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大理寺。
老寺正王勤远踏着清晨的阳光,进入了大理寺内。
他刚进入,就见原本忙碌的大理寺官员们,都忽然停了下来,然后神情复杂的看着他。
他们已经接到了通知,王勤远三日后就将正式离开大理寺,返回祖籍养老了。
也就是说,王勤远和他们共事的时间,只有最后三天。
王勤远虽然身为寺正,在大理寺内位高权重,却性格和善,与人不争,对下属一直都很不错,所以见王勤远就要离开了,众人都十分不舍。
王勤远苍老的脸庞上露出一抹和蔼笑容:“三日后,本官在府里宴请诸位同僚,吃一场告别宴,诸位同僚可要赏脸啊。”
众人一听,自是连忙点头应下。
“王寺正放心,我们肯定去。”
“天上下刀子我们都会去!”
王勤远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微佝偻着身体向办公房走去。
路过寺丞的办公房,他脚步顿了一下,目光向里面看去,旋即向韩克己等人道:“林寺丞这几天怎么都不在?他去哪了?三日后本官宴请大家,他能赶回来吗?”
韩克己闻言,连忙起身,道:“王寺正你就别等他了,下官听萧寺卿提过一嘴,萧公说他去绥州,去调查早已结案数月的绥州无头尸首案了,一个来回在路上的时间都至少需要十天,算算时间,除非他在绥州只待一天,否则的话,不可能赶回来的。”
王勤远脸上有些失望,毕竟寺正与寺丞接触的最多,在公务上,他一直都和林枫在配合。
林枫无法及时赶回,无法与他见最后一面,他终究是有些遗憾的。
而重新调查一件早已结案数月的案子,怎么想,一天时间都不可能调查完毕,林枫绝不可能赶得回来。
他叹了口气,心中有些遗憾,想了想,忍不住道:“绥州无头尸首案,就是甘青被杀案吧?这个案子本官印象比较深刻,也是本官审核的,可本官当时并未发现什么异常,林寺丞是发现了什么吗?为何要重新调查此案?”
韩克己也是不解摇头:“下官也不清楚,对此案下官也有印象,我同样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王勤远皱了皱眉头,韩克己见状,道:“王寺正,你也不用想太多,林寺丞可能觉得卷宗哪里不顺畅,但未必代表案子就真的有问题,他即便断案能力再强,可他也是人,不是神,不一定真的事事都能判断准确。”
“怎么说这个案子在当时,也是经过了我们大理寺和刑部的多番审查,我们这么多人都没发现有问题,这代表它即便有问题,可能也就是个小问题,不会对结果有多大影响的。”
王勤远想了想,倒也是,总不能所有人都错了吧?
至少大方向上是不可能有错的,至于被他们忽视的小问题,以林枫的本事能发现,倒也不值得意外。
他叹息着摇了摇头,不再纠结这个案子,比起案子本身,没法在最后一面见到自己曾经器重的下属,这更是让他心中不舒坦。
他吐出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失望和遗憾,缓缓道:“罢了,回不来就回不来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叹息的转身向外走,可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从外传来。
“大消息!”
一个寺丞从外面冲了进来,兴奋道:“我刚刚去见萧寺卿,碰巧听说了一个消息,你们猜我听到了什么?”
众人还没来得及配合他询问,他就自己迫不及待说道:“林寺丞传回消息了,伱们肯定不知道他在绥州做了什么!你们肯定不知道他在绥州这一天过的有多精彩!你们肯定不知道绥州无头尸首案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精彩的秘密!林寺丞这次是又立大功了,再也没人能拦得住他晋升的脚步了!”
听到这个寺丞的话,王勤远脚步一顿,他不由抬起头看向冲进来的寺丞李浩淼,意外道:“林寺丞有消息传回来了?还立了大功?”
韩克己一听,直接懵了一下,他不由道:“怎么可能!?李寺丞你是不是听错了?就算信使路上速度再快,今日能收到消息,那最迟,也该是林寺丞他们抵达绥州的第二天就传回了消息。”
“可这怎么可能?不过一天时间而已,他怎么就能有什么好消息?更别说还立大功!”
“而且绥州无头尸首案那么一个证据确凿,结局明确的案子,还能隐藏着什么精彩的秘密?最多也就是一些小问题吧?”
王勤远也疑惑的看向李浩淼。
“小问题?”
