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仙大补酒乃五毒教毒理、药理交融之精华。
万物生克真谛叫人称奇道绝。
药力在体内,赵荣不去理会的话,它便阒然于小腹,如寒冬中一盏暖炉煦煦着浑身气血。
药力持续流失,融血滋气,绵绵不绝,竟真有增长功力的神效!
自行吸收效率低了些,
赵荣大为心疼,急忙运起洗髓经第一功达摩抖雪活全身气血,再接摘星换斗持续拿气,将一团团药力滋生之气拿入丹田。
一炷香后,双手手心相对,合掌于顶。
正是第五功童子拜天。
所谓督脉中行二十八,长强腰俞阳关下。任脉廿四起会阴,曲骨中极关元锐。
缕缕真气顺行任督,起初轻盈细腻,如初春微风拂过。渐渐内力凝聚,仿佛是一股穿梭山间的清流。
赵荣只觉浑身舒坦,一日倦意尽除。
又打坐小半时辰,才将这股药力完全炼化。
他睁开双眼,发力攥了攥拳头,感受气劲变化。
“按平一指所说,五仙大补酒能增十几年功力,似乎也不算夸张。”
“毕竟.不同练武之人十几年能积攒的功力天差地别。”
只这一小坛酒,约莫能抵他大半年苦修。
赵荣第一次尝到这等奇药,心下极其惊讶。
洗髓经、易筋经两大法门,加之他随时入定,练内功的速度远超常人。
能让他感受到明显进步,放在普通人身上,哪怕药力不能吸收全,恐怕也能平添数年功力。
宝贝啊!
毒虫也蛮好吃。
什么五毒教?
瞎说,这是仙教,是衡山派的好朋友。
食髓知味,赵荣舔了舔嘴唇,朝着苗家妹子方才回眸一笑的屋顶上瞧去,又想着她抱着酒坛来去的娇憨样。
虽初见,却分外念
好阿妹,再给我几坛酒吧。
江湖几多愁,红尘多少忧,让我一醉方休可好?
衡山小掌门和方才的苗家阿妹一样,双手托着下巴,愣愣盯着屋顶,显是中了‘酒蛊’。
当晚,不知是不是药酒太猛,还没睡足两个时辰。
赵荣便精神抖擞,从睡梦中醒来。
背后贴身衣衫被汗湿浸透,那汗中还散发阵阵草药芬芳。
抖了抖衣衫,推开窗扉。
院中灯火尚明亮,天际淡淡一抹白。
他目光朝院中游离,又使劲嗅了嗅,
院围绿柳丝千尺,石案酒香风吹尽。忽梦醒,对朝晨,笑散杯空人初静。
“喔呜喔~~!”
铸剑山庄的鸡叫了,赵荣心有所感,拔剑在院中练起剑来。
同一时间,山庄内不少客房的窗扇木门洞开。
舞剑声越来越多。
原来是衡山弟子闻鸡起舞。
大家练的都是从商素风身上摸到的新仙岩剑,飘忽快剑当真叫这路剑法威力倍增。
听到众同门的动静,他也笑着过去凑热闹。
同门们对商素风运剑疾走时的绞剑走转还不熟悉,赵荣趁热打铁,在他们眼前练剑,叫一些门人多些印象。
早起的鸟儿们叽叽喳喳,从议论到争论,再到下场论剑比剑。
这番三脉归一,欣欣向荣的气象,在以往的衡山派哪里能见到。
气氛、环境对剑客影响极大。
研磨争论中,总有弟子忽然道出奇思妙想,赵荣的天赋固然拔萃,但跟他们在一起,一样收获多多。
这个清晨,注意力集中的衡山弟子们也有奇妙发现。
比如某位小掌门会突然跳到屋顶上,东看西瞧。
偶尔定睛一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欸,师兄的剑怎么摆来又摆去的?”
“似是思绪不稳,演剑时却气劲十足,怪哉。”
吕松峰道:“我鼻子灵,师兄身上有股酒味。”
“难道是借酒消愁?”
“师兄能有何等愁?”
艾根才是个有故事的,“少年心事,情缘二字。”
冯巧云最是干脆,懒得与他们瞎猜,直接向赵荣询问:
“少见师兄心神不宁,可有什么要紧事?”
