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斜眼婆家的柿子树下,朱獾听王眼镜解释他为什么称黄秋葵的一双手为“金手”?
鲁欢不想听,拉起蛋儿的手要走。朱獾拉住她,说必须好好听听,如果黄秋葵的那一双手真的是“金手”,以后见到她就拉住她的手不放,或者干脆砍她的金手去卖钞票。还有,如果蓝玉柳的那一双手确实为“玉手”,得让田家父子和独臂、跷脚知道,让他们一见到蓝玉柳,就去拉她的手,不能便宜了朱扇子这个老东西,一天到晚摸着不放。如果可以,唆使田家父子和独臂、跷脚有机会也砍下蓝玉柳的那一双玉手。反正这个人已经不可能得到,那天天被窝里抱一只玉手也不错。
朱獾说得鲁欢“扑哧”笑出声来,蛋儿更是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笑声中斜眼婆家传来连续的瓶罐倒地声响,这下,鲁欢和蛋儿全听到了,他们停止笑后屋里的瓶罐倒地声还没有停止。朱獾朝斜眼婆家喊:“虎嫂,你家的那些瓶瓶罐罐应该也属于文物呢,王博士已经考证过,千万不要摔坏了哦。”
“没没没,我没考证过,我没考证过。”王眼镜忙否认。
朱獾一脸狐疑地问王眼镜:“你没考证过?那你今天一大早到她家去干什么?”
“我没干什么,我没干什么,我只是偷偷地进去了一会儿,你、你、你怎么会看到的呀?”王眼镜额头冒汗,想抬手擦,见鲁欢怒目而视,抬起的手又放下。
朱獾哈哈大笑,笑过一阵之后对王眼镜说:“王博士,我没有说错吧?当着我的面,她不但会主动让你摸她的玉手,还一定会让你摸个够。王博士,你打算怎么谢我呀?今天你可是‘玉手’‘金手’摸了个够哦。”
“獾八仙,算你聪明。”蓝玉柳的另一只手搭在了王眼镜的肩膀上,挑衅的目光望向朱獾。
“獾八仙,你不要太得意,我迟早和你算总账。”蓝玉柳凤眼圆睁,怒目而视朱獾。
“你……”王眼镜和蓝玉柳同时说出一个“你”字后僵在那里,想甩开彼此的手,却又觉得没面子,尤其是蓝玉柳,她不可能因为朱獾这样说而及时收手。
“花菜姐,加油!”朱獾高喊,她不是一般的高兴,有黄花菜形影不离王眼镜,何愁王眼镜耍心眼?接下去她只要看住蓝玉柳就行。
田小癞的衣领没抓住,抓住的是田二癞的癞丝毛,独臂罗气不打一处来,人家多多少少沾着了蓝玉柳的边,自己沾到的只是田二癞的癞丝毛,他咬牙切齿使出全力去揪田二癞的癞丝毛。田二癞疼痛难忍,疼得双脚乱蹬,结果一只脚蹬在了独臂罗的裆部,独臂罗惨叫一声,高大的身躯倒在田二癞的身上。
王眼镜见蓝玉柳跌坐在地上想要过去扶她起来,黄花菜的大手伸过来抓住他的衣领,乐呵呵道:“王博士,换我抓你了呢。走,去工作,争取早点吃上庆贺大席。”
现在斜眼婆家的柿子树下是这样的一个情形:田小癞被独臂抓起之后扔在地上一动不动,田二癞之前被田小癞掀翻在地同样一动不动,只不过一个是趴在地上,一个是仰面朝天。蓝玉柳蜷缩在地上气息奄奄,紧挨着她蜷缩在地上的跷脚佬和田大癞不知是留恋现在这样的状态还是一样没有气力动一动,跟两条死狗差不多。
“哇塞,七天七夜的庆贺大席?那可太好了呢。王博士,从现在起除了那个拉的时候,我可是要和你形影不离了哦。”黄花菜过去抱住王眼镜。
“回来!”朱獾再喊,独臂罗低头返回。
随着朱獾的喊声,独臂罗、跷脚佬以及田大癞、田二癞和田小癞争先恐后跑向前院,跑到柿子树下,见蓝玉柳果然坐在地上,争先恐后前去搀扶她,结果你推我搡,五个人乱作一团。
朱獾笑道:“哦,原来只是偷偷地进去了一会儿呀?其实我并不没有看到,只是随口问一下。”
“拉他们起来!”朱獾喝令,独臂罗只得过去伸出独臂抓起田小癞。
朱獾还是嬉笑着说道:“王博士,其实你不用偷偷摸摸,你光明正大地见她,尤其是当着我的面见她,她一定会让你摸的呢。”
蓝玉柳想要推开黄花菜,刚伸手,被黄花菜的胖手紧紧抓住,不得不松开那只紧握王眼镜的手,过来再推黄花菜。哪知黄花菜抓住她的那只手用力往前一送,蓝玉柳想推黄花菜的另一只手不仅没有推到黄花菜,自己身体没有稳住反而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獾八仙,你不要戏弄王博士,他是专家,没有你那样的弯弯绕绕。”斜眼婆家的大门打开,蓝玉柳气势汹汹冲了出来。
“獾八仙,你……”蓝玉柳的脸色又由铁青转为胀红。
朱獾又笑:“哈哈哈,柳树精,你是不是自己的行头长了脚跑到了我家,没办法及时和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取得联系,就认为鲁伯和刘叔没有办法和上面及时取得联系?”
