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皿器,正是药庄主摆在自己桌上的命器【养命皿】!
而这些魔教教徒现在正在做的也很简单。
不管这些【大药】有没有酿好,在赤甲卫的冲击下,他们都要尽快回收血丹,尽可能规避损失。
(冷静)
安靖运转清静剑观,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这几人……实力不低!)
不能用枪,因为动静太大。而且如果不能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战斗,到时候引来其他魔教的人,也就没办法救出地牢中的其他孩子了。
三个教徒,其中一个安靖认得,是教导武艺的韩教习,实力仅次于主教官黎教习,其他两人是新面孔,亦或是从未与孩子见过面。
安靖眉头微皱,韩教官实力不差,是内息如河巅峰,本就比他高一筹,还练的是横练武技,身强体壮,皮肤呈现哑光的黄铜色,看上去就相当坚硬。
其他两人气息弱一些,但一个内息如河,一個内息如丝,都是武者。
假如独自一人,他可以轻松偷袭杀掉,但两个就几乎不可能让对方发不出警告通讯了,至于三个就是绝不可能。
“活人终究比死者重要……我的目的是救回那些被关押在牢房中的孩子,这几个教习……算了。”
此刻,安靖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对魔教的观感复杂,对这些相处极长时间的教习观感更加复杂。
如果这些教习拿了血丹大药就走,那他就带孩子们走便是,至此分道扬镳,最好再不相见。
但如果……
安靖凝重,教徒也同样凝重。
“他妈的,怎么速度这么慢?”韩教习脸上还带有血迹,他此刻眉头紧皱,口中污言秽语不断:“都是救命的丹药,慢一分,就是一个兄弟早死啊!”
“这养命皿平时凝练血气不是挺快的?现在怎么就这逼x的速度?”
“大人,命器需要对应命格的人才能正常驾驭。”年轻点的那个声音解释道:“庄内借气还魂命格的人只有庄主他老人家,咱们要用只能慢慢来……”
“妈的!”韩教习朝旁边吐了口痰,看向西方,恨声道:“该死的赤甲卫!该死的内奸叛徒!”
“就连北巡使大人都被拦住,咱们不能继续打了,收完血丹,治好兄弟们后就立刻走!”
安靖凝神观察这一幕。
北巡使,是天意教内部的大人物,也就是之前两位在远方交手的神藏真人之一。
这种级别的大人物之所以会来悬命庄,肯定是因为仪祭。
如果自己没有反叛,也没有赤甲卫的话,应该就是北巡使带他和白轻寒,以及其他觉醒了命格的孩子前往天意教本山。
三人还在汲取血气,凝聚血丹,在这过程中,实力最低的年轻教徒感慨道:“虽然运气不好,但那些受伤的兄弟的确是因祸得福了……血丹啊,也就在敬天入教时得到过一粒,这次他们痊愈后,肯定一个个都会功力大进吧。”
“也不知什么时候,我才能有足够的功勋可以得到赏赐。”
“本应是有的。”韩教习看向悬命谷的方向,郁郁道:“这次我都看见谷内有两道冲天星光,当是有两道奇命出世——这放过去,咱们武者都会有一枚血丹赏赐!”
“假如其中有星宿天官,诸煞神将,玄阴神女,甚至是七煞之命的圣子,那可就不是仅仅是赏赐血肉大药了……咱们整个西北教区都能鸡犬升天!”
一时陷入畅想,但幻想时间总会过去,韩教习很快就垂下头,摆手不耐道:“干活干活……这几缸命骨都未化去,转换起来,效率也太慢了。”
“对了,地牢里还有些小东西。”
想到这里,韩教习看向地牢,目露凶光:“虽然都是咱们不要的材料,但也不能留给狗皇帝……你,继续汲取血丹。你,去藏室里面把上品命器都拿出来,然后把藏室毁了!”
“咱们留不下的,不能留给狗皇帝!”
“是,队长!”
话毕,他便一手按在刀柄,迈步走向地牢,脚步踏在地面上,居然发出金石碰撞之声。
显然,韩教习之前与赤甲卫战斗,全力运转内息,浑身已如金铁,他在靠近地牢时手肘不经意地擦过一旁石栏的栏杆,那由山间青石所筑的石杆就像是豆腐那般被挤掉了一块,而韩教习却恍然不觉。
(这是铜皮铁骨!)
原本紧握双拳的安靖瞳孔微缩,韩教习的横练之能恐怕源于他觉醒的‘命格’,这已超出了他的内息境界,在防御力方面,药庄主都不是他的对手!
自己的煞剑能破他的铜皮铁骨吗?就算能,又要消耗多少内息,能对付三个人吗?