李浩淼微胖,一笑起来眼睛就变成两道缝,他性格很外向,十分擅长与人打交道,算是他们这里消息最灵通者,不仅大理寺发生的任何事都知道,便是其他衙门发生的事,也都能以最快的速度知晓。
此刻听到韩克己竟然质疑自己的消息,李浩淼眉头一皱,说道:“如果韩寺丞认为甘青被杀案其实不是一件案子,而是两件凶杀案,凶手与死者毫无任何关系是小问题的话,那的确可以称之为小问题。”
“什么?”韩克己一愣。
王勤远也瞪大了那苍老的眼睛。
李浩淼看了被惊住的韩克己,冷笑一声,继续道:“如果韩寺丞认为甘青被杀案的幕后贼人,其实不是那什么商人孙鹤琴,而是绥州刺史周正,且周正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算计城平县县令蔡翁义也是小问题的话,那也的确可以称之为小问题。”
韩克己直接张大了嘴巴:“你说什么?”
王勤远表情也无比惊愕了起来,脸上满是不敢置信:“你说绥州的案子,背后的贼人是刺史周正?为的是算计蔡翁义!?”
其他寺丞也都无比震惊的看向李浩淼。
李浩淼重重点头:“我在萧公那里听到的事就是如此,虽然下官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大体上的结果肯定没错。”
他看向王勤远,看向韩克己,道:“绥州无头尸首案,从始至终就不是一起案子,而是周正为了算计蔡翁义,将两起案子变成一起案子,所设下的阴谋!”
“之前我们所有人其实都被周正给骗了,他提交的卷宗,根本就是被掩饰后的卷宗,只是我们所有人都没有识破他的诡计,只有林寺丞,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内,就识破了一切,且抓住了周正,让真相得以大白于天下。”
李浩淼声音一落,整个办公房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韩克己已经完全傻眼了。
他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即便林枫发现了问题,也是小问题。
可现在……这特么能是小问题?
无论哪一点,都足以大上天了!
林枫其实发现的是整个案子最关键的问题,是这个案子真正的真相,是他们…………他们错了,他们所有人都错了!
他忍不住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一天时间,就一天时间而已,他怎么就能识破藏得如此之深的真相?”
其他的寺丞也都震动的说不出话来。
饶是寺正王勤远,那苍老的眸子里,也充满着不敢置信和无尽的意外。
“竟然,真相竟然是这样,我们竟是错的如此离谱,若无林寺丞……我们岂不是相当于亲手制造出了一起冤案?”
他声音都在发颤,对于即将告老还乡的他来说,若真的有这样的冤案存在,无异于将他一辈子的努力化为乌有,在人生的最后时刻,还要遭受内心的煎熬。
李浩淼看向韩克己,说道:“韩寺丞,你可以质疑本官处理案件的能力不行,但你绝不能质疑本官打探消息的本事不够!本官什么时候打探的消息错误过?现在你该知道本官所言非虚了吧?”
众人一听,都瞬间将视线落在了韩克己身上。
韩克己见状,脸色顿时燥的通红,他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特别是看到众人用异样神色看着自己时,他脸色更加的难看。
最后只得起身,掩面离去。
李浩淼撇了撇嘴,返回了自己的座位,他有背景,自不怕得罪谁。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由咳嗽了一声,重新低头去处理公务。
而这时,容颜苍老王勤远忽然说道:“所以……林寺丞真的是一天内断了案,那他,他能在三天后,返回参加我的辞别宴吗?”
李浩淼想了想,道:“应该能行,下官听说他也当天就返回了,算算时间,最快后天应该就能到了。”
王勤远一听,皱起的眉头陡然舒展,遗憾之色一扫而空,苍老的脸庞上,露出了感慨的笑意:“回来好啊,这样我们就还能再见一面,没想到在最后,竟是他帮了本官,避免本官背负冤案之罪……他回来后,本官得好好感谢一下他。”
…………
两天后,午后。
林枫等人紧赶慢赶,终于抵达了长安城。
抬起车帘,看着长安城热闹又熟悉的景象,林枫不由伸了个懒腰,随着他身体的舒展,只听噼里啪啦的声音在骨头关节处不断响起。
他忍不住心中再度感慨,这哪是坐马车啊,这就是在受刑。
他看向同样在伸展身体的孙伏伽,笑道:“孙郎中接下来去哪?我让十五先送你。”
孙伏伽想了想,道:“先去刑部吧,本官先向戴尚书复命,说一下绥州的具体情况,之后若是没什么要紧事,就先回府休息一下,这几天舟车劳顿,着实是有些疲惫。”
林枫笑道:“孙郎中跟本官受累了,改日我请客,犒劳犒劳孙郎中。”
孙伏伽也不客气,与林枫关系越发好了,这种请客吃饭什么的,就没必要推辞:“行。”
林枫笑了笑,刚要让赵十五送孙伏伽去刑部,忽然听到马车外有声音响起:“车内可是林寺丞与孙郎中?”
林枫一听,向车外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大理寺普通吏员衣袍的男子,正站在车外,恭敬行礼。
林枫点头:“正是本官,有什么事吗?”