“你……”王眼镜刚刚鼓起的那一股子气又泄了下去。
“哔!”朱獾再打一个唿哨,八只细犬和八只猪獾又狂吠起来,吓得田小癞、田二癞、田大癞和跷脚佬争先恐后从地上爬起来,爬起来后跌跌撞撞往自己的家跑。
独臂罗倒在田二癞的身上还能有个好?田二癞的身下是田小癞,田小癞的身下是蓝玉柳,同时还有跷脚佬和田大癞的半截身子,他们两个已经拱进田小癞的身下,接触上了蓝玉柳。
朱獾收住笑,一本正经对蓝玉柳和王眼镜说:“你什么?是不是想要我多说一会话?你们好多摸一会?没问题,为了老宅的安危为了老宅能尽早列为‘国保’,我舍命陪君子,就是说得渴死也愿意。哦,对了,王博士,你作为省里下来的专家,一定要尽职尽责,鲁伯和刘叔可是每天向上面汇报你的工作情况。”
朱獾还是笑着说:“柳树精,你千算万算还是算出了口袋外,真为你感到惋惜。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躲到朱虎家?你不就是想对我来个一箭双雕吗?可惜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哦。”
“獾八仙,明明是你偷了我的东西,你就是个贼。我警告你,老老实实把东西还给我,我可以不再计较。否则,我送你进局子,让你牢底坐穿。”蓝玉柳气急败坏,完全没有以前那一副泰山压顶我自岿然不动的格局。
黄花菜抡起王眼镜朝后院走,边走边嘟囔:“庆贺大席,七天七夜,能不能吃上,能不能早点吃上,全靠你了呦。”
“你,你,你……”王眼镜想怒又不敢怒,脸色胀红,说不出话来。
朱獾回以嬉皮笑脸,说:“我不聪明难道你聪明?我早就知道你和朱扇子躲在了朱虎家,可我为什么不及时揪你们出来呢?因为我巴不得你们躲到朱虎家,那样我的外公和舅公可以宽宽松松、自由自在地在朱扇子家核实那些被他一点点偷盗而去的老宅宝贝,谢谢你哦,嘻嘻。”
“我不明白!”王眼镜的嗓音突然提高了好几十个分贝,脸色铁青,啤酒瓶底样的镜片后面一双倒三角眼凶光毕露,与之前的他判若两人。
独臂罗本以为凭自己人高马大,可以第一个赶到蓝玉柳面前,第一个扶她起来献殷勤,哪知跷脚佬摇摆如阵风,田小癞撒腿似兔子,他只能为第三。现在见田小癞扑在蓝玉柳身上行美事,他怎么不羡慕嫉妒恨?于是伸出大手去抓田小癞的衣领,结果抓在了田二癞的癞子头上。
“站住!”朱獾一声喊,独臂罗紧急刹车,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花菜姐,王博士住祠堂戏台门楼的化妆间。”见黄花菜抡王眼镜而去,朱獾高兴,冲她的背影喊。
“哔!”朱獾一个响亮的唿哨,八只细犬和八只猪獾齐齐赶到,围住人堆一阵狂吠,吓得独臂罗滚下人堆,滚倒朱獾脚下,一个激灵爬起就跑。
见田小癞倒在蓝玉柳的身上,跷脚佬眼红得不得了,心想,你小子运气真好,我想拽住你起来,结果成全了你,我岂能便宜了你?跷脚佬不顾一切用头去拱田小癞。
“你……”王眼镜被蓝玉柳紧握的手下意识想要抽回,可蓝玉柳紧紧握着他,他抽不回。当然,也可能他并不想真的抽回。
朱獾依然嬉笑着说:“你不明白是吗?那我给你好好解释一下。偷偷摸摸,是个成语,就是指你今天一大早偷偷地溜进斜眼婆家想要摸摸柳树精的那一双玉手,简称偷偷摸摸。可惜那柳树精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你没有达到她的要求,她是绝对不会让你偷偷地摸一下的呦。”
朱獾冲蓝玉柳一咧嘴,笑道:“喂,柳树精,你想和我算总账?好,我等着,千万不要让我等太久呦,我的耐心可是非常有限。哦,对了,我还没有和你算昨天晚上的账呢。”
田小癞倒在蓝玉柳身上欢喜得上了天,一开始有些懵圈,但很快反应过来,这样的好机会他怎么可能白白浪费?于是双手迅速行动,上下左右齐袭,袭击蓝玉柳。双脚乱蹬,想要蹬开拱他的跷脚佬,想要蹬开拉他起来的独臂罗。
“哦,我明白了,那我们是不是还得谢谢她和他?”蛋儿童声童气的语气让朱獾笑得更加开心,她俯下身子搂住蛋儿说:“当然啦,等老宅列为‘国保’我们办庆贺大席,让他和她坐上首。”
朱獾笑得更欢:“哈哈哈,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噢,是葵妖怪刚刚一模一样说过。柳树精,你看看,她说了之后怎么样?我不是还照样在老宅,照样好好的吗?倒是她自己,灰溜溜地逃回了省城。”
