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叔也不客气,开门见山,“太太,虽说我也不知道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但毕竟那场火是您造成的,现在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受害者家属也出来找您要个说法。”
“您呢,一直躲在御景园,那些人便也只能找先生的麻烦。”
“我也相信,您不是故意的,但别人不知道啊,太太,凡事要以大局为重,您多忍一忍,您现在真的不适合留在先生身边。”
这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
洛晚星拖着下巴细细思索。
可能心态变了,听这些话的感想也就变了。
当初她嫁给谢南凛,因为洛安雪能随意出入御景园,和谢南凛发过脾气。
之后章叔便来‘劝’她:太太,安雪小姐毕竟和先生是青梅竹马,把她赶出去,也不好对谢夫人交代,您多忍一忍,总归这个家里只有您一个女主人,您要多相信先生一些。
还有姜秀兰找麻烦,章叔也说:太太,她是先生的亲生母亲,要真闹起来,先生也不一定站在您这边,您多忍一忍,没什么大事,让她说两句,也就说两句吧。
甚至谢南凛的秘书对她不敬,随即辱骂,章叔也道:太太,凡事以和为贵,您什么都要和先生告状,先生不会喜欢的。
她当初就想问,明明她才是谢太太,为什么所有事情都要她后退一步海阔天空?
现在忽然明白了,章叔或许就是故意的。
这位老人,并非洛晚星以为的,那样关心她。
洛晚星歪了歪脑袋:“章叔也知道是我回来了,我和谢南凛还没领离婚证呢,所以按理来说,我依旧是御景园的女主人。”
她看见章叔的面色微微有点变了,轻轻一笑,“所以……我若是不走呢?”
章叔定了定神。
不愧是做了多年大管家的人,他摆出一副虚伪的笑容,“太太,您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先生考虑考虑呀,再说了,您刚回来,就闹出这么大的事,外界对您的评价也不好,还不如先搬出去几是吗?”
洛晚星支着下巴,“章叔,您跟着谢南凛,多少年了?”
章叔声音里透出隐隐的自豪:“先生小时候,就是我在照顾他,如今算起来,也有二十年了。”
章叔从一开始就看不太上洛晚星,就算嫁给先生的不是洛安雪,也该是别家的名门千金,找一个刚从乡下回来的乡巴佬,算怎么回事?老爷子也真是老糊涂了,什么女人都往先生这里塞!
“二十年啊,也算谢南凛半个长辈了。”
洛晚星喃喃自语。
谢南凛尊敬章叔,她也尊敬章叔,但这并不是章叔插手的理由。
章叔语气带了股高高在上,“是这样的,太太,所以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先生好。”
洛晚星笑了。
她一直以为,章叔一直都是脾气温和,心疼晚辈的长辈,可一朝露出真面目,才发现,章叔骨子里,原来也是瞧不起人的。
他觉得他是御景园的管家,是看着谢南凛长大的‘半个长辈’,觉得自己高高在上,觉得谢家人人都要给他面子。
偏偏却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洛晚星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慢悠悠把玩着发丝,“行,章叔,回谢家去吧。”
章叔表情一变,猛地蹙眉,虽然还装着那副和善的模样,但眼神已经沉了,“太太,您这是什么意思?”
洛晚星眨眨眼睛,“商量商量让您退休的意思,不过我相信谢家那边肯定很希望您能返聘,所以我直接让您回谢家去,没有中间商,多好。”
“太太!”章叔骤然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嘲讽了!
“难道您以为先生会允许您这样胡作非为?!”
洛晚星神色淡淡,好整以暇,“嗯,那你可以问问谢南凛,是我要留下,还是要你留下。”
章叔脸色阴晴不定,深吸了一口气,“和照顾先生二十多年……”
“车子已经在门外,章叔如果收拾好了,随时可以返程。”谢南凛的声音出现在门外。
章叔表情顿时僵硬,脸色剧变!
谢南凛握着一杯茶,慢悠悠的抿了一口,不知道听了多久,才出声打断。
章叔急忙咬牙,“先生!抱歉,我只是太担心您了,我的本意也不是要赶太太离开,只是担心现在舆论风向不对,会影响到您……”
“这点不用您操心。”谢南凛缓缓垂眸,似笑非笑。
“至于舆论风向,我想如果不是章叔您在网络上引导舆论,现在的风向应当也没有这么危急。”
洛晚星倏然抬眸。
谢南凛面容带笑,但笑意不达眼底,眼神冰冷。
章叔跟了谢南凛多年,知道他这神色代表了什么,顿时踉跄两步。
谢南凛淡声道:“章叔,您跟了我很多年,从小陪着我长大,所以有些丑话我就不说了,您可以拿着退休金养老,也可以去谢家,随您的愿。”
章叔还想说什么,“我……”
“只不过我是我,洛晚星是洛晚星,我们二人虽是夫妻,却不能混为一谈,您与我有恩情,我可以原谅您,却不能代替她原谅。”
谢南凛直截了当:“给她道歉。”
章叔脸上的肌肉都开始抽搐,那张原本温和慈善的脸,也隐隐透着戾气。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一句,“太太,抱歉!”
洛晚星轻笑勾唇,“好啊。”
谢南凛对白霁点头,“送送章叔。”
章叔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洛晚星好奇,“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谢南凛脚步一顿,意味不明地回头:“为什么不能生气?”
洛晚星微微抿唇,因为她觉得章叔说的好像也没错?章叔陪着谢南凛二十多年,总归有感情,而章叔也只是说了几句话,并没有赶走她,谢南凛应该不至于,为了这么点事,让章叔离开吧?
谢南凛一眼就看出了洛晚星的想法,简直气笑了。
男人眯起眼睛,步步逼近,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阳光照在他半张脸上,另外半张脸藏在阴影里,明明灭灭。
“洛晚星,你最重要。”
“所以我不希望你因为任何人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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