这个大理寺吏员忙道:“林寺丞,萧寺卿吩咐下官在此等候林寺丞,说若林寺丞到了,请林寺丞直接前往吏部邓员外郎府邸。”
听到吏员的话,林枫与孙伏伽不由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异色。
萧瑀专门让人在城门等他们,他们一到就让他们马不停蹄赶往吏部员外郎邓勋府邸,看来是发生什么意外了。这个吏部员外郎邓勋的夫人,正是蔡翁义夫人为了给蔡翁义讨一个好前程,将金钗当成礼物送出的人。
在得知这件事后,林枫立即让孙伏伽派人将消息传给萧瑀,让萧瑀将金钗取回。
以信使的速度,应该两天多前就抵达长安了,若是萧瑀没有耽搁,两天多前就该将金钗从邓勋夫人手中取回来了。
可现在,他们刚到长安,萧瑀就派人在这里等候,还直接让他们去邓勋府邸,这怎么想,都不像是萧瑀顺利取回金钗的样子。
林枫让这个吏员也登上马车,然后吩咐侍卫将周正押入大理寺大牢严加看管,之后便让赵十五策马赶赴邓勋宅邸。
路上,他直接询问:“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孙伏伽也忙看向吏员。
大理寺吏员忙道:“两天前,萧寺卿收到林寺丞的信后,便立即带人去往了邓员外郎的宅邸,想要找邓夫人,可我们刚到那里,就听邓员外郎说他夫人离家出走了,他们也在寻找。”
“离家出走?”
林枫和孙伏伽都是一怔。
他们想到过诸多情况,却唯独没想到邓夫人会离家出走。
林枫挑眉道:“什么时候离家出走的?一直都没找到吗?”
吏员说道:“就在萧寺卿去往的前一个晚上离家出走的,第二天清晨丫鬟前去敲门,一直没有回应,丫鬟见门没有锁,便推门而入,邓夫人那时就已经不见了。”
“后来邓员外郎派了邓府很多人去寻找,萧寺卿也让人寻找,可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林枫眯了眯眼睛,摸着下巴沉思片刻,道:“怎么知道邓夫人就是离家出走的?而不是被人掳走的,或者发生了其他意外?”
孙伏伽也疑惑的看着吏员。
吏员道:“邓夫人留下了一封信,上面说她走了,不让人找她,然后她的衣服钱财首饰也都不见了,可以确定是被她带走的,且当日清晨有家丁发现邓府后门被人打开了,应是从后门离开的。”
孙伏伽听着吏员的话,想了想,道:“有辞别信,行李都带走了,后门被人打开……听起来倒的确像是离家出走。”
林枫没有直接做出结论,他说道:“还是等到了邓府后,多了解一些情况再说吧,此时做任何结论,都可能会误导我们接下来的调查思路。”
孙伏伽不由想起赵府闹鬼案时,长史陆辰鹤就是一开始匆忙做出了结论,认为有装鬼之人,结果导致从始至终一直向着错误的方向狂奔。
他点头道:“也是,了解清楚后再做判断也不迟。”
一刻钟后,马车停了下来。
众人走下马车,直接进入了邓府之中。
没走多远,林枫就看到了萧瑀与一名男子正向他们快步走来。
那名男子四十岁左右的年龄,体型瘦高,胡子拉碴,眼眶周围发黑,眼窝深陷,一看便是多日休息不好的样子,想来他就应该是吏部员外郎邓勋。
“萧公!”
林枫与孙伏伽率先向萧瑀行礼。
萧瑀笑着看向林枫,点着头,眼中满是欣慰,道:“子德,绥州的事本官已经全部知晓了,你做的非常不错!”
林枫谦逊道:“下官运气比较好,周正自己留下了一个破绽,被下官得以利用,这才迅速破案,否则想要破此案,恐非易事……而且此案也多亏孙郎中从旁协助,若没有孙郎中帮忙调查,下官也没法迅速破案。”
萧瑀笑道:“放心,你也罢,孙郎中也罢,功劳都跑不了。”
孙伏伽满是感动的看着林枫,其实这次的案子,他知道自己没做什么,都是林枫找到的一个个突破口,他也就是跑跑腿,而林枫主动提及他,明摆着要分他一部分功劳,他如何不感激,如何不感动。
说完绥州的事,萧瑀直接说起正事,他看向林枫,说道:“子德,邓夫人不见了。”
林枫点了点头:“下官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
萧瑀微微颔首,他扭头看向身旁男子,道:“邓员外郎,林寺丞的断案本事相信你也听说了,你夫人的事交给他,他一定能迅速为你找回你的夫人的。”
邓勋一听,连忙看向林枫,脸上满是疲倦与担忧:“林寺丞,你一定要帮我找回夫人,她从小锦衣玉食,从没有吃过苦,一个人在外面,她该怎么活啊!”
