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废话,这树吃了这么多人,这里这么多死尸,可不戾气重么!”
水妖撅撅嘴不说话了。
几个镇灵师相互看了一眼,分别掏出符纸,各自念了两句鸟语,符纸飞出去贴在了树干上,绕了一圈,仿佛树干穿了一条小裙子。
神奇的是那符纸居然如同护肤品一样渗进去树干里头消失不见了。
那树簌簌的抖了抖,掉了一地树叶,看起来好像很痛苦一样,然后恢复如常不动了。
俞岱期跟我解释了一下:“先镇住这棵树,让其不能继续作妖,等我们找到这些人失去的那一部分魂魄,帮他们转世投胎,再回来解决这棵树。”
对于这样的处理方式我是没意见的,不管死后那些投胎转世的说法是真是假,这些无辜的亡灵有资格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我们一行人退到不远处等天黑,大概七点多钟的时候,村民们忽然浩浩荡荡聚集到此处,冲着这棵树跪拜,嘴里念念有词,大概意思就是一群外人不懂事,冒犯了神树,还请神树原谅,不要怪罪于他们云云……
一群迂腐无知的乡野莽夫,这玩意儿可是个杀人凶器,居然还要求一凶器保佑。
是求你们死后不要离开这片土地呢,还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神树被镇灵师的符纸给圈了一圈,此时簌簌发抖,抖得厉害,看样子是想要做点什么,却也只能发抖了。
这落在村民眼里看着就像是神树正在发怒,争相恐后拜的更凶了。
我看的恶心不已,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一个接一个的死人,却从来不肯接受现实。
村民们足足跪拜了一小时,我们一行人看的快要睡着,他们终于走了。
那神树兀自还在抖个不停,水妖道:“这附近的戾气一点都没有减轻,而且范围很广,挺吓人的。”
俞岱期道:“等我们找到这些怨灵失去的魂魄之后就能让他们转世投胎,戾气也会相对减轻一些。”
是夜,我们撤去屏障,来到树下,如同前一晚上我同俞岱期墨决一起过来的情景一样,周围黑气缭绕,都是些魂魄不全的怨灵。
“这些人真可怜,死的不明不白,死后连魂魄都不得完整。”
水妖一边害怕一边义愤填膺,跑过去树下对着树干踹了一脚。
结果这一脚出事儿了,她的脚被吸在树干上拿不下来,水妖呆愣一下,用力往下拔,然而依旧被黏的牢牢地,死活拽不下来。
“怎么回事,干什么啊,放开我……”水妖吓坏了,难道这树就是这么吃人的?
不小心碰到了就黏住下不来,然后慢慢被吞噬?
不正常啊,水妖又不是人,所以这玩意儿被镇灵师的符纸给镇住了,吃人已经不好使了,开始试图靠吃妖来补充体力不成?
几个镇灵师明显不想出手帮水妖,我顾不上骂人,冲上去抱着水妖又拉又拽,硬是拽不下来。
俞岱期看不下去,抽出笛子准备吹,我吓了一跳,他的曲子肯定会对妖造成杀伤力,水妖也是妖啊!
“别吹别吹……你能不能想个别的办法?”
“要么弄死这棵树,要么就不要这条腿。”
“百无一用是书生,关键时刻你真是一点用都没有!”我气坏了,水妖急得跳脚,一头奶奶灰飞扬的厉害,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又惊又怕,哭出声来,对着树干biubiubiu的放水箭,然而一点杀伤力没有。
我按下她:“别浪费体力了,先想办法脱离这劳什子玩意儿再说!”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到之前我发烧那次,墨决将她冻了,敲了一块下来给我降温用,水妖一点事儿没有。
那现在是不是可以用这招?
我问道:“你能不能真的把你这一块身体给脱离掉?”我将之前墨决拿她当冰块使的事儿说了一遍,水妖听懂了我的意思,但却拼命摇头。
“那不行,墨决大人敲掉的我的身体是假的,可它……它吸住的我的身体是真的!”
我懵逼,什么真的假的?
