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请留步~!”
桑榆道旁,赵荣打马提速,又喊一声。
大和尚跑了半夜,听马蹄声渐近,才反应过来后面的人是在叫自己,当即驻足回过头来。
瞧见一青衫少年微勒缰绳,下马走近。
昨夜星月暗淡,昏黑得很。
大和尚看似鲁莽,却粗中有细,并不愚笨。
夜里大打一场,知这少年武力不俗。
“小兄弟叫我作甚?”
赵荣这才看清大和尚样貌,除了身形高大,脸也是极肥极胖。
心中已将大和尚的身份猜了个八九分。
当即笑道:“昨夜瞧见大师打杀魔教贼人,痛快爽利,叫我佩服得很。”
“如今这江湖上敢这般狠斗魔教的好汉可难见了。”
“今个一早见到大师背影,忍不住想上来认识一番。”
大和尚一听他的话,眼睛微微瞪大一圈。
你这话怎说得.好像魔教贼人都是我杀的一样?
大和尚道:“那帮撮鸟我本懒得理会,他们在土门那边的酒肆中用下三滥手段给向问天下毒,没想到我的酒水中也沾了毒药,害我肚痛半天。”
“我是有仇就报,这笔账当然要和他们清算。”
他朝着衡山众人打量一番:
“你们的打扮与土门那边的追杀者很像,昨天傍晚见你们到客店,我也以为是魔教的人。”
“本想和伱们算账的,但事分轻重,还是华山的事重要,就匆忙吃喝,没闲情掺和。”
赵荣微微一怔。
难怪向问话就动手。
大和尚盯着赵荣,忽又满意一笑:
“小兄弟功夫不赖,人长得也俊,不错不错,若是我家琳儿喜欢你,你可以给大和尚当女婿。”
赵荣还没说话,追上来的向大年等人都哈哈大笑。
曲非烟站在赵荣身边笑道,“大师一点不像出家人。”
“高僧们见到有缘人,都会说你与我佛有缘,要度化入寺,哪有上来收做女婿的,这不是把有缘人推向滚滚红尘嘛。”
大和尚哦了一声,指着赵荣,笑对绿裙少女道:
“罢了罢了,既然他是你的心上人,我就不与你抢,便再找其他的女婿,总不能叫我女儿做小。”
衡山弟子表情精彩。
衡阳大庙和尚多,大家各都见过不少。
像眼前这位的,当真没见过。
少女眼中羞怯一闪而逝,却不与大和尚聊天了。
待会又不知他要冒出什么荤话来。
赵荣已十分确定大和尚身份,出于礼貌,还是拱手相问:“在下赵荣,不知大师名讳?”
大和尚竖单掌还礼,话语豪爽:
“我身在佛门,但佛门种种清规戒律一概不守,因此法名叫做不戒。”
“原来是不戒大师。”
赵荣提议道:“我们也要上华山,大师不若与我们一道。”
“那可正好!”
不戒和尚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他虽然五大三粗,心思却灵,感觉到眼前这些不是恶人。
大家走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
到商洛还有七十里路,当下直言道:
“荣兄弟,我走了一晚,劳烦你们让出一匹马来,否则我要被你们落在半道上。”
他话罢,程明义已将马牵来。
“大师,请。”
“多谢!”
不戒和尚朝着众衡山弟子又道一声谢。
大家骑马朝商洛去。
天越来越朗,日头高高升起。
仰天一瞧,空中的云片片如鳞。
所谓天空鱼鳞斑,晒杀老和尚。热气上涌,临近晌午,大家戴上斗笠。
马儿跑了一路,鼻息渐重。
尤其是不戒和尚胯下那匹马,一直喘粗气。
放马到丹江支流饮水,消消暑气。
中午在河边对付一下,吃的干粮。
树荫下,衡山几名弟子与河边纳凉歇脚的旅客攀谈起来。
他们还背着古朴乐器。
不一会儿,坐在树荫下的赵荣不由睁开眼睛。
不远处传来干鼓牙子、大锣小锣、铰子银锣等声,还有一阵清丽嗓音。
李未锦凌兆恒等人与商洛一带的花鼓戏团打成一团,小曲在那边清唱引得鼓团喝彩。
不戒和尚咧着个嘴巴直笑:
“荣兄弟,你们行走江湖,怎得还会这些名堂?”
“大师,这叫艺术交流。”
“艺术交流?”