林枫将邓勋的焦虑神色收归眼底,微微点头:“邓员外郎放心,本官一定竭尽全力。”
他说道:“先为本官说说具体情况吧?邓夫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离开之前可有什么异常?她为何要离开?”
邓勋深吸一口气,说道:“夫人是在两天前的清晨被发现不见的,婢女敲门不见应答,又发现门没有锁,便直接推开,然后就发现夫人不见了。”
“当时婢女并不知道夫人离家出走了,她们还以为夫人去了其他地方,因此整个府邸都找了一遍。”
“可结果还是没有找到夫人,那时她们才意识到可能发生意外了,就连忙去找了本官。”
林枫疑惑道:“不是说邓夫人留下了辞别信吗?她们进入房间时,没发现?”
邓勋摇了摇头:“夫人的辞别信被夫人给撕了,扔在了地上,所以她们一开始并未注意,还是本官知晓夫人不见后,去了房间,将地上被撕碎的纸张拼凑起来后,才发现那是夫人留下的辞别信。”
“撕碎了?”
林枫有些不解:“既然邓夫人都要留辞别信了?为什么还要撕碎?”
孙伏伽也想不通。
留下辞别信,就是告诉其他人自己要干什么去的。
既然都决定要告诉了,何必将其撕碎?
邓勋叹了口气:“夫人这段时间情绪有些不好,经常发怒,可能是在写辞别信的时候心情又不好了,就将其撕了吧。”
林枫看向萧瑀,萧瑀明白林枫的意思,他点头道:“本官询问过下人,邓夫人这些天的确心情不太好。”
林枫点了点头,向邓勋问道:“不知邓夫人为何心情不好?”
邓勋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道:“因为……本官想要纳妾。”
“纳妾?”
林枫挑眉,孙伏伽和赵十五也用异样神色看着邓勋。
邓勋咳嗽了一声,道:“本官想纳妾,夫人虽没拒绝,却也因此有些不高兴。”
林枫能理解,他想了想,道:“所以邓夫人离家出走,也可能是因为邓员外郎想要纳妾,心中不舒坦?以此来抗拒?”
邓勋满脸自责,他说道:“若是我知道夫人如此抗拒,那我就不纳妾了,可夫人并未直接告诉过我说她反对我纳妾啊,我真的没想到,这件事对夫人来说,打击竟然这么大!”
林枫眯了眯眼睛,他觉得这有些不合理。
唐朝时正妻的地位极高,妾室是没法与之相比的。
即便是没法阻止妾室嫁进来,可妾终究是妾,地位上权势上根本无法与之抗衡,邓夫人何必非要通过离家出走的方式抗拒呢?
难道不知道离家出走,反而会让自己的处境变遭,甚至邓勋狠一点,都能当成休妻的理由之一了。
这着实不是什么高明的决定。
当然,邓勋也说了,邓夫人情绪变化很大,若是被情绪冲上脑门,一时没了理智,做出冲动的事,倒也不是不可能。
他看向邓勋,继续问道:“邓员外郎,邓夫人离家出走之前,她可曾遇到了什么事?可曾发过大的脾气?”
邓勋皱了皱眉头,摇头:“没有发生什么事,她的表现也和平常差不多……不过我那些天都比较忙,白天的时候在吏部,晚上回来也是在书房处理公务,没时间去关心她,所以我也可能忽视了她的变化。”
林枫想了想,旋即道:“带我去邓夫人的房间看看吧,我去看看她留下的那封辞别信。”
邓勋忙点头:“这边请!”
几人跟在邓勋身后,萧瑀和林枫并行而走,他低声道:“子德,这会不会和四象组织有关?”
林枫摇了摇头:“不会……周正还不知道金钗的真正下落,四象组织也不会知道,而且我们在知道的第一时间,就让人传回消息了,我们的信使有驿站的帮助,速度已经是最快的了。”
“四象组织怎么都不可能比我们提前一晚将消息送达,更别说四象组织没必要制造什么离家出走的假象,他们直接派人来偷不行吗?就算偷的时候被发现了,杀了邓夫人对他们来说也不会有心理压力,何必画蛇添足,做其他无关紧要的事?”
“所以,这和四象组织没关系,只是赶巧了,我们要找邓夫人,邓夫人恰巧就离家出走了。”
听到林枫的话,萧瑀和孙伏伽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生怕自己又比四象组织慢一步。
正说话间,邓勋停了下来。
他看着有大理寺吏员看守的,房门紧闭的房间,道:“林寺丞,就是这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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