“没”
赵荣摆手笑了笑,心说我就是想大补酒。
功力蹭一下就上来了,这感觉太上头。
就算药力有抗性,自己再喝没效果给门人提升功力也是极其难得的。
想来那药酒颇为珍贵,连酒坛都被带走了。
这才隔一晚,心里多少有点失落,兴许过几日就不会有太多感觉。
见几位同门不太相信,他转变姿态,一本正经道:“没什么,只是夜深忽梦少年事。”
这下子,冯巧云她们都笑了。
什么忽梦少年事,你不就是个少年嘛.
“对了,今日大家要把握分寸,养精蓄锐。”
“宜早不宜迟,恐怕夜里就有行动。”
“好!”
不少同门闻言战意高涨:“早就等着了!”
江湖上提到魔教,哪个不忌惮?
如今手痒心痒的衡山弟子,属实是异类中的异类。
练剑之后简单洗漱又在山庄用完早饭,赵荣带着地图找到三位庄主。
龙泉三面环山东朝水,地势如一簸箕。
“大师兄确定贼人在这处吗?”
“嗯。”
“这是.万阳山,此山乃龙泉最高之山,又为界山横跨炎陵,若贼人朝山上跑,当真难追啊。”
三位地头蛇一眼便瞧出魔教两旗方位。
“标注位置应当在山下,”赵荣指了指地图,“我们乘夜袭击,合你们的人手将这两地团团围住,不给他们登山之机。”
赵荣的想法没问题,但三位庄主具是摇头。
舒光祉道,“大师兄有所不知,此地有一漏风漏雨的破烂山寨,过去是一伙强盗所留。”
“这下方乃是山谷,破寨立山谷之上,用以瞭望。”
“只要有魔教贼人站在上方,我们的人远远一来,山上的人必定一览无余,他放声朝下一喊,魔教的人跟着朝万阳山上跑,顺着密林一路到炎陵,我们想追也难。”
“兴许路上早有陷阱,弄不好要吃大亏,”独孤卿在一旁搭腔。
丘广军把地图朝赵荣这边拿了拿,朝山阴指去,“魔教在山阳,我们可从山阴上山,攻其不备。”
“哦?”
赵荣微露喜色,“这里可以攀登?”
舒光祉最熟悉,因为万阳山离舒家山庄最近,“这背后有一条小路,常有樵夫砍伐杉树,我山庄的伙房还遣人在那边寻披针枯叶当引火物。”
“一直往上便有六七丈高的陡峭绝壁,那就不是凡俗人能攀上去的了。”
赵荣立时决断,“我带几位同门从此处上去,不知怎么去找那寨子。”
“直往低处寻,等哗哗水声清晰入耳,又闻水气,便要到了。”
“好。”
赵荣又问,“三位庄主的人手可曾点好?”
“早已点备,”
丘广军加了句,“除了这两处之外,我们的人还传来消息,发现了一些藏在市井中的魔教贼人。”
“有的负责集镇采买,还有的守在客栈,少说有七八个。”
“只待动手,这些人也一齐拿下。”
赵荣欣然点头,地头蛇还是有能力的。
又见他稍显犹豫,猜到他们的难处,立马补上一句:
“我叫几名师弟与你们随行,这些魔教贼人身手不弱,免得叫他们走脱。”
“那就万无一失了,”三位庄主笑了笑。
……
……
商素风败走龙泉第三日凌晨。
龙泉悦来客栈突然爆发出一阵动静,
地字二号房内的瘦削汉子警惕无比,他瞬间醒转过来,立刻从床下抽出一柄短斧。
听到密集的脚步声过来,不由面色一变。
“砰”的一声猛力掀开窗扇,从二楼一跃而下。
瘦削汉子立足还未稳,忽有一人从院门后闪身而出,抬剑便刺。
“啊!”
他慌乱之下举斧来挡,哪知来人剑速太快,他一下挡空,被直接刺在胸口要害上。
一声惨叫,跟着倒在地上。
但举剑的人并不靠近,伸手拿旁边的晾衣竹竿一挑,将那人手上的斧子挑开,这才走上前又补了一剑。
个子不高的衡山弟子微微点头:
“对待恶人能偷袭就要偷袭,”
“小心暗器,”
“注意贼人倒地后手在何处,兵刃在何处,以防诈死偷袭,”
“补刀在要害处,”
这都是行走江湖的基本守则,但衡山弟子原本是不会这般熟记的。
尤其是补刀后的最后一步.
