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answer me”一出口,茶茶当即就有点不开心了,心想,这个被大公鸡追着跑还摔了一跤的小朋友怎么回事,刚见面就用命令的语气和他说话,他不喜欢。
不喜欢归不喜欢,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毕竟是他没有回答问题在先。
茶茶抿了一下唇,慢吞吞开口道:“我不是小天使。”
怎么可能呢?柚柚瞪大了眼睛,眼眶里还含着点点水光,完全忘了电影里国外的小天使不会说普通话这件事。
“你就是!”柚柚坚信,“小天使,谢谢你来救我呀,我,我请你吃小橘子和糖果,小橘子是我妈妈买的,糖果是我爸爸买的,很甜很甜的。”
他说着就要先拿沙糖桔,哎,他手里拎的袋袋去哪里了呀?
柚柚原地转圈:“我的小橘子呢?我的小橘子怎么不见了呀?”
哎呀妈呀,真的太可爱了,安定觉得他一个大老爷们儿都要捂心口了!
安定往前跨了一步,弯腰把塑料袋递到柚柚面前:“在这儿呢。”
“呀!”柚柚惊喜,他也不知道他的小橘子是怎么跑到这个陌生叔叔手里的,但叔叔给他了,他就应该说谢谢,“谢谢叔叔~”
哎呀妈呀,这声音太甜了,虽然还带着哭腔,安定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柚柚伸手在袋子里掏沙糖桔,看到了里面的糖果:“哎?我的糖怎么跑到袋袋里了呀?哈哈哈哈,小天使,这是你的魔法吗?”
茶茶再次回答:“我不是小天使。”
柚柚充耳不闻,拿出一颗沙糖桔和一颗糖递给茶茶:“小天使,给你。”
见茶茶不接,又往他面前递了递,都怼在他胸口上了:“小天使,给你呀。”
茶茶只好接在手里,说:“谢谢你,但是我有名字。”
柚柚好奇地问:“那你叫什么名字呀,小天使?”
“你不要叫我小天使了,”茶茶说,“我叫charles。”
柚柚大眼睛里流露出一瞬间的茫然:“茶丝?”
茶茶微微叹口气:“你可以叫我茶茶。”为了防止柚柚叫错,他还特地强调:“就是茶叶的那个茶,因为我爷爷喜欢喝茶,所以我也叫茶茶。”
“茶茶!”柚柚开心,小天使告诉他名字啦,他也要把名字告诉小天使,“我叫柚柚,你也可以叫我小柚子,就是和小橘子一样,可以吃的水果哦。”
茶茶点头:“你好,柚柚。”
柚柚开心地蹦了一下,伸手去牵茶茶的手:“小天使——茶茶,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哦。”
茶茶看看杜云襄,心想,好的,这就是他在陶家村的第一个朋友了。他对柚柚点头:“嗯,我们是朋友了。”
“好耶——”柚柚欢呼一声,“茶茶,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我家里有爸爸妈妈,还有姥姥姥爷,还有一个超厉害的哥哥,他们也会喜欢你对你好的!”
电影里的那个小天使都没有家人的,柚柚就觉得他好可怜的,现在小天使从电影里出来了,还救了他,那就可以跟他回家啊,以后他的家就是小天使的家了!爸爸妈妈他们一定会很欢迎的!
茶茶把“跟他回家”理解成了“去他家里做客”,就说:“现在不行的,我和妈妈要去找舅舅。”
柚柚再次瞪大了眼睛:“你有妈妈?”
小孩子都有妈妈呀,茶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还是伸手往杜云襄站的地方指:“我妈妈在那里。”
柚柚转头看去。
杜云襄笑眯眯地朝柚柚挥挥手:“你好呀,小柚子。”
柚柚哒哒哒跑到杜云襄面前,昂着脸确认:“阿姨,你真的是茶茶的妈妈吗?”
杜云襄点头:“对呀。”
柚柚特别开心地蹦了蹦,跑回茶茶面前:“太好啦,茶茶,你有妈妈!”
茶茶觉得,这个叫柚柚的小朋友,嗯,思路有点奇怪。不过没关系,他们都是朋友了,他不在意:“柚柚,我得走了,我要去找我舅舅。”
柚柚有点舍不得他:“那你住在哪里呀,我可以去找你玩吗?你可以去我家找我玩吗?”
