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千君不记得自己曾经被丢下过多少次。
幼时被家族丢弃。
长大后被师尊丢弃。
他这一身保命的术法,不是天生就会,是他从尸海里爬出来的时候学会的。
从来没有人把他的命当回事。
所以,他也不曾将旁人的命当回事过。
他喜欢杀人。
喜欢看他们内心的阴暗被勾出,然后自相残杀。
因为这至少能证明,他会不断地被丢弃,与他自己无关,只是因为他的存在,能一次又一次地勾起了那些人的阴暗心思罢了。
殷千君没有在意的人。
——不在意,就不会被丢弃。
但他没想到,一直被他追杀,现在又想杀他的路小堇,竟会在危难之际,紧紧抓住他的手,跟他说:
“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
她,没有丢下他。
在被路小堇拽着跑的那一刻,殷千君的眼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但大约也没恢复得太好。
否则,此刻他的眼里,怎么会只看得见路小堇?
*
路小堇是想趁乱宰了殷千君的。
在那一瞬间,她脑子想过无数种嘎了殷千君的法子,但那些法子,无一例外,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还未必能嘎了殷千君。
她就想啊,虽然不知道殷千君留在她身边是想做什么,但既然他暂时没准备动手,她也暂时可以留着他。
——像这种随时随地都能炸开的炸弹,自然留在身边炸会更好,可控。
再者,殷千君也并非一无是处。
他知道生死阵的阵眼是镜子,自然也能知道其他更多的。
这样好的魔族百科,留着可太趁手了。
所以她在权衡利弊后,毫不犹豫拽起殷千君就跑。
殷千君现在看不见,会拖后腿没关系。
反正她力气大,跑得快,保管都能活!
“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
路小堇对自己是很自信的。
但,有点过于自信了。
因为这群魔修,不讲武德,根本不打算追,而是直接开始放暗器。
“都小心!暗器上有毒!”
这暗器,都跟长了眼睛似的,追着活人扎。
路小堇一边打落暗器,一边在在储物袋里摸索,看能不能掏出个盾牌来的时候,突然,所有的暗器,都停滞在了半空中。
“啪。”
一个响指,所有暗器,悉数掉落在地。
“什么人!出来!”
暗处,走出来了一个看似五六十岁,头发花白的老者。
在看到老者的那张脸时,路小堇愣住了。
原主的一小段记忆突然涌入了脑海中。
记忆里,老者的头发还没有花白,但看上去憔悴又崩溃,他哭嚎着,抓着她的手:
“瑾小姐,求你……”
求的是什么,路小堇不知道。
她只知道,对方悲痛欲绝。
路小堇错愕地看向老者,在与老者四目相对的那一刻,路小堇立马就意识到,她也见过他。
——在南州君家,地下室里,她吞噬神迹时,这老者曾化身成君十七的模样,来告诉她夺回命格的法子。
——杀了江意浓。
他究竟是谁?
到底想做什么?
“阁下是何人?”三护法上下打量了一下老者,却没看出他的修为,“可否不要插手此事?”
章叔没应声,直接与之缠斗了起来。
章叔一开始是占了上风的,但魔族不讲武德,在一次又一次的围攻和暗算中,终于还是将章叔逼进了死路。
三护法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眼底满是戾气,怒斥道:
“去死吧!”
下一瞬,章叔脑袋被砍断。
死得很透。
修士们:“前辈!”
他们纷纷红了眼眶,不忍再看下去。
谁知下一秒,那掉下去的脑袋,又回到了章叔的脖子上。
章叔扭了扭脖子,一个飞跃,以同样的手段,砍断了三护法的脖子。
“啊?”
“怎么回事?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
“是不死一族!”
听到不死一族,不论是修士,还是魔修,面色都变了变。
传闻中,不死一族原本是木槿国的护国一族,但几十年前,他们突然全族消失,木槿国也因此衰败下来。
不想,竟会在这里遇见。
看来不死一族,依旧在守护着瑾小姐。
魔修脸上再没有一点张狂之意,纷纷作揖:
“阁下,刚才是我们太无礼了,这是赔礼,请一定要收下。”
章叔收下了赔礼。
收下赔礼,就意味着他们之间不是不死不休,魔修松了口气:“前辈日后若是得闲,一定要来魔族指点一二,小的静候佳音,这就先退下了。”
说罢,回头大手一挥:“撤!”
魔修撤得飞快,二长老立马上前作揖:
“刚才多谢阁下相救。”
章叔没应声,视线扫过了路小堇后,便转身消失在了暗处。
在章叔走后,二长老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弟子们,突然意识到,华胥国的邪祟,或许是神迹,而纯净之体,大约就在这些弟子之中。
否则,不死一族,是不可能出手相助的。
但他并没有去探听此事,而是立马带着弟子们,赶去了曲江城。
纯净之体是重要,但远没有掌门师兄重要,他必须去先去曲江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弟子们则是很兴奋:“我就说咱宗门有高人相助吧!没想到竟是不死一族!”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曲江的城门口。
“我先前听闻曲江有怨婴案,那案子似乎是破了?”
“嗯,邪祟已经被封印了。”
怨婴案,也就是怨灵案,听闻三年前,一婴儿被遗弃,冻死在了街边,自那以后,只要半夜能听到婴儿哭声,就会有人死去。
一开始死的人并不多,后来却越来越邪门,死的人也越来越多。
于是他们求助到修仙界,很快,在修士们的帮助下,邪祟被找到,并且被封印于塔下。
自此,怨婴案就算是破了。
至于曲江为什么一直需要人来镇压,路小堇曾问过镇压过邪祟的束楚,可束楚知道的也不多,就只知道,那邪祟并没有被彻底封印,还是活的。
之前束楚之所以会受伤,就是因为夜里守着时一个不注意,被邪祟攻击了。
“是什么攻击你的?”
“鬼婴。”
其他的,束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路小堇正思考着怨婴案和神迹之间的关系,脚边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住了。
一低头,就见一面色青紫的小娃娃,正抓着她的裤脚,张着血盆大口对她笑。
鬼,鬼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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