黑暗中的衡山弟子眼冒期待,趁着其他人没下来,赶紧朝贼人胸口、袖间、腰部三处要害摸去。
只是小喽啰,大爆是不现实的。
但小爆一下也成啊,下次等师兄弟们结算战绩时总能显摆一下。
他暗念一声“向师兄助我”。
然而,
“朽木!”他恨恨地朝贼人身上踹了一脚。
这时闯到楼上的人已经下来。
“不愧是衡山派的高人!”
“是啊,这贼人前脚跳下来,跟着就死了。”
“……”
那衡山弟子听了奉承话也很高兴,但还是急忙抱拳道,“此地就交给几位处理,我还要去万阳山下。”
“好!”
“保重!”
……
衡山弟子离开不久,三大山庄的人举着烛火检查了一下贼人的尸体。
“两剑全刺在要害,”
“这任何一剑都足以毙命。”
“耳闻不如目睹,衡山门人比我听说的厉害许多。”
“何止如此,”一位丘家山庄的人说,“衡山弟子的剑一个比一个快,那位大师兄更是了得。”
舒家的人吁了一口气:
“得亏衡山派相助,否则我龙泉山庄如何能应对魔教。”
“是啊!”
……
……
石乱知泉咽,苔荒任径斜。
“哗哗哗”
晚间山泉顺山涧流过,再从山谷坠下,那动静压低了周围的虫鸣鸟叫。
“嘀嗒嘀嗒.”
夜色下瞧不清楚,山涧破寨下的泉水忽而染上血色,又一冲而淡,成了泉流养分。
“就三个,”冯巧云在破寨内找了两圈。
“我杀的那个临死前还在酣睡,想来是换岗的,”吕松峰又道,“可惜,只摸到几两碎银,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赵荣嗯了声,又沉声道,“先朝山下发信号。”
“动手!”
“好!”
吕松峰小心地朝山崖边走,点亮了一根火把。
万阳山正山脚的人朝上看视线会被挡住,一直在远处盯着山头的衡山弟子反而能瞧见明显火光。
远处也亮起火把回应。
“师兄,他们回应了。”
“嗯。”
赵荣他们瞧见后,立刻摸着山路下山。
山下的大队人马也趁着夜色朝万阳山的两处连排茅草木屋摸去。
……
一处高大的茅草木屋内,蓝旗旗主殷大明正光着膀子呼噜大睡,微弱的烛光下,床头那把金丝九环大刀反射出缕缕光芒。
他旁边还有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衣衫单薄,肩膀漏在外面。
忽然,外边传来一阵异响。
殷大明与那个女人一前一后睁开眼睛。
一个摸向九环大刀,另一个摸向一条鞭子。
这几乎是本能反应。
烛光下,还能看到殷旗主背后有一条条鞭痕。
“什么动静?”
二人还有点晕乎。
“啊~!”
隔壁一声凄厉惨嚎,着实叫他们睡意全消!
这是杀到门口了!
设在山上山下的暗哨竟然都没有察觉!
“轰隆”一声巨响。
木门被踢开,两个持剑人直接杀了进来。
“找死!”
殷旗主可是个狠角色,作为杨莲亭派到饶州分舵的干将,怎能没有本事。
他只是差点功劳,论功夫能赶上副香主。
怒吼声伴随着他挥动大刀的声音在木屋内乍响,床上的女子没使鞭子,突然掏出一把飞针朝着闯进来的人直射。
一人挡刀,一人挡飞针。
叮叮当当好多声响起,两个用剑的极为狼狈,很快被逼了出去。
殷大明与使鞭女子跟着冲出,他一脸凶狠,想追上去把人做掉。
只听那两人大喊:“在这!”
“这有两个魔教强贼!”
“好险,我差点被飞针射中!”
“在哪?!”
“好!交给我!”
“魔教旗主!师弟伱把握不住,师兄来把握。”
“……”
这些声音传入殷大明与那女子耳中,直叫他们摸不着头脑。
难道魔教旗主不该是凶名赫赫,叫小儿止啼吗?
怎么像是香饽饽。
没听说哪个门派的门人专挑强的打,这不是找死吗?
让殷大明更惊异的是,这些喊话的人真不是开玩笑。
“簌簌.”
接连两道剑光从旁杀来,这些人用的全是快剑,用屁股想都知道是龙泉的衡山弟子。
不远处的紫旗驻地,也传来喊杀声。
殷大明已经来不及去想为什么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两道、三道、四道、五道剑光!
