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回到往生酒吧,我手里握着一颗红光流转的珠子,据说这个就是血珠,是从我身体里取出来的,然而我从不知道自己身体里还有这么一东西。
此时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天空一轮月亮高悬,之所以不说是明月,因为今晚的月亮是血色的。
我趴在窗口,看着这一轮血月,手中血珠有些发烫。
墨决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后,我没回头,只是看着外面,除了血色的月亮,一切似乎都很平静,并没有什么传说中的鬼门大开,百鬼夜行之类的东西。
或许只是我的眼睛看不见鬼而已。
说不定此时街上人……鬼潮汹涌,摩肩接踵的全都是鬼。
“今晚这一轮血月,是你召唤出来的。”墨决开口道,我听了险些扔了手里的珠子。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特么哪来的本事召唤血月？”我要真有这本事把月球变成红色的,我一定像舞法天女一样跑出去尬舞一番,朵蜜死那个混沌。
墨决走过来,执起我的手,抬头看着我道:“总算不烫了,还好水妖来得及时,今晚你的情况异常凶险,所有人都以为你会被烧死。”
“我也觉得我会被烧死。”想到他们打架的时候我烈火焚身的感觉,就觉得后怕,“所以你们叫了水妖过来是给我降温的？”也真想得出啊。
“此时鬼门已经开了,刚好就在你召唤血月的时候,混沌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抢夺血珠。我们失败了,没能将他送回往生界,还好保住了血珠。”
提到混沌,我立刻想起来自己被困在识海幻境的时候和我说话那个声音,我同墨决说了这件事,墨决摇头:“那个声音绝对不是混沌,混沌受了重伤,没有多余的法力侵入你识海,那应该是一直以来种在你识海中的。”
我愕然,我好端端的一个人,此时身体里又是种了声音,又是长了血珠,我就想知道,这具身体里头还塞了多少东西进来？
“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召唤了血月出来的？”此时的我已经完全断片了,之前发生了什么完全不记得,只记得醒来之后,这颗珠子就漂浮在我身边,我抓它,它也不跑,戳一戳,也不会掉下来。
回来的时候,俞岱期和墨决都让我好好带在身上,不要弄丢了,这玩意儿也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竟然是从我身体里出来的,这种感觉还真是难以形容的怪异。
墨决告诉我,混沌逃走之后,我整个人失控了飞上半空,卷起飞沙走石在我身边形成漩涡,他们两人当时谁都不敢靠近,只能看见一道龙卷风狂吹不止。
紧接着红光炸裂,我口中吐出了血珠,气场大作,血月现世。
那时候我的样子很可怕,宛如一个天地霸主,浮在半空,身边狂风环绕,血色笼罩。
然后……然后我就狼狈的掉下来,昏迷了。
接下来的事情,他们不知道,我自己知道。就在我被困在自己的识海幻境的时候,身体还是滚烫的,真正火烧火燎的烫手,俞岱期用他镇灵师的符咒给我降温,结果自己差点被符咒烧死。
墨决没办法的办法,把水妖拎过来,泼水给我降温。
没想到这个最笨的办法竟然管用了。
我坐直了身体,捧着血珠端详了半天,忽然苦笑一声问道:“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吧？混沌是上古凶兽,拼着灰飞烟灭跑出来,死活想要这个颗珠子,我一介凡人,因为这个差点上演毁天灭地,这个珠子到底有什么值钱的地方你告诉我,我好去发大财。”
墨决看我的眼神很古怪,似乎有几分心疼,又有几分惋惜。
“血月现世,阴阳平衡被打破,秩序大乱,本该按时关闭的鬼门多开了一炷香功夫,就这么点功夫,已经放跑了无数妖孽,以后这个世道,有的是麻烦了。”
墨决也抬头看着血月,似乎是在叹息。
“你一个吸血鬼还怕鬼。”我听着有些玄乎,其实只是不想承认自己无意之中闯下大祸了而已。
“走,我带你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墨决忽然搂着我的腰,带着我跳出了窗口。
我压根就没想过要害怕,我相信他,就如同相信自己的眼睛。
墨决带着我跳上房顶,捧着我的手道:“你之前之所以能看到混沌,是因为你有血珠,这是你与生俱来的东西,你要慢慢学会去控制这个,关键时刻,它可能会救你的命。”
“怎么控制？”我又不是凶兽,也不是吸血鬼,更不是镇灵师,没有法力,完全不懂。
墨决让我吞掉血珠。
我吓个半死:“这么大一球,我吞下去还不噎死。”
“不会的,血珠与你血脉相连,就像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你要学会去感受。”
他拿起血珠,珠子漂浮在半空,墨决让我闭上眼睛,张开嘴巴,心里想着让血珠回到身体。
