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决嘴巴动了动,小尖牙窜出来那么一下下又缩回去,他深吸一口气,眨眨眼睛,瞳色恢复正常,又低头狠狠亲了我一口,这才拉着我的手走开。
“我们去洗洗脑。”
洗脑?
我很快就明白他要干啥。
以前我从不知道游乐场这种地方居然还会有人下棋的。
墨决拽着我站在一个棋摊旁边,一穿着白色唐装的老头正和一个年轻人对弈。
棋盘上黑白厮杀,犹如战场,我不懂围棋,但也看得出战况激烈,老头淡定如常,青年人却已经满头大汗,这绝对不是因为天气热才热。
他是忧思过度。
墨决很快看的入迷,我有些无聊,四处瞅瞅。
到底是长得好看,穿的还活力十足,墨决站在这就是一条风景线,路过的妹子无一不往这边瞟,偷看墨决,然后红着脸带着一脸满足走开。
我蛋疼的数了数,过去十七个妹子,只有两个没有回头看墨决的,因为挑眉忙着玩手机,没瞧见这里有个帅哥。
其实墨决穿运动装的样子,和他穿西装的时候,完全是两种气质,此时的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对围棋感兴趣的人,却站在这里看的津津有味。
我走远了些,瞧了瞧,确实养眼的很,这种视觉上的反差,让人难以忽视。
棋盘上一局已经杀完,老头捋着胡须,笑起来的样子很是慈祥:“年轻人,你还是不行啊,心浮气躁,终究难成大事。”
青年有些不服气,掏出钱来准备给他,老头摇摇头:“你输是输了,但小老儿我不要你的钱,棋局对弈讲究的是一个乐趣,若是扯上钱,便变味了。”
“那再来一局!”
“你既心不静,便是再来十局也是难以胜得过小老儿,年轻人,你还是走吧。”
我看看棋盘上残局,作为一个围棋白痴都能看出来青年输的挺惨的。
墨决插嘴道:“我来跟你杀一盘。”
我吃了一惊,他居然还会下围棋,666。
老人看了他一眼,倒也没多说什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墨决还礼,坐在他对面,我自告奋勇帮忙把黑白棋子分开装好,搬了块石头过来坐下观战。
虽然看不懂,但墨决的手和他的脸一样好看,手控福利,看看手也是好的。
两人谁都不说话,厮杀半天,老者额头已经渐渐见汗,墨决却依旧淡定如常。
棋盘上黑白子逐渐增多,老者落子之前总要考虑半天,可墨决几乎都是不假思索,食指中指夹着白子便即落下,速度之快,碾压老者。
我渐渐也看出一点门道,暗暗吃惊墨决的水平之高,目光挪到他脸上,淡定的像是个观战的人,而不是棋局中人,他到底有多少技能瞒着我。
一局下来,老者惨败。
墨决从头到尾一个表情,此时方才露出一丝微笑,老者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还没请教前辈尊姓大名?”墨决冲着老者作揖,端的是古香古色。
我憋着笑,他跟着我穿越一次,还真当自己是古人了。
没想到老者居然也作揖还礼:“小老儿鄙姓李,单名一个昔字,字隐逸,取自李世民的五言咏棋诗,手谈标昔美,坐隐逸前良。”
这首诗我听过,是一首关于围棋的诗,这老头的父母估计也是个棋痴,给自己的儿子取名字都要从这里头截取。
不过说来,这老者还真是活的别具一格,这种年代还有人有字这个东西,少见。
墨决报上自己的名字,“原来是李老,失敬。早就听闻咸丰年间,民间有奇石,奇寒如冰,双子双生,后被能工巧匠雕刻成黑白子,触手生寒,此副棋,一度被传为奇宝,不知何时起,下落不明。”
隐逸捋着胡子看着他:“阁下所言这副棋,名为寒石棋,咸丰年间民间确有此物,奈何宝物终究不长久。”
我在旁边插不上嘴,墨决简直就是个行走的百科全书,这种野史都未必能记录的东西,他居然记得一清二楚。
也不知道他是装逼呢,还是真的确有其事。
看看隐逸这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是墨决在装逼,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墨决大叹可惜:“寒石棋若能传世,定然也是稀世珍宝。”
“寒石棋当年就是珍宝,只是……”隐逸说到这,忽然叹了口气,不说了,默默收了棋子,起身离去。
他的背影看起来相当落寞,我瞧着他远走,心底竟莫名觉得有些凄凉。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说不出来的难受,仿佛内心深处被豁了一条口子,无数悲伤喷涌而出,压抑不住。
墨决不知何时站在我面前,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猛然回过神来,居然发现脸上一片全是泪水。
他抬手抹了一把:“夕阳近黄昏,老人迟暮,人之常情,不用为了这个觉得难过。”
被他掌心的温度抚在脸上,我觉得好多了,刚刚都不像我自己,我有些意外,我是感性,但也不会这样莫名其妙没由来的为了一个背影悲伤难过到落泪。
“你刚才说什么寒石棋,是什么意思啊?”
