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脚踹倒在地的明宣帝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尚未起身转头,就想勃然大怒。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死了,刚刚也有尝试过接触皇后和太子以及边上其他活人,但都没办法碰到。
可现在他竟然能被别人踹倒,这无疑意味着,踹他的,大概率不是活人。
瞬间,他就被吓得一个激灵。
趴着的手脚立刻蜷缩起来,头或者说脖子更是压根不敢动,且又低了些。
他可能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或者说没能完美接受自己已经死了的事,一想到踹他的可能是个诡,自然会受到些惊吓,并且不敢转过身去,看诡的脸。
这番操作,愣是把白圣给逗笑了。
圆滚滚的团那,不看脸还挺可爱。
但下一秒,白圣就又踹了明宣帝一脚:“怎么,陛下您是想要装死吗?”
一听到白圣的声音,最关键的是听到白圣叫他陛下,明宣帝的理智才重新回笼,再联想到湘贵妃刚被皇后害死。
踹他的大概率是刚死的湘贵妃。
心里的恐慌总算消散了些。
紧接着当然是赶忙转头,直到确定站在他后面踹他的白圣并不恐怖,他才彻底安心,然后立刻起来,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白圣,脸色变了又变,想生气暴怒,想质问白圣刚刚为什么要踹他?
但最后只是长叹了口气并宽慰道:
“爱妃你受苦了,朕也没想到皇后竟然这般恶毒,朕一死便对你下手。”
“等她死了,朕必替你报仇!”
明宣帝先前也没死过,更不知道死后是什么情况,刚死难免有些慌张,特别是在周边都看不到其他同样魂魄的情况下。如今看到白圣,难免有种他乡遇故知,陌生地方发现了熟人的亲切感。
同时还对白圣刚刚踹她能够理解。
毕竟魂魄踹不了皇后,想来也只能踹他,发泄一下内心的愤怒和不满了。
故而才会特地宽慰了下白圣。
还是真心实意的那种。
没错,明宣帝说等张皇后死了,要替白圣报仇,确实算是真心实意。因为在他死后没多久,他的灵魂就已经清醒并且离体,但当时他其实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死了,直到张皇后派人去弄死湘贵妃,并让人对外宣称湘贵妃自愿殉葬。
那时他想要阻止,却根本碰不到皇后,也碰不到其他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现在能动的,只是他灵魂。
而以前,他一直觉得张皇后是个贤后,从不掐尖要强,嫉妒生事,后宫协理的也相当不错,可他这边一死,张皇后做的第一件事就让他觉得滤镜碎了。
更让他觉得张皇后人设崩塌。
这种情况下他这么说,当然不全是在安慰白圣,如果他现在能够诈尸或者能够接触到张皇后,肯定是要狠狠骂她一顿,甚至于下旨,对她进行严惩的。
“不用,我的仇我自己报。”
白圣白了眼,估计撑不到七七四十九天就会消散轮回的明宣帝,压根不觉得他能干啥,就张皇后的身体素质,不出意外,把她亲儿子熬死都不是问题。
等张皇后自然死亡,明宣帝下辈子要是命短些,说不定都投第二次胎了。
不过明宣帝显然不知道这些,他以前又没死过,没有任何经验,此时以为白圣的死亡经验比他还要少,对很多事情不知情,毕竟湘贵妃比他晚死了将近一个时辰,所以当即十分热心的解释:
“爱妃,朕知道你很气,甚至恨不得当场活撕了她,但朕已经试过了,魂魄根本触碰不到活人,如此又如何复仇呢?还是等她死了,再另行清算吧。”
“不知道黑白无常存不存在……”
“如果回头能住到皇陵里,且没有人来勾魂,还有办法复仇,可如果有人勾魂,然后进入地府,真有阎王爷之类审判,还要进六道轮回转世投胎的话。
爱妃你恐怕就更没办法复仇了!”
