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恐地看着周嬷嬷,仿佛这一刻才确认,他们确实是认真的。
赵少华暗暗咬了咬牙,当机立断道:“好,我们配合你们,珍娘的死,我也有责任,如果能找出害死珍娘的人,余夫人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陈曦虽然满脸不服气,但挨了一鞭子,她是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房间里的其他人,大都是惟她们两人是从,见她们都不反抗了,其他人更不会反抗。
周嬷嬷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还是赵少夫人明事理,也难怪我们五娘子生前,时常在夫人面前盛赞赵少夫人。请各位夫人娘子随老奴来罢。”
说完,便转身,径直左拐,走进了房间外的回廊。
赵少华抿了抿唇,快速跟了上去。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也跟了上去。
柳扶月和郭流云一如既往地跟着赵少华,陈曦和沈枝意跟在她们后面,两批人间隔了一小段距离。
徐静和徐雅则走在最后。
徐静依然脸色淡淡,她自然能察觉到徐雅一直在偷看她,但先别说徐雅是不是真的认出了她,便是她认出来了,在这样的时候,也不敢作妖,徐静也就把她无视到底了。
虽然她今晚挺倒霉的,但唯一让她有点安慰的是,她的脚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精心休养,已是好了许多,至少能正常走路了,不至于在这种没人照顾的地方太狼狈。
走在她们前面的陈曦一直在小声咒骂,徐静在她后面,隐约听到了她的话——
“土匪的子孙就是土匪的子孙,便是穿上了绫罗绸缎,吃着山珍海味,也改不了骨子里的匪气。她女儿也一样,再怎么装得温婉良善,骨子里也是下贱的……”
徐静看着陈曦的背影,一脸沉思。
就在这时,许是担心冷落了徐静,赵少华特意转身走到了徐静身边,低声道:“抱歉,徐大夫,这一回是我连累了你,我也没想到,余夫人会如此偏执……”
徐静摇了摇头,表示赵少华不用把她的事放在心上,道:“有件事,我想问问赵少夫人,我听说,余夫人的娘家是蓟州的一个武将之家……”
蓟州,是大楚的一个边防州镇。
赵少华微愣,她方才走在陈曦两人前面,隐约也听到了她的咒骂声,知道徐静定然也是听到了,才有了这个疑问,不禁狠狠瞪了前面的陈曦一眼,道:“余夫人的阿爹是蓟州厢军的都指挥使,我听我阿爹说,余夫人的阿爹先前是跟随北庭节度使的武将,后来武王之乱后,北庭节度使的兵权几乎都被朝廷收了回来,如今的北庭节度使只剩了一个虚职,北庭节度使手下的人,也被朝廷收编了,余夫人的阿爹就是这样,被调去了蓟州。
你莫要听那些小人说什么余夫人的祖上是土匪,即便是,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跟如今的余夫人和珍娘,一点关系也没有!”
徐静微微挑眉,没说什么。
她心里多少知道,如今帮着余夫人做这件事的人,都是谁了,只怕都是余夫人从娘家带出来的人手。
有着那样的出身,也难怪余夫人的行事作风这般大胆。
很快,周嬷嬷就把她们带到了一处池子边的空地里。
这个宅邸装修得很是典雅大气,徐静从赵少华的话中得知,这是王家在郊外的庄子。
此时是晚上,那片空地周围都点起了灯火,照得那一小块空地一片亮堂,旁边的池子边还建了一座小巧别致的临水厢房,供人在院子里游玩累了时进去休息。
而让众人讶异的是,那块空地上早已是站了好几个人,大部分都是男人。
正和徐静并肩走在一起的赵少华立刻认出了他们其中一人的身份,不禁讶异道:“江二郎,你怎么也在这里?”其中那个穿着深蓝色窄袖袍服,正背对着他们看着前方的池子,背影很是英姿飒爽的男人闻言,转头看了过来。
却见那是个长相十分优越的郎君,看着二十多岁的年纪,剑眉入鬓,五官立体,一双狐狸眼乍看之下很是温柔多情,嘴角习惯性地微微弯起。
其他女子显然也认识他,皆是一脸讶然,陈曦更是忍不住道:“江二郎,你可是天武军的指挥使,那妇人……余夫人再有能耐,也不可能把你也抓来罢!”
指挥使……
徐静不动声色地看了那男人一眼。
她记得,萧禾也是指挥使的职务,因为好奇,她曾问过程显白,得知指挥使是军中掌管一军的长官。
大楚军队的组成单位是营,都,军和厢。
百人为营,五营为都,五都为军,十军为厢。
一厢会设一个总指挥使,指挥使便是总指挥使往下一级的将领,是从四品的武将,手上掌管着上千兵马,以萧禾和这位江二郎的年纪,能当上指挥使已是很了不起了。
江二郎微微挑眉,似乎对于他们的出现有些讶异,很快便勾唇一笑,道:“我不是被抓来的,是受余夫人邀请而来。”
受余夫人邀请而来?
看到众人震惊的神情,江二郎道:“我先前欠了余夫人一个人情,前两天余夫人突然给我递了个帖子,请我今天晚上来王家在郊外的庄子一叙,还恳请我独身前来。
我来了这里后,才发现,我被余夫人算计了。”
大伙儿一脸恍然。
以江二郎之能,余夫人想强行把他掳来是不可能的,这才想了这个法子。
赵少华皱眉看着他,“可是,余夫人怎会把你也叫了过来,我记得,你跟珍娘……就是王五娘没什么关联。”
别说没有关联,这两人压根八竿子也打不着。
赵少华提起王五娘,江二郎脸色依旧如常,显然,他也猜到了他们被困在这里的原因。
江二郎无奈一笑,道:“我也十分困惑,后来和吴三郎他们聊过后,我猜,余夫人让我过来,是因为我在王五娘出事那天,曾路过王五娘失踪的地方。”
赵少华眉头皱得更紧了,“我记得,那天江二郎不过是回京途中,经过了我们赏雪的地方附近,余夫人怎么这也……”
她话音未落,一旁一个气急败坏的男声就响起,“那疯妇现在干什么都不足为奇!我和几个弟兄正在贵香院里快活呢,都能被她迷晕了带过来!要不是江二郎拦着,老子早就把这屋子拆了!”
说话的,是另一个穿着奢华、面容浮肿的郎君。
瞧他那年纪轻轻就发青下垂的下眼睑,不难想象他平日里的生活是多么声色犬马。
徐静方才已是注意到了他,不禁默默地望了望天。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
这男人,虽然原主只见了一次,但因着对他的厌恶,原主对他的记忆倒是十分深刻。
因此,徐静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武顺侯府的吴三郎,吴宥秉,也就是原主爹当初一心塞给原主的那段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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