墨决挑眉,不以为然:“和什么人就要说什么话,他爱棋,同他自然要说棋。”
他转过身,慢慢走着,我挽着他臂弯,天色有些昏暗下来,方才还是艳阳天,此时氤氲了一层阴云,挡住阳光。
“墨决,我发现越是和你相处久了,就越是看不透你。”
“看透我做什么,能吃能喝。”
“你是我男人,作为一个狼人,我这辈子就只能有你一个伴侣了,你说我连我这辈子唯一的男人都不了解,我岂不是可悲可叹?”
我半真半假的开玩笑,墨决却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目光看向远方,眼底透出的浓黑,如同一潭深水,深不见底,古井不波。
这一刻,我的感觉愈发浓重,他身上的年岁感太重,说他的思想年龄二百九都说年轻了些,他应该是个千年老妖才对。
像青珐那种五百年的老不死都淡定不了,动不动就骂街,墨决好像没有什么事能让他有点情绪波动的。
哦,除了在床上遛鸟的时候。
本来预想中快乐的一天因为一局棋给搅乱了,我没心情继续下去,墨决带着我回到酒吧。
水妖一整天没见我,想念的很,见到我就扑上来,只是她扑的位置有点不太雅观,嘴巴差点和我撞上,墨决在旁边眼疾手快挡了一下,以至于水妖吧唧一口亲在了墨决的手心里。
墨决顺道捏着她从我身上拎下来:“滚远点。”
“我不!”
墨决淡定的从旁边架子上捏起液氮,水妖立刻跑了,一边跑一边骂街。
我无奈:“她这几日和青珐呆久了,青珐那点臭毛病,学了个十足十。”
墨决没说话,换上衣服,站在吧台后头,酒吧开始营业,我趴在吧台上,习惯性咬吸管看他的脸养眼,看着看着,忍不住眼前又浮现出隐逸落寞凄凉的背影。
恍惚间,我好像看到墨决变了样,留着清朝的辫子头,穿着清朝的衣服,吧台也不再是吧台,倒更像是古时候店铺的柜台。
“掌柜的,来个棋师,杀一盘!”
墨决温文尔雅应了一声,招呼了一人过去同客人对弈,那被他指的棋师,居然就是隐逸。
隐逸全神贯注同人博弈,客人同隐逸一连对弈三局,输得一败涂地。
“哎,看来我终究是无缘,无缘啊!”
隐逸那时候还没胡子,看起来也年轻的很,便道:“掌柜的棋艺百里闻名,墨轩棋社的规矩,若想要同掌柜的对弈,须得先过棋师的关,我师傅最小的徒弟,客官连我都赢不了,对上师傅,又何来胜算。”
那客人摇着头走了,看样子输得心服口服。
墨决脸色沉下来,也不去看隐逸,冷声道:“不过是赢了一个心浮气躁的浮生客,便已如此张狂,你待要何时方能学会成熟。”
隐逸大惊,低头认错:“是徒儿魔怔了。”
墨决扒拉着算盘珠,不再理会隐逸,隐逸自去了后堂,一阵风吹来,门口的帘子被吹起,一下子挡住了墨决的脸,我瞧不见他,莫名惊了。
“想什么呢?”
墨决在我面前打了个响指,我陡然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刚刚我居然走神了,也不知道看到的是什么。
但是讲真,墨决的清朝辫子头造型,依旧帅得不得了,果然清朝辫子头是考研帅哥的终极标准。
我有点心虚,也没有告诉墨决刚刚我走神看到的东西,我觉得那只是我的脑补而已,并未放在心上。
“我在想你白天和那个老头说的话,关于棋的文化多得很,为何你非要说咸丰年间那个什么……”
“寒石棋。”他提醒我。
“哦对对对,寒石棋。”
墨决认真的看着我:“好奇宝宝,如果我说某个古代的棋艺大师的话题,你定然又会问我,你为何要说这个某某某的事儿,那我总要有个话题讲。”
我一噎,竟无言以对。
他总有办法让我无话可说。
这时候,酒吧里一阵骚动,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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