第六道剑光又要过来时,只听前五道剑光中有人大喊。
“师姐,这大疤脸是我们的,你对付那个使暗器的恶女人。”
殷大明很是愤怒!
来龙泉的不过是一些衡山派十四代弟子,除了那个大师兄,其他人也敢这般狂傲?
“给我死!”
他蓄力运起破风刀法,九环刀发出叮铃叮铃的声响扰乱心神。
但,与这五道剑光一交手,他似乎只是内力更深厚一些。
招法上,五道快剑只两个回合就在他身上留下数道伤口!
殷大明越打越惊!
他与五岳弟子交手过,更明白衡山派的深浅。
如今眼前这帮人的剑法,他却是看不懂了!
加之周围光线极暗,那些快剑当真神出鬼没。
刺啦~!
又是一道伤口!
一人举剑挑中他的刀环,另外两名衡山弟子跟着架剑。
殷旗主才蓄力想将三柄长剑带开,忽然有一人欺身而上,以排山倒海的掌式朝他拍来!
他慌乱之下,连忙以掌相对。
这一掌,乃是他的绝学破浪掌!
然而对方的掌力也相当雄厚,加之他蓄力仓促,这一下对掌,登时叫他气血淤塞,手上的刀再难拿稳。
三柄长剑叫他九环刀脱手,第五道剑光不讲理杀出,殷大明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胸口一痛!
魔教旗主,饮恨在五名衡山弟子手上。
临死前,他似乎瞧见五双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
“怎会如此”
“衡衡山弟子,怎会如此”
殷大明的身体还没倒下,那使暗器鞭子的魔教女人已经先他一步倒在地上。
朝那个女人出手的,只有一个,被唤作师姐。
显然不是衡山大师兄。
蓝旗副旗主,竟被一个默默无闻的衡山女弟子所杀。
“轰”的一声。
殷旗主带着疑惑死不瞑目,与那个女贼人头碰头倒在一起,就和刚刚在床上一般,呼呼大睡。
周围的喊杀声还在继续,不过完全是一边倒。
三大山庄加衡山派足足来了两百多人,蓝旗与残余的紫旗,连五十人都不到。
几名高手被衡山弟子围杀之后,余下的任务便是不要放跑一人。
殷大明与那女贼人的尸体被摸了一遍,
竟没任何收获。
席木枢叹了一口气,“可惜,此人掌法不俗。”
“为何要将一身武功深埋地下。”
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衡山弟子的身上也未曾携带剑谱刀谱。
虽知道这声抱怨极为无理,可席木枢一想到丢了一套掌法,还是很心疼。
然而,
走进草棚木屋没多久的艾根才突然压着惊喜的声音,喊他们入内.
这一晚因为有三大山庄的人在此,衡山弟子比较低调。
在死尸身上翻来捡去,实在不像大派弟子作风。
他们趁夜色做得隐晦,偶尔被人瞧见也会推说检查是否有活口。
此前自然是不屑为之的,
现在嘛,早在大师兄的教导下明白了“勤俭起家”的道理。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衡山派在这天下的名门大派中不算大户,需要大家一起经营。
万阳山下高手不多,除了杀掉几个要逃掉的贼人外,赵荣没出手几次。
众门人才练剑不久,此番万阳山下这一战,当真是不可多得的锻炼机会。
门派的变化他瞧在眼中,甚为欣慰。
独当一面的门人越多,他这个未来掌门才越轻松。
……
未到天明,万阳山下的喊杀声便停止了。
丘广军、舒光祉,独孤卿带人将山下的尸体全部搬到山上,抛入那破寨下的山谷中。
过些年月,都会变成谷中枯骨。
三位庄主瞧见一具具尸体被抛下去,当真有点恍惚。
在龙泉耀武扬威的魔教凶人,就如此收场了?
“魔教贼人的凶威,好像没我们想象中那般可怕。”
“是啊.”
独孤卿道:“但衡山弟子,却超乎预料。”
“晚上这一战纵然光线不清,我却瞅见了不少衡山弟子的手段。这魔教蓝旗人马单拉出来,要差衡山弟子很多。”
“不错,”落在队伍后,与二人结伴下山的舒庄主很是纳闷,“我怎觉得一个个都剑法犀利。”
“但在江湖上,衡山弟子的名头与他们展露的剑法相比,委实不够响亮。”
“传闻大都夸大其词,为何到衡山派身上反变得保守?”
