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想问我和蛋儿怎么怀上的呀?这有些细节可属于隐私,不能对你说的呢,嘻嘻。”鲁欢朝朱獾眨眨眼。
朱獾拍了一下鲁欢的后脑勺,骂道:“你污不污?谁问你那个?”
“不是问这个?那好,我一定做到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少贫,柳树精那只大箱子里面的东西你是不是帮王眼镜偷去过一些?”
“柳树精的那只大箱子?哪只大箱子?”
“就是我和你一起从朱虎家偷过来的那只。”
“没没没,绝对没有,我到现在还觉得奇怪呢,怎么偷回来的时候那么重?打开的时候变得那么轻?”
“说的是真话?”
“真真切切,我以我肚子里的儿子发誓……”
鲁欢左手贴在自己的肚子上,举起右手要发誓,朱獾赶忙制止她:“好啦好啦,我只是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不可能,这里面肯定有文章,否则都过去了那么长时间,你不可能还在纠结。”鲁欢平常就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何况朱獾现在问的是蓝玉柳的那只大箱子。
朱獾压低声音对鲁欢说:“我娘承认是她对大箱子调的包,可我对照柳树精的那张物资清单,少了好几样重要的东西。”
“那肯定是你娘扣下了呀,还怀疑到我头上来。”鲁欢有些不高兴。
朱獾说:“我娘她信誓旦旦保证过,只是调了一下包,绝对没有动过任何东西,她也打不开那只大箱子。问她为什么要调包?回答是她看到你和王眼镜在偷偷研究那只大箱子。”
“我有吗?噢,确实有过,但那是王眼镜主动提起,我本来不想偷偷摸摸,是他说还是不要让你知道的好,就趁你不在房间的时候偷偷进去研究过那只大箱子。”鲁欢不像是说谎。
朱獾说:“欢欢,那时候你就是个恋爱脑吧?王眼镜说什么你都相信?”
“没没没,我自己对那只大箱子也感到好奇,所以他一说我就一起偷偷进去你的房间研究那只大箱子。”鲁还实话实说。
朱獾问:“当时候你们两个人一直在一起吗?你们有没有研究出结果?”
“没有,他也没有办法打开那只大箱子。至于我们是不是一直在一起?我想想,噢,对了,当时候你的犬儿和獾儿显得很烦躁,想要攻击他,他叫去安抚犬儿和獾儿,说如果犬儿和獾儿大叫起来,我们就会被你发现,你就会生气。我怕你生气,就过去安抚犬儿和獾儿,他一个人在研究那只大箱子。你放心,他没有打开过那只大箱子。”鲁欢说话没有了底气,说一句瞄一眼朱獾。
朱獾轻声斥责鲁欢:“你欺骗我无所谓,但你不能欺骗犬儿和獾儿,它们对你信任,是因为我,可你连我和犬儿、獾儿一起欺骗。”
“不好意思,当时候我没有想那么多。”鲁欢低下了头。
朱獾说:“事已至此我也没有想要追究你的意思,我只是想问个清楚,不能让蓝玉柳反咬一口。”
“她反咬你了吗?”鲁欢抬起头望向朱獾,双眸里满是歉疚和不安。
朱獾淡淡一笑道:“她在接受审讯的时候说我偷了她的物件,列出清单要求警方追查。”
“啊?好一个柳树精,进去了还阴魂不散。”鲁欢骂蓝玉柳。
朱獾说:“无论是柳树精还是葵妖怪,都不可能轻易认输,她们出来一定会再来寻事。好啦,大过年的我们说说开心的事情吧。”
“我还是想知道柳树精她到底怎么样反咬了你?对你有没有影响?”鲁欢惴惴不安地问。
朱獾回答:“她其它地方奈何不了我,就想把我认定为贼呗。”
“那警察叔叔怎么说?”鲁欢问。
朱獾回答:“我说那是蓝玉柳的作案工具,我及时发现并想办法隐藏起来有错吗?”
“你真厉害。”鲁欢向朱獾竖起大拇指。
朱獾伸手摁下鲁欢高高竖起的大拇指说:“我很想知道王眼镜偷了那些东西后有没有还给蓝玉柳?你如果再去探他的监,能不能帮我问问?”
“没问题,不,有问题。”鲁欢点头又摇头。
朱獾问:“是不是因为蛋儿,不想也不敢再去探他的监?”