当知道自己不是例外后,明宣帝是理所当然的开始幻想起死后世界,不知道会不会有黑白无常或者牛头马面来接他,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他已经去世的父皇等人,也不知道轮回是个什么情况。
特别是附近根本看不到一个死的较早的人类魂魄,更让他觉得有些不妙。
严重怀疑魂魄不能在人间多待。
可能会被带走,或者入轮回。
这么一来的话,他爱妃想成功复仇的概率,无疑微乎其微,与其指望她靠自己复仇,不如指望到阎王殿告个状。
不过他怕刺激到白圣。
没敢将自己所有猜测都说出来。
“你不行,不代表我不行,你是自己病死的,我可不是,我即便是成为孤魂野鬼,甚至魂飞魄散也要弄死她。”
说完,白圣这缕精神力就扑向张皇后,进入她的灵台识海内部驻扎下来。
这番操作把明宣帝看得一愣一愣。
并在愣了几秒钟后,便赶忙冲到张皇后的边上,大声吼道:“爱妃,爱妃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你要干什么?”
“难不成被人害死就能复仇吗?”
结合白圣说的那些话,明宣帝只能怀疑被害死的湘贵妃,可能与他这种正常病死的有所区别,就像民间厉诡复仇的恐怖故事一样,能对活人造成伤害。
“爱妃,你别冲动啊!
皇后她虽然有错,但协理后宫还要她帮忙,有她在也能更好帮我儿坐稳皇位,你可千万不要冲动,要以大局为重啊。你一向心善,应该也不忍心让太子他一日之内,失去父亲和母亲吧……”
本来白圣心情还挺不错,甚至于有想过要不要帮帮明宣帝,让他诈个尸。
同时也方便自己诈尸活过来。
然后两人联手,弄死张皇后。
但现在,呵呵,还是让这死胖子去死吧,死的透透的,除了内心计划已经有所改变外,白圣嘴上功夫也没落下:
“呵呵,不忍心太子一日之内失去父亲和母亲,可陛下有没有想过,我那三个孩子已经在一日之内失去父亲和母亲了。你要是再多说一句,我就不是让皇后给我殉葬,连带你那太子我也一并收了,不是喜欢殉葬吗?让他们皇后太子一起给我殉葬,想来也是挺好的。”
这话一出,明宣帝当即噤声。
他并不知道白圣此时的能力究竟如何,更不知道钦天监和天师府的人有没有能力对付。最重要的是,一年内已经死了两个皇帝,要是他儿子再死,那就是一年内死三个皇帝了,想也知道,如此频繁的更换皇帝,会造成多大动乱。
不仅仅是内乱。
外敌说不定也会有所动作。
明宣帝不敢赌!
过了许久,明宣帝才总算勉强梳理好自己复杂的心情,然后犹豫的说道:
“湘儿,你知道朕不是那个意思。
朕只是有些担心你,京城是有天师府和钦天监的,里面能人不少,此外道录司里也不乏道士和尚,万一有一两个真才实学的,到时候你可就危险了啊!
而且从古至今也没听说,有几个太后是被厉诡害死的,但太后害死的人恐怕不在少数,所以,你千万要三思啊!
即便是为了你自己也要三思啊!”
“滚!”
相比较于明宣帝的苦口婆心,白圣的回答就简单干脆多了,然后明宣帝张了张嘴,终究没再继续劝说,转而回到自己尸体的边上,继续尝试,想回去。
……
几柱香后。
比较核心的重臣勋贵,以及诸多王爷,便都陆续赶来,其中原身的大儿子滕王一进来,便语气十分焦急的说道:
“母后,我想要见我母妃!”