赵荣笑道:“高僧见面,是不是也要讨论一下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不戒和尚明白了话中含义,不由拍了拍脑壳:“我对佛法一窍不通,高僧见我吃肉,只会道什么罪过罪过。”
赵荣却道:“有慧根的人,不见得要通佛法。”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大师的境界却是一般高僧也没有的。”
他说这几句中听话,惹得不戒和尚哈哈大笑。
“你若见我师父,他定要说你与佛有缘了。”
小半个时辰过去,一行人继续上路。
“戏鼓团的人说,顺着这条道,待会儿会从城南轩和门进城,劝我们朝西边客店投宿。上次江湖厮杀的地方在城东,那边最乱。”
“……”
商洛位于丹江之北,背靠金凤山,面对龟山,形如鹤翔。
因此又叫鹤城。
到了城门口,未锦师妹道:“可惜现在是仲夏时分,到此地时令不对。”
张静诚师弟会意:“是啊。”
“南迁北归之鹤在冬春季以鹤城中转,那时才能见到鹤舞丹江的美景。”
赵荣也不由点头:“若是伴鹤舞奏曲,倒是有仙家道韵,清雅脱俗。”
衡山弟子各都称善。
不戒大师用手挠着脑门,他是个爽快人,此时竟然欲言又止。
他发现自己插不上话。
入了鹤城之西,这会儿不用再投野店。
此地的悦来客栈干净又正规。
在丰阳时,他们分坐两桌。
此刻十二人正好分三桌,向大年点上三桌好菜,眉头不见他皱一下。
这一顿饭,魔教旗主买单。
什么橡子凉皮、烩菜熏肉、苜蓿粉蒸肉,鹤城擀面皮
一桌七八样菜,再来几壶商洛果酒,当真是店中豪客。
向大年吃前便会账,嘱咐厨子好好做。
店小二追着喊大爷,将几桌人奉为上宾,伺候得极好。
酒菜下了肚,赵荣自觉诚意十足,便与不戒大师深聊几句。
“大师游戏天下,怎会突然上华山?”
周围衡山弟子也好奇得很。
大和尚闻言皱了皱眉,说了一句赵荣也听不懂的话:“我上华山,是要当大丈夫。”
瞧见众人眼神,他继续道:
“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也不怕你们笑话。”
“我本是个杀猪屠夫,后来爱上了个美貌尼姑。但她不理我,我无计可施,想着尼姑不爱屠夫,但尼姑和尚是一家,于是做了和尚。”
“师父收我入门,我才知道清规戒律不能爱尼姑于是要还俗,师父说我与佛有缘,不准我还俗。”
“她听了我的事,稀里糊涂被我真情感动,同我在一起生了个小尼姑出来。”
他笑呵呵地讲述,脸上泛滥着幸福红光。
大家一听,虽觉离经叛道,倒也对不戒和尚有几分佩服。
赵荣极为好奇,复问:“这与上华山有什么关系?”
大和尚哼了一声:“我正要找华山派的岳不群算一笔账。”
“嗯??”
他跳得太快,众人都不明白其间有何联系。
赵荣大脑急转,怎么也想不到此时的不戒与岳不群能有什么纠葛。
心下猜测‘不戒和尚恐怕是被人挑拨了’。
大和尚道:“这是一桩旧事,我老婆因为一场误会离我父女而去。”
“那日我在南阳析县一处街道旁,正用小陶鼓逗我女儿欢笑。”
“忽听一女子夸我女儿好看,我抬头瞧见一姿色不凡的美貌夫人,于是也夸道‘你也长得极美’。”
“她忽然生气,拔剑出来,问我怀中女婴儿从何处偷来。”
他继续道:“我便作解释,说‘这是我女儿,你若不信,我还能再生一个出来’。”
“又见她怒火更甚,骂我淫僧,叫我把女婴儿放下,我便说起尼姑老婆的事,她听不下去了,一剑朝我刺来。”
“这女子却不是我对手,被我打退。”
“这时我老婆恰好将客栈内的行李收拾好,她误以为我与那美貌女子有纠缠。我越解释,她越生气,当天晚上,她驾着轻功,离家出走了。”
众人听得入神。
不戒大师聊天的本事他们已经有所见识。
小曲问道:“大师,后来你找到老婆了吗?”