“嗯嗯嗯。”鲁欢点头,双目忍不住朝厨房方向瞄。
朱獾说:“你骗蛋儿不是小菜一碟?我知道你肯定会去再探他的监,到时候不要忘了帮我问一下,那几样东西很重要。”
“好吧,为了你,我再去探一次他的监。”鲁欢看上去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朱獾笑道:“为了我大可不必,有必要的话我自己也可以去,只不过我不想再见到他。至于你,毕竟相处了那么长时间,多少还有一些感情,这我理解。”
“不不不,我和他之间已经没有感情,绝对没有了的呢。只是他是一个孤儿,鲁伯一直来视他为亲生,所以他现在进了监狱,我还是得多多少少去看他一下。”鲁欢不敢抬头看朱獾。
朱獾说道:“做人不能太无情,但也不能太多情。蛋儿他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受过的苦你难以想象,他对你一腔真情,你不要辜负于他就好。”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蛋儿对我的好。”鲁欢的头低得更低。
朱獾没有再和鲁欢说下去,站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走到门口,回头对刚好端菜到厅堂的朱敬宅说:“和爹娘说一声,我有点累,先睡觉了。”
“姐……”望着门缝中的朱獾,朱敬宅模糊了双眼。
朱獾关上房门走到竹躺椅前,犹豫了一会还是走到拔步床前,没有脱衣服就躺了上去。
厅堂里传来刘叔和鲁伯推杯换盏的声音,还有朱云山、朱云河以及马夜叉、蛋儿他娘的说话声,朱獾双手枕在脑后,眼望拔步床的床顶,思绪万千,可是不知到底该思想些什么?
没过多久,屋外传来爆竹声。
根据声音,朱獾确定是在大路口放的爆竹,就没有起来去干涉,反正有犬儿和獾儿们在巡视。再说,这个除夕是乡邻们在驴不到村过的最后一个年,想多放几个爆竹也可以理解。
朱獾睁眼到天亮,起来出房间见朱云山正在给太祖奶奶上香,就对他说:“今天祠堂我就不过去了。”
“不去和乡邻们说几句?”朱云山插手上三枝清香到香炉里后才转头问朱獾。
朱獾笑着回答:“不是有你吗?”
“乡邻们可还不知晓我就是玉树临风。”朱云山走到朱獾面前。
朱獾说:“这样不是更好吗?用不着我多操心,他们搬东西的时候不敢作奸。”
虽然有玉树临风的存在,元宵节后乡邻们在搬东西下山的时候,朱獾还是带着一只细犬和一只猪獾坐在老宅后门的门廊里,紧盯他们的每一次进进出出。
朱扇子过来向朱獾告别,感谢朱獾对他网开一面。
朱獾没有过多和朱扇子啰嗦,只说了三句话,一句是:“下山后好自为之,也算是有了家的人。”另一句是:“一报还一报,千万不要现世报。”最后一句是:“我会一直在老宅,你不必再惦记。”
朱虎和斜眼婆过来邀请朱獾有空去他们在县城的新家玩,朱獾满口答应,说肯定会去。
黄豆酱拉黄花菜到朱獾面前,希望朱獾能劝劝黄花菜,让她跟瘪嘴婆和杀猪佬一起去镇上。
黄花菜对朱獾说,她舍不得离开朱獾。朱獾说,你是舍不得琼浆玉液和龙肝凤髓吧?放心,我已经教会杀猪佬做更好吃的东西给你吃。
黄花菜高高兴兴离开,黄豆酱临走前向朱獾弯腰鞠了一个大躬,说是感激朱獾不计前嫌,补偿给她家的钱一分不少。
同样过来向朱獾鞠大躬的还有田癞子和他的老婆,说朱獾大人大量,补偿给他家的钱同样一分不少。
朱獾笑着对田癞子说:“大癞二癞和小癞进去可怪不得我,是他们自己以前在省城犯的事。”
“我们知晓,我们知晓。”田癞子红着脸带着老婆走出了老宅。朱胖子一家为最后搬离老宅,朱獾送他们一家到大樟树下。朱胖子拉朱獾到一边,压低声音对她说:“朱扇子你还是要小心,我那次去祠堂作乱,就是他唆使。”
“嗯嗯嗯,谢谢提醒,有空欢迎回老宅。”朱獾对朱胖子流露出不舍之意,过去帮他装东西上车,趁机对朱胖子的那些瓶瓶罐罐一个不拉全检查了一遍。
朱獾和朱胖子作别返回老宅,顺手关上老宅后门,落闩。从这一刻起,居住在老宅的人只有她朱獾一个人。
朱云山、马夜叉以及朱云河和蛋儿他娘一起随鲁欢、朱敬宅去了省城,刘叔和鲁伯直接去了京城。
按照最后的决定,蛋儿他娘接下去随朱云河在省城安家,与朱敬宅、鲁欢享天伦之乐。马夜叉和朱云山在县城安家,经营原来老宅主屋主人在县城的产业。
老宅主屋主人在县城的产业虽然被朱云鹤折腾得差不多,但后来朱云河及时插手,保持了一部分。由于省城的产业日益壮大,朱云河无暇顾及县城的产业,接下去就由朱云山和马夜叉接手,两个人也上了年纪,该在城里好好歇一歇。
刘叔和鲁伯去京城是就老宅修缮问题商讨方案集结人才,准备过了雨季之后就动手修缮老宅。
亲人们留朱獾一个人在老宅有些不舍,尤其是朱敬宅,这个昔日的蛋儿现在虽然变得玉树临风,与年轻时候的朱云山、朱云河有得一拼,但在朱獾面前永远是蛋儿,他无论如何舍不得朱獾一个人留在老宅,他要留下来陪朱獾,朱獾就和他坐在西山那枝龙脑樟的树冠上促膝谈心到天亮。
“蛋儿,你半年时间学习完初中、高中课程有信心吗?”