“獾八仙,我告诉你,要死也是你先死。王博士,不要和这种人费口舌,浪费时间不说,还降低了自己的身份,不值当。”蓝玉柳走到王眼镜面前,拉起王博士的手。
独臂罗扔田小癞在地上,转头便走,朱獾没有再喊住他,因为现在已经不再人压人。
蓝玉柳还坐在地上,朱獾没有理她,而是朝中院喊:“不好啦,不好啦,柳姐摔倒了,柳姐摔倒了……”
“昨天晚上?獾八仙,你不提昨天晚上倒也罢了,既然你主动提起,好,那我和你好好算算。”蓝玉柳双拳紧握,恶向胆边生。王眼镜忍不住喊出声来:“痛,痛痛痛。”蓝玉柳的拳头捏得更紧,根本不在乎王眼镜的反应。
蓝玉柳还是一动不动蜷缩在地上,一身崭新的春装已经被撕扯成布条,嘴角有血水,一双丹凤眼恶狠狠地瞪向朱獾。
“你什么意思?”王眼镜终于说出话来。
“喂喂喂,仙子,什么时候办庆贺大席?”黄花菜一边抹嘴巴一边大步过来问朱獾。朱獾回答:“这个要看王博士了哦,一切他说了算。花菜姐,你平时多催催王博士,让他早一点把事情办好,我们可以早点办庆贺大席,到时候办他个七天七夜。”
朱獾看得好笑,说:“柳树精,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和你算昨天晚上的账吗?因为我知道你早盘算好了借口,你会说你不是盗老宅的宝贝,而是作为一名文物普查员对我们老宅的宝贝进行鉴定,鉴定完毕会物归原主,归原位。这个朱扇子会帮你作证,王眼镜会帮你作证。另外即使你脱不了干系,你会让朱云河和朱户宅背锅,朱扇子和王眼镜同样会为你作证。”
田二癞和田大癞听到朱獾的喊声反应稍稍慢了点,结果冲到柿子树下为第四、第五名,不过没关系,田家有祖传癞子功,田大癞和田二癞身子一缩,一个匍匐到跷脚佬的身上,癞子头朝蓝玉柳身上拱;一个癞子头穿过独臂罗的双脚,不顾一切想要拱开田小癞。
“王博士,不要听他瞎说,这里没有电话,那两个老头怎么每天向上面汇报你的工作?”蓝玉柳握王眼镜的手握得更紧,嘴唇差不多贴上王眼镜的脸。
朱獾镇定自若,站在柿子树下一动不动,笑着对蓝玉柳说:“哎哟,你还活着呀?我还以为你昨天晚上被你的小男人一鞭子给抽死了呢。”
跷脚佬被独臂罗率先撞倒,他在倒地之际,紧紧抓住田小癞的衣服,想支撑起来。田小癞单薄的身板哪经受得住跷脚佬的死拉硬拽,身子一栽歪结结实实倒在蓝玉柳的身上。
田小癞已经掀翻田二癞,可那是害怕八只细犬和八只猪獾,情急之下的本能反应,使出了浑身气力,现在已无一丝气力。
黄花菜大声回应:“我知道,除了拉的时候,我会和他形影不离,吃喝睡都一起,争取早点吃上你的庆贺大席。”
最惨的是独臂罗倒下后并没有立即爬起来,而是独臂不住摸索,摸索目标。
朱獾笑道:“你什么呀?不就是印证了‘偷偷摸摸’这个成语嘛。”
朱獾止住笑,一字一句反问王眼镜:“我什么意思你作为一个博士难道会不明白吗?”
“姐,她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呀?”蛋儿仰起小脑袋问朱獾,朱獾伸手摸了摸蛋儿的小脑袋,说:“她和朱扇子躲到朱虎家一方面是为了保护朱扇子偷盗的那些宝贝,以为大门紧锁,我们就没有办法进去或者不敢进去,一旦进去她可以唆使朱扇子反咬我们一口,说我们是盗贼。另外,她可以让斜眼婆照顾朱扇子,而自己可以近距离的监视我。”
“姐,那现在赶她走吧。”蛋儿亮闪闪的一双虎眼紧盯蓝玉柳,朱獾笑道:“姐可舍不得她走,她走了谁和我斗?再说,她是县里的文物普查员,有这个资格留在老宅普查文物,省里来的专家也需要她日夜协助工作。”
“慢慢慢……”王眼镜被黄花菜高高抡起,双手乱划,双脚乱蹬,但无济于事。
朱獾没有理会蓝玉柳,朝朱虎家喊:“斜眼斜得还不够?再不出来拖她进去我让我的犬儿和獾儿们进来咬你。”
“来啦来啦……”斜眼婆畏畏缩缩从自家屋里出来,畏畏缩缩走到蓝玉柳身边,扶起她往回走。
“哔!”朱獾带上犬儿和獾儿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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