茶茶指向柳望雪,回答他:“我住在柳阿姨家里。”
柚柚别提多惊喜了,一迭声儿地问柳望雪:“真的吗?是真的吗?”
柳望雪点点头:“是真的。”
柚柚立马就跟茶茶说:“那明天我去姐姐家找你玩呀,我哥哥跟我一起去,我哥哥超厉害的。”
柳望雪原本就想介绍俩孩子认识,没想到现在居然通过意外结识了。
三小只追着大公鸡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柳望雪担心柚柚一个人万一再碰到——她也是这时候才想起来问,怎么柚柚一个人出来了。
柚柚就说他要去蕾蕾家找小胖和丫丫玩。
柳望雪就跟他商量:“阿姨先送你回家好不好?一会儿你要是想去,等你哥哥不忙了,你再和哥哥一起去。”
柚柚也不想一个人了,他不想再碰到大公鸡,虽然小天使能听到他喊救命然后带着碰碰、小瓷和聒聒过来救他,但是他真的很讨厌很讨厌大公鸡,一点都不想再看见它了!
柚柚就主动牵上柳望雪的手,说:“好。”
沈念安家就在这附近,柳望雪之前听他说过,但是一直没去过。想来送柚柚回去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就看向杜云襄:“云襄姐……”
“那就先送他回去吧,”杜云襄说,“安全起见。”
柳望雪就问柚柚:“小柚子带路好不好?”
“好!”柚柚牵着柳望雪就往他刚刚跑出来的路口走,又把塑料袋套在手腕上,回头喊茶茶并且朝他伸手,“茶茶,你来呀,来牵我手手,一起去我家呀。”
茶茶看杜云襄,意思是我们也要去吗?
杜云襄点头,说:“我们先送弟弟回家。”
茶茶就过去牵住了柚柚的手。
柚柚开心地蹦跳了一下,晃晃两边牵着的手,三人一起往前走。
杜云襄和安定跟在他们后面。
茶茶问柳望雪:“柳阿姨,碰碰,聒聒还有小瓷去追大公鸡了,它们还能找到回来的路吗?”
柳望雪很放心:“能的。”
柚柚也十分肯定:“能的,上次它们就回来了,还把大小鸡也抓回来了。”
茶茶纠正他:“是大公鸡。”
柚柚点头:“是大小鸡呀。”
好吧,大的小鸡,茶茶自动解释了。转而问柳望雪“上次”是什么时候,柳望雪就跟茶茶讲了讲。
拐进小路,路过刚刚开着门看见柚柚被大公鸡追的那几户,他们见了就站在院门口跟柳望雪打招呼,见到茶茶又问了她一路上过来被问过许多次的问题。
然后笑眯眯地问柚柚:“大公鸡追上你没有啊?”
柚柚不想说话,刚刚就是这几个人,都不来帮他,还笑他,他生气了:“哼,不给你小橘子吃。”
惹得大家一阵笑。
生活在农村,哪个孩子小时候没有过和大公鸡战斗的经历?只不过对于有些人来说是光荣战绩,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是童年阴影。这种事情,就和哪家又打孩子了一样,稀松平常,因此大人们见了都是笑哈哈的。也不是嘲笑,就是看个乐呵,可能还会顺便回忆一下自己的童年。你经历过的我经历过的,现在的孩子又经历了一遍。
柳望雪就问:“村里什么养了这么大一只公鸡啊?谁家的,也太凶了点。”她经常和许青松从这条路往返工作室和家里,都没见到过。
“哎呀,也不是村里养的,现在镇上的早市和菜市场卖的都有,想吃了直接去买就行,村里现在都没多少人家自己养了。”一个大婶说着往里面一指,“这只啊,是长秀家的,昨天刚从早市上买回来的,说是看着漂亮,留着过年杀,不知道怎么跑出来了。我见她关在鸡笼子里的,就怕不是家养的,跑出去不知道回来。”
原来长秀婶家也在这边啊,柳望雪想。
说完了,他们也没多留,就继续往柚柚家走。
根据刚刚那个大婶指的位置,柳望雪想跟长秀婶说一声的,但是却见她家关着门,就暂时作罢了,反正三只如果抓到了,肯定会带着大公鸡来找她的,到时候她再把大公鸡还回来。
柚柚家的院门敞开着,走进了还能听到院里锯木头和钉钉子的声音,飘出来的既有木蜡油的味道,还有饺子馅儿香气。
柚柚立即放开柳望雪和茶茶的手,哒哒哒跑进去,声音一瞬间又变得特别委屈,哭腔泛上来眼泪飙出去:“爸爸妈妈——大小鸡追我了啊啊啊——哥哥,它好可怕啊啊啊——”
一嗓子喊出来,沈念安、顾卿月和景和都停下了手上的活看过来。
景和位置靠外,正在给一个修好的床头柜刷木蜡油,放下刷子刚蹲下去伸开手臂就被柚柚扑了个满怀。
小柚子哭得稀里哗啦:“哇啊啊啊哥哥——你都没有去找我——”
景和抱着他不停地拍拍,担心坏了:“怎么了呀,发生什么事了,跟哥哥说说好不好?”