“姐,治病的时候爹和欢欢给我找来了书,我差不多已经学过一遍。”
“蛋儿,你必须考上大学,不只是为你自己为欢欢,更是为了姐,为了老宅。”
“姐,我知道,但我真的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老宅,连个伴都没有。”
“谁说我没有伴?我的犬儿和獾儿不是伴吗?”
“可它们毕竟不是人。”
“蛋儿,这可不应该是你说的话。”
“姐,你不要生气,我知道犬儿和獾儿们比有些人还要懂事还要忠诚,可……”
“蛋儿,姐的心思你难道不明白吗?放心,姐不会有事。”
“姐,那我大学毕业之后就回老宅来。”
“还没有考上就想到毕业了呀?记住,做人做事一定要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千万不要好高骛远。”
“姐,你说还会有人寻事老宅吗?”
“当然会,只要老宅存在,就会有人心心念念。”
“姐,那你一定要当心。”
“我用不着你挂心,平时你要多想着点娘,千万不要娶了媳妇忘了娘。”
“姐,怎么可能?娘在我心中的位置永远是第一位。”
“那我呢?”
“和娘并列第一。”
“蛋儿,我告诉你,千万不要满嘴甜言蜜语。以前你甜言蜜语那是可爱,现在如果还是满嘴甜言蜜语,那就是伪君子。”
“姐,我记住了。”
“你要记住,娘养育你长大不容易,你是她最大的牵挂,她之所以答应去省城,完全是因为你。”
“姐,我明白。”
“明白就好。”
“姐,听说外面有人在给黄秋葵活动,她有可能会提前出来,你要留心。”
“不但黄秋葵在活动,蓝玉柳活动得更厉害,她们肯定会提前出来,我根本不在乎她们两个。”
“姐,那个王眼镜也不是个善类,他出来肯定会比疯狗还要疯,你必须提高警惕。”
“像他这种人不是哈趴狗就是条疯狗,对付他根本不用我自己出手,我的犬儿就可以。”
“姐,我知道你是在宽我的心,你一个人在老宅真的要小心。”
“蛋儿,放心,姐不是老宅仙子吗?有什么好怕的呀?”
“姐,你也应该找一个伴儿了。”
“我不是有伴儿吗?你们的伴儿有我的犬儿、獾儿忠心吗?”
“姐,你是不是在说欢欢姐?”
“蛋儿,姐不可能说欢欢姐,但任何时候你都得有自己的主意,你已经成人。”
“姐,我好想还是蛋儿,跟在你后面的蛋儿,为你通风报信的蛋儿。”
“蛋儿,一个人不可能永远停留在过去,你如果还是蛋儿,能和你的欢欢姐在一起吗?”
“姐,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
“怎么可能呢?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姐,我如果考不上大学,就回来陪你。”
“蛋儿,你必须考上大学,否则姐不理你。”
“嗯,我会努力。”
想起自己和蛋儿的谈话,朱獾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她不敢多思忖,更不敢说出口。唯有埋葬在心底,默默祝福蛋儿。
巡查了一遍祠堂之后,朱獾带着八只细犬和八只猪獾挨家挨户去巡查,以防万一。
老宅各家各户搬出后,都向朱獾交了钥匙。朱獾一一作了标记,集中挂在自己家的那个八卦锁盘上,一看刚好挂满,心中无比充实。
走进独臂罗屋和跷脚佬屋的时候,朱獾叹了一口气,这两个宝贝居然什么也没有带,前几天就拿了钱去了镇上的安置房住,连钥匙都是托朱胖子转交给朱獾。
脑西搭牢,你们去做镇上人难道不需要做饭不需要睡觉?这锅碗瓢盆和被褥铺盖不是照样可以用?虽然多给了你们一点补偿费,可也不能一下子花个精光呀?你们得留着养老,有病之痛的时候有钱才是硬道理。
“谁?”
一个黑影从独臂罗和跷脚佬两家屋之间的连接处闪过,朱獾追出到弄堂口。
这个时候太阳刚刚落下西山,暮色四合,老宅朦朦胧胧间一片灰暗。
朱獾朝弄堂深处张望,没有任何人影,连只猫都没有。于是回转身准备去关独臂罗的屋和跷脚佬屋的门,刚走到两间屋的连接处,又一个黑影闪过。这次,朱獾没有喊叫,而是装作没有发现,自顾自过去锁门。
先锁独臂罗屋的门,锁好,没有异常,朱獾过去锁跷脚佬屋的门,锁好,还是没有异常。
脑西搭牢,难不成是我眼花?有可能,跟在我身边的八只细犬和八只猪獾没有一点异常反应,肯定是我自己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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