云舒单手抓着方向盘,一只手搭在副驾驶的椅背上,摸摸我的后脑勺:“是不是臣服于我的车技不能自拔？”
“并没有,相反的,我现在有点恐惧坐车这种事。尤其是我居然坐在了你的副驾驶上,可见我对你多信任。”
云舒一脸嫌弃:“这车只有两个座位,你不想坐副驾,你去车顶上吧。”
“车顶那么滑,你是想把我甩掉？”
云舒一伸手,张开他的狼爪子:“抓住就可以了。”
我没心情跟他开玩笑,接下来我们沉默了一路,云舒这点倒是很好,当你不想理会他的时候,他不会死皮赖脸的缠着你一定要说话。
回到狼窝,藏韧明显没想到我会忽然回来,毕竟上次见面闹得非常不愉快,也许藏韧心里觉得,我要回来除非哪天狼族快要灭种了,我才会大发善心回来拯救世界。
是以这次,藏韧对我的态度比之从前恭敬了许多。是真的恭敬。
“恭迎小殿下回归,上次的事情是老奴失礼了,还请小殿下不计前嫌,原谅老奴。”
我摆摆手,亲自将他扶起来,哪怕我心里厌恶他,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对着我这么玩要下跪的我还是非常受不了。
我道:“大长老,都是族中老人,做事总是有考量的。上次我也是太冲动,还望大长老能够不计前嫌,日后倾力辅佐于我。”
藏韧点点头,表面功夫总要做足,说了一堆场面话,应付的我头疼。
云舒始终站在洞口处,抱着双臂靠在墙上,看着我同藏韧来来回回的废话。
我总算找到一个藏韧不再废话的当口儿,决定解决掉云舒的问题:“大长老,云舒有改过之心,他决定认错,重回狼族,能不能网开一面接纳他？”
然后我明显看到云舒咬牙切齿的表情。
他可是从不觉得自己有错,而且从不低头的存在,我这样说等于让他弯腰认错了,他当然不服。
藏韧很纠结:“这……”
云舒跳起来,大概是想要直接拒绝,被我一个眼神瞪回去,我对藏韧道:“长老,这段日子以来,我也听说了灵魔的一些事情,若是来日灵魔真来我狼族挑衅,我们定然需要战斗力,云舒能力很强,只要他不造反,定是一员大将。”
这话说的藏韧无法反驳。
我猜对了。
云舒果然不一般,他还真是自己放水才被人关进去的。
看在我的面子上,云舒同藏韧握手言和了。
我私下里安慰了云舒一句:“委屈你了。”
“你开心就好。”云舒十分无奈。
藏韧带着我去见我那便宜爷爷。
一路上关卡重重,守卫森严,有那么些时候我在怀疑,这是去见狼王还是去见囚犯啊……
最后一道门是石门,藏韧打开机关,石门轧轧作响,往两边打开,我很好奇这么厚的门到底是什么样的机关能够拉得动的。
藏韧道:“老奴就不陪小殿下进去了,陛下就在里头,小殿下还是自己进去看吧。”
他退到一边让开路,云舒也没有跟过来,毕竟他现在还是危险分子,我也没有要求他跟着过来,想必云舒心里对我那便宜爷爷没什么好感。
我叹了口气,举步进了石门里头,藏韧道:“石门旁边有四神兽,顺时针对准四方方位便可从里面开启石门。”
我看了一眼,果然一个铜钱状的圆形石片嵌在墙壁上,刻着青龙朱雀玄武白虎的四神兽,旁边就是四方方位。
“是谁来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我心中一动,转头望去。
一张石床被笼罩在一个透明的罩子里,那罩子水光流动,看起来像是个结界一样的东西,一头衰老的不行的巨狼卧在其中,毛发稀疏无光泽,唯有一双眼睛,依旧还能看出一丝丝上位者的光彩。
这莫非就是我便宜爷爷？
这是什么情况？
我慢慢靠近过去,说实话,虽然我对自己的血缘亲人没有什么感情,此时真的见到了,却是这幅样子,我还是觉得很难受。
这和我想象中威风凛凛的狼王不一样,我便宜爷爷,不,准确的说他是我外公,不应该是这种颓败的样子。
整一个风烛残年的惨样儿。
老狼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睛看到我,浑浊的眼底骤然有了亮光,抬起头来转向我这边,动了动嘴,似乎想要说话,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我心酸。
源自于骨血里的感情是藏不住的,不管我肯不肯承认,这老狼,是我的亲外公。
“外……外公？”
老狼眸子里骤然蓄满泪水,汹涌而出。
这景象我实在是见不得,可我又不晓得怎样应付,一时间愣在那里,呆呆的看着老狼对着我垂泪。