张皇后虽然对外传出了明宣帝急病驾崩,以及湘贵妃自愿殉葬的消息,但她并没有说湘贵妃已经死亡,而且按正常流程,妃嫔殉葬也不用这么着急,将皇帝棺椁送进皇陵再殉葬,都来得及。
所以滕王是理所当然觉得,他母妃还没死,并且想见他母妃,劝说一二。
可以说,此时他只是觉得奇怪。
但很快就不是这样了。
“湘贵妃听闻陛下驾崩后,当即悲痛欲绝,并且急不可待的悬梁自尽了。
此时正在她的湘竹宫当中……”
张皇后此话一出,滕王的脸色瞬间惨白,同时立刻意识到,他母亲的自愿殉葬有问题。本来他就觉得还惦记着给自己主持大婚,想抱孙子的母亲自愿殉葬很奇怪,如今连他们的最后一面都不见,就直接悬梁自尽,无疑更是佐证了他的猜测,他母妃的死,肯定有问题。
他母妃与父皇的感情就算再深厚。
也不可能让他母妃直接舍弃三个亲生儿子,连最后一面都不见,就悬梁。
当然了,此时此刻不仅是他,在场那些大臣勋贵和其他王爷,除了年龄特小的,剩下稍微懂事些的,基本都能看出这事有问题,只是没人敢直接质疑。
只有滕王,当即愤怒的失去理智:
“不可能,我母妃她再怎么自愿为父皇殉葬,也不可能连我们三个最后一面都不见就悬梁,此事定然有问题!”
没直接说张皇后害了他母妃。
已经是他极力克制。
“大胆,你什么意思?你是怀疑本宫,还是怀疑你母妃对陛下的情意?”
张皇后也没想到滕王如此胆大。
此时脸色相当难看。
但不管如何,湘贵妃自愿殉葬这点都必须被定成铁案,绝不容许有质疑。
此时此刻,在场其他人没一个敢说话的,有时候就是这样,面对强权且对自身利益没有损害的时候,谁又敢说真话呢,大多只有被逼到绝境才会反击。
“母后,滕王他只是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应当并不是在质疑您什么!”
这时候敢出来打圆场的,自然只有当朝太子,张皇后的亲儿子,他在知道他母后要弄死湘贵妃的时候已经晚了。
但他显然不可能不帮自己亲妈,转头去帮自己的庶母,所以只能配合着一起帮忙遮掩,此时打圆场也只是不想将事情闹大,希望此事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万万不能传出去。湘贵妃自愿殉葬和湘贵妃被当朝皇后害死,这两消息流传出去的影响,绝对是截然不同。
说完,太子还转身拉住滕王,说什么国孝为重等等,夹枪带棒,道德绑架外带威胁,这才将滕王暂且压了下来。
但滕王此番操作,已算取死之道。
没有意外,估计活不了多久了。
接下来,当然就是大家心知肚明的当不知道,并按礼法规矩,开始走国丧的流程,比如说给明宣帝选择谥号,比如说哭丧守灵,又比如准备登基典礼。
总之,要做的事情相当多。
接下来他们可有的忙了。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他们必须得抓紧时间给明宣帝修皇陵,皇陵一般在皇帝刚登基的时候就开始选址修了,但明宣帝不是刚换上自己的年号,不到半年就死了吗,总共登基不到一年时间。
目前连皇陵的选址都还没选好呢。
更不用说建设了。
所以他人虽然死了,但皇陵一丁点还没建呢,地基都没有打,总不能让他跟他爹葬在一起吧,因此接下来,本朝最重要的建设工程就是帮他修建皇陵。
等皇陵建好,才能把他送进去。
不过这些都是后续的事了,不管怎么说,做儿子的肯定不能将明宣帝的皇陵修得太寒碜,即便比不上修了几十年的那些皇陵,那怎么也得修个七八年。
所以修皇陵的事直接被押后处理。
押到等国丧结束再说。
到时候跟新帝的皇陵一起修。
当下最要紧的,主要还是把国丧办完,为了表现孝道和妇道,张皇后和太子都很守规矩的披麻带孝,守夜守灵。
直到夜半一声尖叫,打破寂静。
原本睁着眼守灵的张皇后,因为夜深的缘故,实在没熬住,打起了瞌睡。
但没一会,她就发出一声尖叫。
随后更是恐慌不已的闭着眼睛满地打滚,嘴里还嘀咕着些不要过来,你给我滚,你该死之类的话,显然是在睡梦中受到了惊吓,但她又一直没醒过来。
毫无疑问,这是白圣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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