我照做了,一股热流缓缓顺着口腔滑下去,没有像想象中的噎死我,也没有烫死我,正如同墨决所说,血珠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只是还没学会怎么控制它而已。
睁开眼睛,血珠果然已经不见了。
胸前有点灼热的感觉,我拽开衣领看了一眼,左胸上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红色纹身一样的东西,一个球,周围环绕着小火苗。
墨决没有趁机偷看我,我拉拢衣领,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始终还是懵逼的。
所以,我拽拽墨决的袖子问道:“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真是个奇怪的问题。
墨决没有回答我,只是让我抱紧他,带着我在房顶上跳跃。
夜风呼啸,我们跳过城市上空,从无数高楼的顶端越过,头顶上硕大的血月似乎触手可及。
站在这座城市最高的大厦上,墨决让我往下看。
我吃了一惊。
整个城市被一片黑云笼罩,底下的黑雾潮水般澎湃,钻过每一个街道,拥挤着爬过两栋楼之间的间隙。
硕大的LED屏上正在直播今晚的天文异象,“百年来难得一见的红色月亮,异常硕大,是十分罕见的天文奇观。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天文现象,专家解释是宇宙中某个恒星脱离轨道……”
后头一片胡扯。
作为知情人士,我看着直播笑出声来,专家,砖家吧。
墨决却没有笑,只是抓紧了我的手,磁性好听的声音带着些许空灵。
“往生界真正想要控制的,是灵魔,名叫残月。残月想要复生,脱离往生界的囚禁,就必须拥有血珠召唤血月,四大凶兽皆被他收服,混沌不过是运气好逃出来了而已。”
我也笑不出来了。
哪怕我脸上装的再怎么不在乎,我心里也知道,今晚因为我,墨决和俞岱期没有将混沌送回往生界,我没有控制住血珠,召唤了血月现世,已经酿成大祸了。
“灵魔……残月……”我沉吟这两个名字,识海幻境里那个声音提到过这个东西,我骤然抓着墨决的衣领问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让往生界出现的东西。穷凶极恶的一个存在,四大凶兽都被收服麾下,你想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我们站在大厦顶端,明明是盛夏的夜晚,我却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
高处不胜寒。
或许我真的不是人。
底下涌动的黑雾慢慢退去,墨决道:“鬼门即将关闭了。”
“我需要做什么吗？”
“需要,但不是现在,这次的意外,会让灵魔挣脱往生界增加一分便利,我不确定这一天会不会提前到来。”
黑雾已经慢慢退去了,城市再次恢复清明,头顶上的血月也跟着消失,变成平日里的样子,好像距离我,也没有之前那么近。
暗流汹涌。
我所处的这个世界,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祥和,酒吧三楼的那道门后头,还有三大凶兽随时都会挣脱枷锁跑出来,混沌在这世间游荡,不知去向,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我忽然很生气。
“凭什么啊,凭什么这一切要落到我头上,我做错了什么了？好端端的做个人不行吗？现在落的人不人鬼不鬼,明明是无心的,却……”
我说不出剩下的话,也不知道想说什么,莫名其妙的委屈,忍不住就开始掉眼泪。
墨决将我揽在怀中,轻轻抚摸我的后背,将下巴搁在我头顶上,“有时候,宿命的轮回,谁都逃不过。”
又是这句话。
“我不信命。”我倔强道。
墨决没再说话,哄孩子一样哄着我,我们俩就在大厦天台的边缘坐下来,四条腿在半空中晃荡。
“墨决,我的血能杀死吸血鬼,和血珠有关吗？”
“有。”他直截了当的承认。
我反而有点措手不及。
墨决看着我道:“我本以为,今晚如果我能解决掉混沌,送回往生界,你就可以避免面对这一切,但现在看来,我失败了,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
我摇头:“不用说对不起,你本来有机会弄走混沌的,是我耽误了你,就如同你说的,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只要和他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怕。
但墨决接下来告诉我的事情,让我马上打脸了,其实我还是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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