“多少年了啊……孩子,你可算是回来了。”
我扯动嘴角,努力想要扯开一个笑容,去你的煽情,这不像是我的人设啊……然而我也忍不住跟着哭,心酸泛起涟漪,老狼冲着我伸出一只前爪。
我试探的伸出手,本以为那罩子会将我弹开什么的,结果我的手却透过罩子伸了进去,感觉就像是掠过一层水面一样温柔。
我最终还是抓住了老狼的前爪。
老狼老泪纵横。
“孩子……好好子……问竹的女儿……都已经长这么大了,乖孩子,过来让我看看……”
我听话的过去了。
骨子里那些叛逆什么的忽然之间都不存在了,这一刻我发现,原来我所谓的不在乎,也就是自欺欺人罢了。
问竹是我亲生母亲的名字,忽然之间太多的疑问涌上心头,老狼始终是狼的样子,并没有化作人形同我讲话。
“孩子,叫什么名字？”
“顾卿言。”
“好听,真好听,你的人类父母将你养的很好,很好……”
我靠在石床前的地上坐下,忽然不知道说什么,面对这样一个长辈,我不能嬉皮笑脸,我要正经一些。
“好孩子……再叫一声外公来听听……”
“外公。”
我顺从的叫了一声,心底有什么地方被触动,极其自然的就问道:“外公,您这是怎么了？我妈妈她又是怎么回事？”
外公颇为无奈,叹了口气,十分凄凉。
“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藏韧都同我说了,他说你不想回来,是不是觉得我们丢了你,不要你,记恨上了？”
事实就是如此,可我却说不出口,外公的话,让我意识到这些事情的背后肯定都是有苦衷的,我一意孤行的记恨他们,十分不厚道,太任性了。
面对这样一个老者,我实在是任性不起来,老顾老李给我为数不多的教育中,有一颗善心乃是立身之本。
因此上我摇摇头:“没有外公,我知道这件事情不久,有时候也会想,我的亲生父母当初到底为什么要抛弃我,外公,你能告诉我么？”
外公放下脑袋趴着,一只爪子依旧放在我手心里抓着,叹了口气,“说来话长了。”
说来话确实很长。
我弄懂了他为什么始终是这个样子,也弄懂了当年为什么我被抛弃在人类世界。
在一切都弄懂之后我忽然之间再也怨恨不起来,甚至开始鄙视从前的自己,对狼族,对亲生父母的先入为主,简直就是个大傻逼。
如果可以,我想用血珠退回去给当时的自己两个大耳刮子……还是算了吧,打脸有点疼。
外公这个样子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到从我的亲生父母去世的时候就已经开始。
结界是女巫下的,这里拥有类似于仙侠小说中灵脉那种东西,下一个结界可以吸取自然的力量保持他生命不散,直到他正常寿命该老死的年纪。
代价就是他要终生都被困在这个结界里头不能离开,一旦离开就是死亡。
而为了维持生命,他再也不能变成人形了,只能保持狼的形状。
让他变成这个样子的是当年一场大战。
这场大战夺走了我亲生父母的生命,当初他拼了这条老命想要抢回我们一家三口,最终只保住了我的小命。
所有这些事情的起源,最终还是可以追溯到那个被关在往生界的大魔头灵魔的身上。
那时候难得一遇的日全食,一瞬间天地混乱阴阳颠倒,秩序全无。
灵魔强行分裂了一丝他的神识出来,强占了当时一个已经可以刑满释放的小精怪的躯体,瞒天过海逃出来。
那时候的灵魔在往生界已经很强大了,只是他依旧没有办法突破往生界的封锁,这一招只是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碰巧还碰上了日全食,好巧不巧的让他成功了。
灵魔的分身出来后,便开始兴风作浪。
他想要一统世界,就要先铲除掉会在他成为枭雄的路上成为障碍的人,首当其冲的,就是千年前出现在预言中会杀死他的那个孩子。
很不巧,那个孩子就是我。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还未出生之前就被封印了的原因。
在我还不够强大的时候,我不能被灵魔发现我的存在,奈何封印的力量已经过去千年,而我的母亲爱上一个人类,生下了混血的我,导致从前设定好的轨迹被打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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