不戒摇头:“这些年我走遍天下,都寻她不到。”
“自尼姑老婆离开后,我找她许久都没找到,于是到处打听那引起误会的女子,想杀她泄愤。”
“到了华山附近,我终于找到那个女子,但她却带着一个小小女娃,与我家琳儿一般可爱。”
不戒大师叹了一口气:
“看到那女娃,我心中怨气瞬间消了,想她当初也是好心,若我琳儿真落入歹人之手,她确实是在帮忙。”
“又看了那女娃几眼,心中想到我女儿,便默默下山去了。”
赵荣闻言,立时在心中算了一下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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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恰好是在剑气之争后,华山夫妇正携手闯荡江湖,行侠仗义。
“大师,难道引得误会的女子,竟是华山派的宁女侠?”
不戒和尚露出不爽之色,“正是她。”
“真是奇怪,我夸她长得美,又不是什么坏话,偏要动剑。”
赵荣追问一句:“既已放下,怎又突然要上华山?”
不戒露出一丝恼怒:“前些日子,不晓得是哪来的混账,他们竟然知晓这事。”
“到我面前嘲笑我不是大丈夫,老婆丢了都不敢吭声。”
“又说我不敢上华山,是怕了岳不群。”
“我呸~!”
“大和尚谁都不怕,黑木崖的东方”
他声音越来越大,赵荣连忙打断,安抚道:“大师莫急,先喝一杯。”
不戒和尚醒悟过来,朝周围看看有没有血衣人。
他喝了一杯酒,又听赵荣道:
“这是有人故意挑事,引大师与华山派相斗。”
他的脑海中已闪烁起“左冷禅”三个大字。
不戒和尚的事发生在中原。
当时嵩山派自然也在关注华山夫妇,知道一点秘闻也不奇怪。
‘左大师伯被魔教牵扯,自觉对付华山的人手不够稳妥,这才想方设法借力。’
赵荣想通前后,心下警惕左冷禅的手段。
他这般计谋对付正常高手,那是屁用没有,一点也不高明。
可放在不戒和尚这里,那就说不准了。
果然,不戒和尚喝完一碗酒后便道:
“我知道有人挑拨,但此番被人提起,心中还是有股恶气。”
“若不上华山,以后再被人说起,准要被说成孬种。”
“大和尚行事光明磊落,我跑了老婆总归与他们有关,岳不群不给我个交代,我就把他老婆抓到庙里剃度,让他也尝尝没有老婆的苦楚。”
似是想到多年寻妻未果,大和尚郁闷不已,连喝三碗酒。
‘若不戒和尚与岳不群大斗一场,恐怕就没功力应对剑宗高手与嵩山派的人了。’
‘可惜,左大师伯,我却不能叫你如愿。’
赵荣忽然笑道:“不戒大师,可否让我看看你的左手。”
“有何不可?”
大和尚毫无轻视之心,闻言伸出自己的左手来。
不戒和尚发现。
面前少年的眼睛在接触到他的手时,像是陡然一亮。
衡山同门也好奇了。
大师兄还会看相算命?
“看出了什么?”不戒问。
赵荣目光抬起,反问:“大师,令爱的师父,应当是个脾气暴躁之人。”
不戒和尚愣了一下,眼睛豁然一亮:“没错!”
“令爱却纯真温和,心地善良。”
“没错!”
不戒和尚目光大亮,他自问与这位荣兄弟从不相识。
但此刻所说,分毫不差。
江湖奇人!
不戒和尚不敢怠慢,竖起单掌,颇为有礼道:“荣兄弟,可能看到我老婆身在何处?”
赵荣道:“暂时看不见。”
“那何时能看见?”
不戒和尚赶忙追问,他也不提什么岳不群了。
找华山派的麻烦,不及他老婆一根毛重要。
赵荣目光深邃,“你夫人这条线从你身上断开了,这一次你来华山没来错,但不能与华山夫妇交恶。”
“他们与你夫人离家出走有关,因此身上也有一根线,你上华山,正好把线接上。”
“若是恶斗,这线就断得更厉害。”
“此线一接,我有极大把握看出你夫人在何处。”
不戒和尚大喜:“此言当真!”
赵荣道:“我行走江湖,从不对朋友说假话。”
“好!”