丘广军早年便与刘府打交道,接触衡山派最深。
他隐晦道:“个人浅见,之前的衡山派不是这样的。”
“似乎与大师兄有关。”
“如今三脉弟子团结在大师兄身边,他又是万中无一的天才,衡山派才有了兴盛之势。”
丘广军这么一说,两位庄主都觉得合理。
早年间,衡山派三脉相争的传闻可是屡见不鲜。
独孤卿郑重道:“我三大山庄渡过这次难关,定当以大师兄马首是瞻。”
“自然如此。”
“不过只是龙泉两旗人马被剪除,放在魔教身上简直是九牛一毛,我担心饶州分舵乃至中原之地的魔教南下报复。”
“此事我们不好决断,但听大师兄如何吩咐。”
“丘兄是总庄主,就请丘兄摆宴,我等也好问策。”
“好!”
“……”
三大山庄大批人马分次返回山庄,没敢大肆宣扬灭掉龙泉魔教的消息。
否则,待在龙泉的江湖人恐怕得连夜逃走。
谁不知魔教手段残忍,报复心极强。
此地与衡州府的情况截然不同,五岳剑派乃是一面抗衡魔教的大旗,衡山派作为五岳之一,有他们在,衡州府的武林人士自然更有胆气。
天塌了先砸到个子高的。
龙泉这边呢,几乎是没个子高的。
“舒庄主,五仙教的人还在贵庄吗?”赵荣忽然问道。
不明赵荣用意,舒光祉很小心地解释,
“五仙教对我舒家有恩,否则这些魔教贼众,可能已经杀入庄内了。”
“她们暂时还在山庄,”
“但听陶护法说,三日后她们就启程返回云南古寨。”
“……”
三天,这也太急了吧。
赵荣嗯了一声,心中想着要不要去找苗家妹子。
实在是眼馋那酒。
当天回到丘家山庄,听丘广军提起饶州分舵一事,赵荣便在傍晚将三大庄主聚齐,给他们一个准信。
三大山庄在龙泉的这股力量,赵荣是很看好的。
尤其是他们已经聚拢在一起。
衡山派想要壮大,外围可少不了这样的助力。
三大山庄在龙泉扎根,也等于衡山派在龙泉扎根。
赵荣觉得,双方的关系还能再拉近一些,以后可指望他们的铸剑大师多铸几柄好剑。
丘家明剑厅内。
三位庄主再聚,这次的心情与前几日截然不同。
困扰三大山庄许久的问题被赵荣快刀斩乱麻解决掉,这是他们能瞧见的,却不知白马庄的铺垫多么重要。
若那些人都到饶州分舵,都来吉安府。
铸剑山庄根本挡不住。
明剑厅内,赵荣连续推辞,还是被三位庄主请到主座上。
摆在他们眼前的,是吉安府周边的大致地图。
知道庄主们担心什么,赵荣开门见山:
“饶州分舵的人在,我衡山派也在,几日后我们就回衡阳,但龙泉之事衡山派依然会管。”
一颗定心丸,先给庄主们吃下去。
“大师兄的意思是”独孤卿道,“若饶州魔教继续发难,我们再去衡阳求救?”
“不,太慢了。”
赵荣摇头,“这次有五仙教与点苍派牵扯,魔教行动才慢上一拍,下次直接到龙泉,可能不打招呼就打上门了。”
“那时我们想赶也赶不及。”
三位庄主各自打了个寒战。
“这里是庐陵,”赵荣朝地图一指,“再往北推便是抚州府。”
“先安排你们的人到抚州,慢慢朝饶州渗透,这难不难?”
丘广军三人同时摇头,“我们生意线就在这条道上。”
“往北再深一点,能到宁国府,朝东一直到台州,那边的兵器商人也会找到我们。”
“当然,距离越远,影响力就越小。”
“……”
这个回答已经叫赵荣满意,又听他们细道上下游与原料、成品兵器有关的商户、帮派、道上关系,牵扯相当广泛。
三大山庄的势力比他想象中还要大,怪不得能让点苍派心动。
赵荣不想浪费这份影响力,当即正面提醒,
“往后你们可直接宣扬与我衡山派的关系,借此招募一批更强的庄客护卫。”
三人点头,舒光祉则问,“那抚州饶州怎么安排。”
赵荣略微沉吟:
“我们默认龙泉有漏网之鱼,饶州分舵很快就会得知这边消息,但你们可以放心,我会牵扯饶州分舵,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到龙泉找麻烦。”
三位庄主不明饶州分舵虚实。
他们这些做生意的,这时候已经把赵荣的成本估错了。
近段时间的太平,其实是左盟主买单。
三人都朝赵荣抱拳,又互相交流了个眼神。
大抵意思:哪怕大师兄不提,等衡山弟子回衡阳,也要追一笔大礼过去。
赵荣敏锐捕捉到他们的眼神,装糊涂不会点破。
公会发展,没资源可行不通。
“抚州府、饶州府一带既然你们熟络,那就把龙泉的防线提过去。如此一来,便能提前通知到衡阳,我们便能及时来助。”
“当然,这只是下策.”