景和越是轻声细语,柚柚心里的委屈就越是咕嘟咕嘟地往外冒,他哭得可伤心了,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沈念安和顾卿月暂时没去柚柚身边,让景和先安慰他,因为院门口正站着三位大客人和一位小客人。
厨房里的姥姥和姥爷一听到柚柚的哭声也十分担心地出来了,和夫妻俩一样,见景和抱着他呢,也就没先过去。
大人们打过招呼,柳望雪就和沈念安一家说明了事情的原委。
夏天在桃园里和那只大公鸡的事,沈念安也和家里人说过了,姥爷此时闻言,又看一眼趴在景和怀里呜呜哭的柚柚,又心疼又好笑:“这下好了,我们柚柚的童年阴影又加重了一成。”
姥姥心里只有后怕,心想就不应该让他一个小孩儿出去,这幸亏没发生什么事,万一真被大公鸡伤到了,她都不敢想。
景和也听到了,把柚柚抱得更紧了,他好后悔啊,就应该让柚柚稍微等一等他的,他陪柚柚出去,这样就不会被大公鸡追着欺负了。
大人们就此事一言一语地聊开了,茶茶一听,他们都在说柚柚小,遇到这种事情害怕是正常的。说那只大公鸡看着战斗力就很强,大人抓起来估计都得费些功夫。
茶茶不同意,他要为柚柚正名:“柚柚很勇敢的!”
他这话一出口,大人们都朝他看过来,他接着说:“柚柚跑得很快的,大公鸡都没有追上他。”
茶茶走到景和身边去喊柚柚:“你很勇敢的,对不对?”
柚柚大哭一通,心里好受多了,现在变成小声呜咽。听到茶茶过来叫他,他把头从景和怀里抬起来,自己抹抹眼泪,点头说:“对的,我很勇敢的。”
只是这话如果不带着浓重的哭腔,就会很有说服力。大人们闻言都笑了,纷纷配合着夸夸小柚子。
柚柚面朝大家,靠着景和怀里,又抹抹眼泪,他的眼睛不听话,他有点控制不住:“我就是很勇敢的!”
谁说勇敢的小朋友就不能哭啦,勇敢和哭哭又不冲突。
景和把秋衣的袖子扯出来,轻轻地给柚柚擦擦脸,问柳望雪:“村里怎么会有大公鸡啊?”
他们在这里住了一整个暑假,几乎每天都会出去玩,也没有见到过大公鸡。别说大公鸡了,母鸡和小鸡都见得不多。
柳望雪就把刚刚那位大婶的话转述了一遍,话音未落,三小只回来了。
先回来的是聒聒,小鹦鹉落在柳望雪肩膀上,开心地唱了句鸟语歌,然后说:“说谢谢!说谢谢!”
柳望雪听后一转身,果然,碰碰和小瓷一起跨入了沈念安家的院门,碰碰嘴里衔着的可不就是刚刚那只追着柚柚跑的大公鸡嘛!
大公鸡此时双翅的翅根部被碰碰咬着,不得不低下了高傲头颅,就连两只锋利的鸡爪都失去了力气,软哒哒地蜷缩着垂下去。
聒聒拍拍翅膀落到碰碰头上,三小只一起在这群人面前昂首阔步,展示它们的战利品。
茶茶有点小激动,忙喊柚柚:“你看!它们赢了!它们帮你报仇了!碰碰把大公鸡抓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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