不戒和尚那铁塔一般的身躯微微晃动,他连敬三杯,连说一些感谢话。
又拍着胸脯保证,绝不会与华山夫妇交恶。
衡山门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们也将事情看懂了。
按照大伙对小掌门的了解,不觉得这是在看相,八成是把这个大和尚忽悠住了。
本来他与华山派作恶,与衡山派可以算敌对关系。
现在,突然变成了一路人。
昨夜瞧过这大和尚的本事,知道又得一强援,心中更有底气。
众人心情大好,多饮几杯商洛果酒。
当晚在客栈休息,没遇见贼匪,各都睡了一个好觉。
翌日一早出发,傍晚时到洛南。
又走三日,终到华阴。
一路上遇到了几伙蟊贼,都被他们轻松打发了。
但从打听到的消息来看,关中平原东部最近江湖厮杀极为惨烈。
华阴自然包括在内。
原本要上山找岳不群麻烦的不戒和尚都有些着急,生怕他们被魔教害了,如此一来断了线,他休想再找到老婆。
奔波数日到华阴,他们没耽搁。
仅休整半天,便在第二日一早弃了马,直朝山上去。
小曲跟在赵荣身边,与他一同远瞻华山。
只见云起太华山,云山互明灭。
此处景象与衡山大为不同。
五岳之峰,各有雄奇。
远见巨灵危峭,群山脉脉相连。
又有诗云:“金城秀绕三峰翠,玉井花开十丈莲。”
赵荣见远山绿意盎然,郁郁葱葱,宛如一片绿海。
“瞧这路面湿滑,前几日定下过一场山雨。大家脚下踩实,尤其到了陡峭处。”
“好。”
“我还是第一次上西岳。”
“我也是。”
“有道是渭水绿溶溶,华山青崇崇。山水一何丽,君子在其中。咱们赶上好时候,此刻风景尤佳。”
他们在山道上,一路走一路聊。
未锦师妹打趣道:“大师兄,华山的萤火虫大大的有名,你可要去捉吗?”
“我自是不及令狐师兄,他捉几千只,我便捉个三两只吧。”
赵荣笑道。
不戒大师又迷糊了:“捉几千只萤火虫做甚么?”
“油炸下酒吗?”
小曲摇头:“大师唐突了。”
“你若能找着你夫人,给她捉点华山的萤火虫去,她定然心花怒放,以后也不会离家出走了。”
不戒大师哈哈一笑,“这又是什么名堂?”
赵荣一本正经道:“大师,此乃华山仲夏夜之梦。”
山色喜人,他们说说笑笑又走几里。
忽然一阵爽风吹来,暑气大消。
便在此时,
衡山派众人与不戒和尚同时变色,所有人脸上的笑意都收敛了。
“可是有一股血腥味?”
“不错。”
不戒和尚朝华山玉女峰方向远远瞧去,“不妙,这风是从山林那边吹来的。”
他抢先一步,朝前方冲去。
赵荣领着同门紧随其后。
约摸走了两里路,眼前景色骤变!
“好多尸首!”
道路两旁,横七竖八躺了许多人。
一路往上,零零散散看不到头!
山风吹来,血腥气伴着凉意涌上心间。
赵荣不想枉送性命,连忙俯身检查几具尸首。
见他们的致命伤与延津梅林传出来的剑伤截然不同,这才微松一口气。
“有熟面孔吗?”
“没有,不是咱们五岳剑派的。”
不戒和尚也摇头,显然不认识地上躺着的人。
程明义道:“这人是中陷阱死的!”
大家跑了过去,瞧见一根粗大的杉树上有一绳索,上面的人被活活吊死。
显然是掉入陷阱。
在林中摸索,又找到好几具被陷阱坑杀的尸体。
能在华山上布置陷阱,多半是华山派的人。
也就是说,这些人竟是与华山派相斗?
众人察觉这一消息,立时加快步子朝玉女峰方向去。
又走了两里路,忽听“噗噗”几声响,前方数人急步奔来!
唰唰刷!
一道道身影跃到面前,拦住他们去路。
这一步跃来超过两丈,身法又快,可见轻功了得!
若是一道两道也就罢了,竟有连续六道身影跃来,轻功一个比一个好!
六人样貌古怪,脸上凹凹凸凸,满是皱纹。
“你们是什么人?”
不戒和尚骂了一句,“可又是魔教那群撮鸟?”
他惦记老婆,害怕华山夫妇遭遇不测,这会儿脾气火爆得很。
一人道:“大和尚,你又什么人?”
另一人道:“废话,大和尚自然是出家人。”
又一人道:“出家人不骂脏话,他骂我们桃谷六仙是撮鸟。”
一人嬉皮笑脸道:“定是一个假和尚。”
于是其中一人问不戒:“假和尚一般都有老婆,你有没有老婆?”