“大师兄,何为上策?”三人忙问。
“伐木不自其根,则蘖又生也。”
赵荣的眼神忽变锐利,怕他们听不懂,又道,“抽薪止沸,翦草除根。”
“我要将魔教饶州分舵也拔掉!”
闻言,三人脸上期待之色立变惊悚!
这事情越闹越大,定要惊动黑木崖。
这是要不死不休了!
赵荣却面色平静,“饶州分舵不灭,龙泉永无宁日。”
“此事不会太急,至少要等到五岳盟会之后。”
“五岳盟会!?”
“不错。”
赵荣给他们信心,“嵩山左盟主一直要铲除魔教,即便灭饶州分舵,他老人家也会挡在前面。”
“这是我五岳剑派要灭魔教,何须惊慌?”
听到这爆炸性的消息,如何不慌?
不管是五岳剑派还是魔教,在他们眼中皆是庞然大物。
他们蹚入其中,顷刻就要搅得稀巴烂。
然而.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现在已经没机会退出了。
“三位庄主不必想太多,我可没让你们冲锋在前。”
“只不过”
三人心慌中凝神望着眼前少年。
“帮我在抚州、饶州一带多多设招子,越亮越好,如果有你们龙泉这种布置,那就再好不过。”
“届时有我五岳剑派挡在前面,黑木崖根本看不到你们。”
“只要五岳剑派还在,龙泉山庄就出不了事。”
细细一品,这道理没错。
当然,也只能如此了.
“我等竭尽所能!”
赵荣点头,也朝他们拱手。
叫人全力办事,又没有顾忌,可没那么简单啊。
衡山派距离饶州有点远,朝那边建立情报体系,费时费力,又花费极大。
三位庄主既可代劳,赵荣自然省心。
他们又商量一些细则,赵荣叫他们别冒进,毕竟有接近半年时间。
少顷,丘广军趁着另两位庄主都在,问起铸剑之事。
赵荣便讲了一点想法,
确定他不是要铸“名剑”级别的宝剑,三人拍着胸口干脆揽下这事。
本没想狮子大开口,但庄主们太热情,表示每年都能锻几柄好剑入衡山。
那自然是却之不恭了。
“三位庄上有天赋的年轻人,可送到衡山派。”
“我作保,让他们直接加入外门。”
“若天赋足够,以后直升内门,也可学我衡山精髓剑法。”
三位庄主一听,果然脸色再变!
衡山剑法的高妙,他们可都是亲眼见识过的。
此行四十名弟子,哪个放在龙泉不是高手!?
赵荣这几句话在他们耳中,当真是天大的好处。
既然是衡山派大师兄说出的话,定然不会有假。
一时间,竟让他们对饶州分舵的种种担忧都削减不少。
……
晚间,丘广军找来自家女儿。
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能送给外人。
他将今日与赵荣所谈之事尽数告诉于她。
丘蒙茵起先颇为欣喜,若能加入衡山派,自然能经常领略大师兄的风采。她心动了,心中满是愿意。
但转念一想,
忽然又叹了一口气。
“怎么?”
瞧见走到窗边的女儿,丘广军有些心疼,又眉头大皱。
“蒙茵,你不是一直想去衡山派吗?”
“大好机会,就在眼前”
沉默片刻
丘广军忽听女儿凄清的声音:“女儿不算天赋异禀,一直练的都是家传剑法,初学衡山剑法并没有多少优势。”
“加入门派,也只是普通弟子。”
“可”
丘广军还待说话。
忽然那凄清的声音变作坚定。
“爹!”
少女倚在窗边,双眸轻颤,叫天上的皎皎月色在她眼中晃动,真如两汪秋水,望穿天幕。
“我要留在山庄,为师兄.铸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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