水妖对着自己画了个圈,银光闪闪,然后她整个身体变得透明,我看到她的球儿漂浮在胸口心脏的位置,身上其他部位都是纯透明状态,唯独这条腿,连接着她的球,一缕若有若无的白色烟雾游荡在身体里。
混蛋啊,这树还真是狡诈,以后谁要是再跟我用榆木疙瘩形容呆子,我定然敲他脑袋瓜,榆木疙瘩可一点都不呆。居然知道控制住水妖的本体,而不是她的假体……
我看向俞岱期,他摇摇头:“这个我也没办法了。”
倒也怪不得他,他从小到大学的都是怎么杀妖,没学过怎么救妖,要救也是救那些有资格转世投胎的鬼魂。
但他忽然皱皱眉头道:“这棵树应该不像是要伤害她的样子,这么长时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是不让她走而已。”
被他这么一说,我和水妖对望一眼,好像有道理,我问她:“你觉得有什么不舒服?”
水妖仔细感受了下,然后拍拍站在地上那条腿:“站久了好累。”
我给了她一个脑瓜崩:“你是真傻还是装天真,这货有没有欺负你?比如吸取你的能量什么的?”
“那倒没有。”
我抚平她的头发,勒令她变回去,“别试图对抗,仔细感受一下这货到底想要让你干什么,但是也不要放松警惕。”
水妖闭上眼睛,身体变成了半透明,我能看到白雾在她体内顺着那条腿缓缓流淌,被输送进了树干里头,很快又撤了出来,她那条腿忽然就自由了。
“她有话说!”
水妖一站在地上马上道,“她有话要说,可是你们将她封住了,她没有办法和你们交流,只有我是妖,能和她建立联系。”
一群镇灵师都懵逼了,这又是什么情况?
我问道:“她跟你说什么了?”
“她说她知道这些亡灵丢失的那一部分魂魄都在什么地方,但是告诉你们之前,要先答应一个条件。”
当场就有镇灵师发怒:“区区一个树精,居然有胆量谈条件,直接砍了算了!”
我不屑道:“区区一个人类,没有了符纸屁都不是,还不是被树精压着打,得意个卵。”
俞岱期头大的出来调停:“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搞事情的,别吵了行不行?”
“可以啊,他摆正三观我就不吵了。”
在镇灵师眼里,所有的妖都是坏蛋,都要被收走,这个观点让我很不屑,某种程度上,狼人也算是妖的一种吧……
他们作为人类莫名其妙的优越感,让我莫名其妙的开始痛恨自己非人类的身份,每每遇到这种语言,都忍不住想要撕逼。
说是为了给水妖护短,更多的还是为了我自己。
那镇灵师不服气:“我看三观不正的是你吧?妖为祸世间,不除掉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弄死更多人?”
另一人也说到:“妖生性狡诈,善于伪装,尤其是狐妖蛇妖之流,更是善于伪装成人心所向的东西去魅惑人心,你身边这个,现在看着乖巧,谁知道日后是不是会养虎为患?”
水妖被说的很委屈,低着头吧嗒吧嗒掉眼泪。
没有人理解她,只有我知道,她是真的单纯,至于有没有害人之心,那要看她和谁在一起,我一直教导她,要与人向善,别人不招惹她,就不要去招惹别人,以至于她现在软弱到被欺负都不敢还手。
可她明明是个妖啊!随随便便变身就能吓死街头混混的妖啊!
怒意在心底蔓延,联想到自己半人半狼人的身份,耳边充斥着镇灵师贬低妖的声音,字字句句,化成鞭子一样抽打在我身上,水妖的痛,我感同身受。
不知何时起我已经接受了自己非人类的身份,哪怕我对狼窝那群老古董失望了,可我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身份,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
他们的谩骂和羞辱刺激着我每一条神经,我甚至开始羞愧于面对自己曾经是个人这件事。
身上的温度开始变得火热,我捏紧拳头,听见自己的骨骼正在咯咯作响,心底强烈的杀人的冲动,如同上次那个饥·渴花美男惹怒了我的时候一样的感觉。
我想那就是狼人的力量暂时性觉醒的感觉吧。
我看见镇灵师惊恐的指着我的鼻子:“你……你你也不是人……”
“呵,我当然不是人,你们一群无知的废物!”我声音沙哑的要命,燃烧着怒火冲向他们,指尖积蓄了力量,有个声音在叫嚣,撕碎他们。
俞岱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出来拦在我面前,“顾卿言,冷静一下!”
我盯着他那张脸,怒道:“让开!”
“你不能伤害他们,卿言,你冷静点!”
去你的冷静,你妈妈没有教过你,被欺负了要打回去吗?
我抬手就是一巴掌,俞岱期脸上立刻多了三条血痕,他疼的闷哼一声,捂着脸依旧挡在我面前。
其他镇灵师火了,见到俞岱期被攻击,一起朝着我围上来,试图将我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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