第六人道:“假和尚一脸生气,要么是长得不如我六仙,讨不到老婆,要么就是他的老婆跟别人跑了。”
不戒和尚火冒三丈,闻言大骂一句,握着水磨禅杖就要出手。
赵荣来到他身边,笑着朝六人问:“鼎鼎大名的桃谷六仙上华山来做什么?”
这六人各有一身武艺,且配合默契,似有诡异阵法。
他们出自神秘桃谷,自长辈死后,六人初出江湖,虽有武艺傍身,但心智与常人迥异。
这帮人能把华山派整个逼下山,赵荣晓得他们难缠,此刻既不想放对耽搁,又想知道他们怎么也来了华山。
于是用了“鼎鼎大名”四字。
果然
他这边一夸,桃谷六仙顿时喜悦。
一人笑道:“不错,你见识不凡,竟认得我六仙。”
其余几人跟着笑闹,说了一大堆废话。
不戒大师摆着袖子,早不耐烦了:“看你们有一身武艺,怎得就像一群苍蝇,问你们为何来华山,婆婆妈妈的,不敢说吗?”
桃实仙站了出来:“有什么不敢说的?”
“我们上华山要找人算账。”
“去年在九江府那边的江上,有一伙人偷袭将我们兄弟打入江水,害他差点淹死。”
“这些人我们找了许久,最近终于查到凶手是谁。”
“不错!”
“一个是华山派的岳不群,还有一个是衡山派的赵荣。”
衡山弟子一听,全都面色一变,沧浪浪齐声拔剑出鞘!
这拔剑的连贯动作,桃谷六仙也不禁多瞧几眼。
不戒大师也发怒了,“我来与你们算账!”
赵荣虽不怕这六仙,却不愿左冷禅奸计得逞。
他轻功一展,跳到不戒大师身前。
这身法动作,明显强过六仙。
桃根仙瞧他武功厉害,赞道:“你的武功很高,难怪晓得我六仙大名。”
“你叫什么名字?”
赵荣迎着六人目光,“我便是衡山派的赵荣,可是我将你们打入江水中的?”
桃干仙摇头,“当时有人蒙着脸,你可能就在其中。”
桃干仙身边第二个人还准备说话,赵荣没给他啰嗦的机会,当着他的面汇聚掌力,一掌拍了过去。
桃花仙反应极快,跳上来举掌招架!
见赵荣掌力雄浑,
立时跳出三人来到桃花仙背后,各自按掌在他后背!
只是两个呼吸功夫,赵荣加催掌力。
易筋经刚猛内力瞬间爆发,如山洪冲涧,滚木掀石!
四名桃花仙衣衫被掌风带起,猎猎作响!
听到“砰”的一声响起。
赵荣双脚在地上踩出两寸深的脚印,但他纹丝不动,对面四仙中按掌助力的三人各自被震退五六步!
与赵荣对掌的桃实仙往后一倒,被两位没接掌的兄弟慌忙抱住。
瞧着那言行古怪的六人脸上涌现惊讶,衡山同门顿时露出骄傲之色。
什么叫本门最强?
差点就想喊出“我大师兄天下无敌”。
“好俊的内功!”不戒大师盯着地上的脚印,双目又惊又喜。
“我师父说我是练武奇才,我看兄弟你才是奇才。”
赵荣谦虚一笑。
桃谷六仙全都盯着赵荣,他们出谷以来,第一次遇见江湖顶尖高手。
又听赵荣道:
“我要将你们其中一人打下水,可需要偷袭?”
这六个怪人说话最喜欢抓人漏洞,但凡一点漏洞,都要被无限放大,最后说一堆能气死人的烦心话。
此时被赵荣抓到漏洞,他们反而一喜。
与赵荣接掌的桃花仙正是当日落水之人,他当即道:
“大哥,二哥,三哥,他武功很高,打我下水确实不用偷袭。”
桃根仙道:“这是好事,我们不用再和他斗了。”
桃干仙欢喜得很:“若跟着他斗,我们今天要死掉好几个,极不划算。”
另外几人还准备说话,又要扯东扯西。
赵荣提气喊话,震动六人耳朵,打断六人施法。
“岳掌门推你们一人下水,也不用偷袭。所以,鼎鼎有名的桃谷六仙被人骗了,看来传言有假,六仙其实没那么高明。”
桃谷六仙闻言,觉得很没有面子。
他们准备辩解,又被赵荣抢话:
“若是找到欺骗你们的人,该如何?”
