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势汹汹,轰轰烈烈的辰王谋反案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这个案子牵涉之广,人数之多,是东临开朝仅见的。
因为证据齐全,更有定州知府江海亲自作证,谢晋也没有否认,一切交代了个干净。
定州知府江海因为不愿意与辰王合谋,这些年被谢晋关了起来,受了不少折磨,年纪不算大的人却已经头发花白,连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辰王府阖府抄没,府里的人全部关在大理寺,包括萧容与她年幼的儿子。
景王府也抄了,谋杀皇帝,与辰王犯的罪没什么区别。
案子不到半月便审完了,涉案名单三司那边已经联名上了奏折。
安帝看着奏折上一个个的名单,惊惧、后怕、愤怒……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化成一声叹息。
这里面不乏他看重的那些朝臣,竟然都依附了谢晋!他陡然觉得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朱笔迟迟没有勾下去。
只要他朱笔一勾,这些名单便成了一条要流逝的性命。
最终,他还是召见内阁官员,商定了这些人的罪名。
辰王谢晋与景王谢寅,密谋造反这是死罪,来往密切,共谋这件事的官员,视轻重程度一律判处斩刑,流放不一而论,家族之人全部流放。
其它罪责轻的人,按律法处置。
牵涉的人太多,若是全杀了,京都怕是要血流成河!
朝堂上也将损失大半,因此,权衡之下,有些罪责轻的人还是给了一条活路。
至于林镇南,安帝倒是很高兴他还活着,不仅没有治他的罪,反而给了他许多赏赐。
李成君抓获城内的那些江湖人也居功至伟,安帝也赏赐了不少,还特地下旨让定远侯父子回京述职,好让他们一家中秋团圆。
李家以后也是他重用的武将,年后他打算把李家父子调一个回来!
总之,京都城里连续好几天,阴云笼罩,砍了不少脑袋,老百姓都觉得脖子凉嗖嗖的,街上的人也少了许多。
流放出城的前一天,秦氏还是求到了萧玉面前,萧兰陪着她一块来的,那日萧容的一番话,她回去想了许久,觉得那孩子是有心的,自己的几个孩子都不争气,萧兰的亲事说不得还要仰仗萧玉,若自己一味地以原来的方式对待萧玉,说不定自己最后不仅要落个刻薄的名声!几个孩子也落不了什么好!
因此,秦氏也算是自己想通了,好好把自己的儿子媳妇叫到屋里连训带说,教育了一通,告诫他们谨守本分,同气连枝很重要。所以玉府宴席那天她们也很老实,甚至也开始觉得别人说萧玉那些话,听起来也确实有些刺耳了!
“玉儿!求求你了,求求你救救容儿吧!她孩子那么小,若是去流放,一去千里,她如何撑得住啊!你去求求陛下,她只是个侍妾,就不株连了吧!”
“实在不行,那孩子……孩子咱就不要了吧!呜呜……”
萧玉看着她哭得声嘶力竭,心里也很是不忍,可这件事不是她能插手的。
“大姐姐!真的就没有办法吗?九王爷和你一块去求求陛下呢?让陛下放过二姐姐吧!”
“秦老夫人!这件你们求玉儿也没用!”
顾九辞的声音从外面进来,他听说秦氏来了,担心她无理取闹,便赶紧过来了!
秦氏一见他来,更是“扑通”跪在了地上。
“九王爷,您救救容儿吧!老身给你磕头了!”
顾九辞见萧玉脸色苍白,一阵心疼。
“王爷,二姐姐曾经给我们送过信儿,不知道算不算提醒有功?若是拿着这个功劳求陛下,不知道会不会让陛下网开一面?”
萧玉想起萧容曾经给自己送过消息的事,如今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或许有些希望,你们先回去,我去宫里一趟!如果陛下准许,我就让人给你们送信!”
一听顾九辞答应了,也不管他们嘴里说的功劳是什么,秦氏只觉得大有希望,不敢耽误他们,赶紧起身,再三拜谢,抹着眼泪走了!
“我陪你一块儿去!”
萧玉披了件披风便同顾九辞一同出了府。
“你要不要先去看看她?她这个首告之功,应该是可以免除流放之罪的,但她还有一个儿子。”
顾九辞话没有说完,但萧玉明白他的意思,若是萧容顾惜儿子,一定会希望这功劳能让给儿子,只是不知道她会如何选择,至少得听听她本人是什么想法。
到了大理寺监牢,顾九辞牵着萧玉的手,替她紧了紧披风。
“这里面阴暗潮湿,你裹紧些,别着了凉,咱们长话短说,你的身子不能在这里久呆。”
萧玉点头,他们见到萧容的时候,她神色木然抱着孩子靠在墙上,辰王府所有的女眷都关在一起,包括辰王妃。
一看见萧玉,萧容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孩子,随即激动起来,跪着扑到牢门上。
“大姐姐……”
但她只叫了一声,便不知道要如何说下去,只有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萧玉迅速将事情与她说了一遍,末了对她道。
“我先来问问你的意见,如果有皇恩,你有什么想要说的?”
萧容一听,激动得语无伦次,但她知道如此这一丝希望,她要牢牢抓住,于是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孩子。
“大姐姐,这孩子自从入狱就吓得不轻,如今还烧着,好在有人给了一些药灌了下去,但这样子在流放的路上,万万是活不下去的,我不求别的,若有皇恩,就让这孩子受了吧!我死没所谓,我只希望他能够好好活下去,他还这么小,以为绝对不会知道什么的!还有,帮我给父亲和母亲带句话,求母亲找个好人家收留他,善待他,这是我唯一的心愿了!容儿先前不孝,如今只有来世再报父母恩情!”
萧容说完,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看得萧玉心头难过,喉头发紧。
“二妹妹放心,我一定带到!”
旁边的辰王妃也听到了他们说的话,脸上的神情似哭似笑,此去流放的路上,这些人能有几个人能活着走到地方,很难说,她的儿子女儿,绝不可能保住性命的,可萧容的孩子却因她的一时之念保下了,这或许就是因果报应吧!
她与谢晋夫妻也算恩爱,能最后为她留下一丝血脉,她应该高兴才对,于是喃喃自语道。
“如此,王爷也算留下了一丝血脉。”
两个人告诉萧容,进宫见了安帝,说了萧容首告辰王调兵一事,陛下思索良久,最终特赦了她的流放之罪,念在她的儿子年幼,下旨贬为庶民,三代不得入仕,算是没有赶尽杀绝。
安帝派人去大理寺传了口谕,萧玉也派人去萧家告之了父亲和秦氏,两个人一起去大理寺将萧容接回家,萧容感激皇恩,特为儿子改了姓,从今后,孩子随她的姓。
她也不住在萧家,只用自己私藏的银子在城外买了一处民宅,自己抚养孩子,有萧家时不时帮衬,她自己再找些事情做,日子虽苦一些,能过得下去。
景王谢寅便没有这等运气,除了他,全府皆被流放。
倒是谢谨的贪墨案,也一起随着谋反一事尘埃落定,判了谢谨死罪,安帝没有丝毫容情,他府中的人,全部流放南疆,府中产业全部查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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