以药庄主的表现,对于有预备的武者,子弹恐怕也不好使,就算能杀,动静也太大了,绝对会被发现。
但是……听见对方要‘处理掉地牢里的小东西’后,安靖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一切杂念和紧张都消失。
原来如此,就是这样吗?原来就连放任他们被火烧死,听天由命的机会也不给?
安靖并不愤怒。只是觉得有点好笑:(看来,我也得处理掉一些老东西了)
(拼一把吧)
正好从药庄主手中得到了三颗提气丸,安靖毫不犹豫,直接服下一颗。此刻不能吝啬,该用就用!
韩教习选择去清理地牢中的少年少女,这是最轻松的活计,但两个年轻教徒却觉得理所当然,应了一声后,便各自干活。
一位继续驾驭养命皿汲取药力,一位朝着另一侧的庭院走去。
三人小组只剩两人,出现了破绽,可以偷袭。
“那柄玉匕毕竟是法器,可以作为基础,凝聚更为锋锐的血气煞剑。”
剑灵提示道:“以血为源,以刃为凭,可凝‘血煞法剑’,比寻常煞剑更坚韧,更强大。”
(好)
安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取出玉匕,割破手心,涂抹在刃,以剑灵传授之法,凝聚血煞。
丝丝缕缕的猩红气息从安靖的血液中腾起,以玉匕的刀刃为源头,凝结出了一把虚幻朦胧的血煞之剑。
不仅仅如此,随着腹内的提气丸化开,安靖感觉到自己体内燃烧了一股炽热烈焰。
熊熊燃烧的精气膨胀,在安靖体内扩散,令他浑身气血沸腾,脸上泛起一道道红色血管纹路,胸腹中有一股意欲狂吼出声的冲动。
药力混杂元气,一丝丝内息从经脉,从血肉,从五脏六腑中凝结而出,充盈了安靖本有些枯竭的气海!
“嗯?!”
身材魁梧的韩教习原本还在想用怎样的手法杀掉地牢中的那些孩子,提炼他们的生命凝聚更多的血丹大药,但突然,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眼睛圆瞪:“有古怪!”
韩教习本想转身对敌,但就在他回头的那一瞬,他闻到了丝丝缕缕的药香——铜皮铁骨也挡不住随着空气而来的截脉散,哪怕根本没有起效,却也让他下意识一滞:“药副使的药?!”
而就在这一瞬,一道散发出滚滚热浪人影从天而降,一剑刺下,带起如哨呼啸!
劲风将韩教习的发丝吹的向后飘动,在他眼前,一道剑影正在急速扩大,直至占据他的整个视野,直刺他唯一的要害,眼球所在!
韩教习仓促地抬手,挡在自己脸上,他是铜皮铁骨,寻常武器绝对破不了他的横练,最多撞他个头晕脑胀。
——撑过这一击,还有得……
还未思考完毕,泛着银光的血色煞剑贯穿了他的手掌,刺穿了他的眼球,直至大脑。
咕噜。刀锋搅动,人影拔剑,带起淋漓鲜血和灰白色的脑浆。
“什么?”
此时,正在汲取血气的年轻教徒才察觉到不对,他转过头,却已看见一个双目血红的人影朝着自己杀来。
魔徒本能地双手交叉格挡,可下一瞬,他却愕然地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齐肘而断,而一个少年持剑在自己身前,眸中流淌着猩红凶光。
嚓。
旋转,旋转。在旋转的过程中,他看见了自己的脖颈,自己的后背,自己的双腿,然后就是岩石的地面……与黑暗。
“队长,发生什么事了?”
之前被吩咐去取‘珍贵命器’的年轻魔徒听见了动静,此刻已经归来,他疑惑地迈步走进庭院,来不及看见什么,就闻到了扑鼻血气。
听见了一声爆鸣!
咚!安靖一脚踏在地面之上,猛地发力跃起,如同扑击猎物的苍鹰,携剑狠狠撞入他怀中!
噗!咚!
撞击倒地的声音响起,两道人影倒在地上,只有一道人影站起。
年轻教徒的胸腹已经被一道巨大的创口切开,肋骨齐断,内脏流出,蓝的肋软骨绿的内脏红的血流淌满地,而他正在迅速失去生机的眸子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死死看向安靖,神情惊骇不已。
嗡。
一声剑鸣,安靖手中的血煞之剑从最初的丝丝缕缕已经变得近乎于实体,流淌着宛如河流一般的血焰。
短短不到十息,畅饮三人鲜血的煞剑散发猩红光芒,照亮了整个庭院。
而面容被笼罩在阴影中的安靖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缓缓吐出一口血色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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