一人道:“撕成四块!”
另一人道:“自然要撕成六块!”
赵荣打断了第三人说话,替他们分析起来:
“有人在利用你们,引你们上华山与岳掌门斗,只有岳掌门的对手会这么干,他们就是欺骗你们的人。”
“有没有道理?”
桃谷六仙点头:“有理。”
“山上有这么多死尸,华山派的对手一定在山上。”
“走,我们上华山!”
“上山,把欺骗我们六仙的人撕成四块!”
话罢,桃谷六人反而在前面领路。
也许是赵荣说的有理。
也许是觉得误会了赵荣,有损威名,心中有些亏欠。
六仙对赵荣礼貌不少,口称“赵少侠”。
但是每次与不戒大师说话,都喊他“大和尚”,还会问“老婆是怎么跑的”?
不戒大师是个光明磊落之人,不屑于说假话。
竟让这六仙知道他老婆真的跑了。
于是,一路上他们哈哈大笑,把大和尚气得几次要与他们打起来。
再往前走半里路,赵荣总算知道桃谷六仙为何到了此地却没有直接上华山。
因为前方有两条岔道。
“我们兄弟在这里吵了两个多时辰,不知道上华山派走哪条路。”
“是走华山大道东,还是华山大道西?”
赵荣上山前问过路,此时看准玉女峰方向,直接朝东边走。
衡山派众人与不戒大师也认准相同道路。
但六仙没跟他们,反而在岔道附近又吵着“是东是西”。
这六人的怪异,当真叫人摸不着头脑。
曲非烟回头对他们说道:
“你们问东西做什么?”
“去华山,自然走华山的道啊。”
后面登时响起声音:
“是啊!走东走西都不对,上华山就是要走华山的道。”
“走走走!”
六人不仅跟了上来,反而运起轻功顺着山道上往上狂奔。
一溜烟的功夫就没了影子。
“这六人古怪得很,功夫却甚高,”程明义提醒道,“师兄却要小心,方才对掌落了他们的面子,就怕他们装疯卖傻,又突然找机会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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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荣知其好心。
于是顺势说道:“我之前听过这几人的名号,他们的性情倒真是如此,口上说什么便是什么。”
向大年不由骇然:“难道那撕成四块、六块也是真的?”
赵荣点头:“倒是有所耳闻。”
众人微觉惊悚
玉女峰下有一小庙,这便是林镇南夫妇棺木暂厝之地。
赵荣见到这庙便知华山派距此不远。
再往上走,眼前景色变得很快。
怪石嶙峋,山势愈发陡峭,不戒和尚主动来到最前方探路。
眼前树木清幽,鸟鸣嘤嘤,山涧流水淙淙。
水流声更大,哗啦啦响,像是有条瀑布。
顺着陡峭石阶上了一处高崖,眼前有一片开阔地,四五座粉墙大屋依着山坡,或高或低构筑。
立刻有一华山门人迎了上来。
是个生疏面孔,赵荣叫不出名姓。
他满面忧色,快步走上前来招呼:“诸位是何方高朋?”
程明义上前道:“我们是衡山弟子,这位是不戒大师。”
华山门人有些激动,他立刻拱手招呼,又将目光扫了一圈,最后凝聚在赵荣身上:
“敢问可是赵师兄?”
赵荣笑着点头,与他拱手。
“太好了!”
华山弟子大喜,他早听山上的师兄们说过,衡山派赵师兄与他们关系极好。
那这些人定是与华山派站在一起的!
“诸位师兄快随我来!”
“师父师娘正在正气堂,今天来了很多恶客。”
不待赵荣询问,他已经着急忙慌跑到前头。
眼前的几栋粉墙大屋显然不是正气堂,沿着山道走了近两里路,终于瞧见一排屋舍院落。
正要顺着木阶而上。
忽然
一道凄厉的喊叫声响彻山间~!
“呃~!!!”
那一道惨嚎声只响一下,戛然而止!
而后便是一连串的尖叫声,显然是被什么可怖画面吓到了。
正气堂前的院落血雨纷飞!
六道恐怖的大笑声传来,跟着一条胳膊从里面飞出。
众人听到叮当一声响。
断掉的胳膊旁边,还落了一把宽剑。
这剑,
一看便是嵩山派佩剑
……
感谢剑客浪心之西门大官人的1500点币打赏!感谢pk99的500点币打赏!感谢树袋熊国王的100点币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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