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烈士陵园回来后,周穗一直在给高菁菁打电话,却始终没有接通。
高菁菁一个周前问过房子那事的进展,周穗当时说了舅舅的病情已经恶化,她作为女儿应该过来看一眼,高菁菁没有耐心听完,粗暴地挂了电话,
又过去了一个多周,在她需要联系高菁菁的时候,她就像人间消失了一样。
周穗想了想,直接拨打李梓歌的电话。
听清楚周穗的来意,李梓歌警惕地说:
“啊?高菁菁怎么会跟我在一起?”
周穗没有耐心扯皮,直接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
“我知道你开了一家MCN公司,把她签到旗下了,她现在是你的艺人,行程都归你安排。”
听周穗这么开门见山,李梓歌有些不好意思,辩解说:
“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老头要做这一块儿业务,我手头能算得上流量的就只有她。”
“她现在在哪里?”
“今晚有一个应酬。在金河路酒吧,我把地址发给你。”
周穗眉心一皱,去酒吧应酬,能是什么正经应酬?
到了地点才发现,这就是上次庞晓鲲带他们来的地方。
只是上次来的时候闷头就进,并没有看清楚酒吧的名字。
还记得上次庞晓鲲说过,这个地方是静港市收费最高的夜店。
高菁菁果然在这里,穿着一件金色的丝质肚兜,搭配同色系贴身热裤,黑色渔网袜将她的长腿束缚得又长又直,她单腿环在钢管上,翘臀撅着,身后还有一个穿着紧身衣的男舞者跟她互动。
上次要是看到这个情景,估计得捂着单晓敏的眼睛,跟她说非礼勿视。
见到周穗来,高菁菁蹲下来,匍匐到周穗面前,修长的美甲在她脸上滑动一道。
“清醒一点,我有事要跟你说。”
周穗一把拍开她的手。
“你摇个铃,我就听你的。”
高菁菁冲着吧台旁边的小铃铛努努嘴。
尽管周穗不是酒吧的常客,但是这个常识她是知道的,摇铃表示全场由她买单,她才不会上高菁菁的当。
高菁菁眼神迷离,神志不清醒,却还不忘要摆她一道。
周穗转身去吧台,跟服务生说:“给我一桶冰。”
服务生没明白他的意思,取过小冰桶,用镊子夹了几颗冰放在玻璃杯子,递给她。
周穗勾勾手,直接把冰桶抢过来,摁住高菁菁的头,哗啦一声将整桶冰全都扣在她头上。
“草,贱人,你要死啊!”
高菁菁被冷冷的冰块刺激到了,爬起来,半坐在舞台边缘上,抓起几块冰往周穗身上扔。
喝多了手上也没个准头,周穗甚至都没躲,那几块冰擦着她的肩膀过去。
“醒了吧?来聊聊正事儿。”
周穗伸手揽着她的脖颈,让她靠近自己,尽量用能压过音乐的声音说:
“你爸现在状况很差,他想海葬,地点选好了,你要不通知你妈一下?”
高菁菁半跪着坐在她面前,单手撑着腰,看着周穗:
“为什么要通知我们?那是他的决定,他从来也没有考虑过我和我妈的感受。在他提出要回国找他儿子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划清界限了。”
周穗忽然觉得舅舅这一辈子过得挺失败的,稀里糊涂地离了又娶,到头来,旧人物是人非,枕边人在记恨他。
明明有家有室,儿女双全,却活得像个孤家寡人一样。
“既然这样,你怎么好意思去争他的房产?”周穗犀利发问。
“我无所谓,但我妈想争,我就勉为其难争一下喽。”
喝醉酒的高菁菁,倒是比平时真诚。
周穗心里说,那你妈妈还真不幸,没遇到一个有担当的男人,还遇到了一个懂法律的前任。
“房子已经换到我名下。如果你现在跟我去见他,房子我可以过户给你。”
周穗抬高声音说。
这次高菁菁听清楚了,但是颇为不屑,指着周穗哈哈大笑起来:
“你真当我是傻子吗?即便你有这个本事,我也不相信你有这个好心。”
周穗没耐心:“你跟不跟我走?”
“跟你走可以呀,除非现在你就把房产证拍到我面前。”高菁菁挑眉。
周穗没有带房产证,但是拍了视频和照片,将这些都拿给高菁菁看。
尽管她醉意朦胧,但还是看清楚了。
“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你要不要跟我走?如果你愿意,我会把房子改成你的名字。”
在这一瞬间,周穗真的是这么想的。
如果能用钱或者房子唤起她的良知,那这座房子可能就发挥到它真正的作用了。
可惜高菁菁对她毫无信任。
“你觉得我会信你吗?这个骗子。”
“我没有骗过你,这次也一样。”
“我说的是段向屿,他知道你曾经杀过人吗?如果我把这个告诉他,你觉得他还愿意娶你吗?他会有胆量跟一个杀人凶手同床共枕吗?”
“你可以告诉他试试。”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时机没到而已。”
高菁菁说完,连滚带爬的摸回钢管前,橡根腾蛇一样绕来绕去,动作比刚才还狂野。
***
确认好名单的第三天,高冬青就因为呼吸衰竭过世了。
如他所希望的那样,尚时序在医院里为他举办了一个小型葬礼。
来的人还挺多的,名单上确认过的都到了,还有一些街坊邻居也跟着来祭奠。
尽管他已经不在家里住很多年,但老街坊之前相处的情谊都在,高冬青人虽然愚昧,但也算热心肠,邻居们也都愿意来送他一程。
简单的祭拜过后,尚时序带着骨灰,乘坐小舟到入海口深处海葬。
小船在湖心转悠一圈,很快往回走,一个人就这样消失在世界上。
“不都说他们三个是福娃吗?妈妈,段叔叔,还有舅舅,为什么没有一个寿终正寝的。”
周穗有些难过,靠在段向屿的肩膀上说:
“尽管舅舅没有把我照顾得很好,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很难过。”
段向屿轻轻揽着她的肩膀,说:
“血缘只是给了你们一个发生关联的契机,但并不能把你们变成亲人,真正让你们变成亲人的是长长久久的相处。”
高冬青并不是一个冷漠的人,他只是生性太懦弱,总喜欢粉饰太平,甚至连自己都骗,所以他自己的人生也很浮皮潦草。
周穗吸一吸鼻子,跟段向屿十指相扣:
“我们不要像他们那样。”
段向屿使劲抓住她的手,颇为笃定地说:
“即便你要离开,我也不会再轻易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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