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出衡山
第107章 大师兄亲临(8536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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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升,暖阳照。

赵荣接住丘蒙茵轻巧抛出的那口宝剑,剑鞘贴上掌心顿生缕缕寒凉。

剑格只离鞘三分,露出流白锋刃。日光倾洒,叫那刃光乍璨,晶明眼眸,直让赵荣二目湛湛,如两潭青翠,湖畔碧波,又连成一汪秋水。

日升东山青簇簇,漫天秋水白茫茫。

“好剑!好剑!”

赵少侠欣喜而赞,在清脆的沧浪声中拔剑出鞘。

他兴盛意盛,跃上一块更大的山石上舞剑。

少女明眸中倒映一个人影来,目光紧随他动,当一团剑光亮起,她眼眸更亮,愈显明艳,可剑光影影绰绰,她却看不真切。

当下又欢喜、又欣慰,

守了好几代的名剑,终于找到了一位不会辜负它的主人。

“宝剑配英雄,绿水伴高山。当年的铸剑大师们若知师兄得此剑,定然欣喜。”

“师妹过誉,”

赵荣收剑跳回刚才的山石,一抹快意飞入眉梢。

他执剑拱手,坦然一笑,“这礼物实在贵重,可我喜欢得很,连推辞的话都不愿提起了。”

丘蒙茵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话,当即捂嘴而笑,

“师兄,你可别叫我为难。”

“我爹爹心分八瓣,瓣瓣都怕你相拒,还与我交代如何如何说话,我却觉得他多此一举,师兄是豁达君子,岂会口是心非?我对山庄的名剑有信心,对师兄更有信心。”

“蒙茵算是见证者,师兄与秋水情投意合。”

她温言入耳,又朝赵荣眨了眨眼睛,那长长的睫毛伴着雾气而颤,倒将赵少侠身上的出尘气都削了三分。

赵荣稍移目光,邀她一起下山。

他放慢脚力,一路与丘师妹相谈,除了解三大山庄现在的局势外,又说起与剑相关的话题。

“似秋水这等断金削铁的利器,打造起来艰难费时。千锤百炼只是其次,还需要独门秘炼、珍贵材料,根据山庄先辈留下的铸剑遗录,秋水剑中融了天外寒铁,这才能称名剑。”

丘蒙茵瞧出了赵荣的心思,“师兄想再锻几柄一样的名剑,怕是千难万难。”

赵荣试问,“若集三大山庄铸剑师之力,能否锻造稍次一些的宝剑?”

“可以,但也供应有限。”

她沉吟,“若能寻到好材料,那就另外一说了。”

赵荣已得答案,心下满意。

衡山门人的剑大多普通,他更没换掉门人佩剑的心思,其实只想寻一个声势。

名头响亮,才好吸引更多人才。

铸造七柄宝剑,各有署名。

门人弟子若想获得,全凭剑法。

衡山派丝竹管弦之乐甚重,却不代表门人弟子清心寡欲,想混出名头的大有人在。

打造一批门派招牌,好让他们练剑练武的斗志更足。

从旁督促不及个人主动,得调动门人弟子的积极性。

这与之前在掌门一脉放出内门弟子名额的做法差不多,此时让三脉弟子一起争取,更添竞争力。

七口宝剑的锻造,当落在龙泉三大山庄身上。

与丘师妹一道过来的人只有五个,赵荣方才听她讲过,知晓丘家山庄的困境。

刘三爷还没派人去,丘广军又在拖延时间强撑。

甚至龙泉已有传言,说刘三爷不想掺和这件事。

背后没有依靠,全指着山庄里的人,丘家就只能是一盘菜。

点苍派与五毒教给另外两大山庄压力,他们一起逼迫已难应对,更别说还有饶州分舵的魔教虎视眈眈。

为防山庄有变,

丘家把还没逃跑的护卫庄客安排在防卫上,丘蒙茵这一趟出来风险极大,与这五人一路隐藏身份,根本不敢对外称自己是丘家山庄的人。

直到入了衡州腹地,临近衡阳,才敢在驿站提起。

此时与赵荣一道下山,丘姑娘绷紧的心弦儿总算松了下去。

“师兄,马!”

驿站的师弟盖蒿将透骨龙牵了出来,这马暴躁得很,生人根本牵不得。

盖蒿照顾透骨龙没几日,不由啧啧称奇。

这马见了赵荣,老远就在打响鼻,他顺势朝那边牵,这家伙终于不再犯犟。

“几位,可先随我返回衡阳,”赵荣面朝丘家另外四人,并不倨傲,“等我邀上同门,明日再朝东进。”

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干练女子站了出来,拱手道:

“赵少侠,便让二小姐与你一道,我们在驿站等候即可。”

“好吧,”

“盖师弟,伱招待一下他们。”

“是,师兄!”

赵荣吩咐一声,便打马与丘姑娘一道朝衡阳城去,只不过要让透骨龙放慢脚步,丘姑娘的马儿显然没它快。

一路相谈衡州府与吉安府的江湖事,近来武林诸事频发,从不缺乏话题。

衡山派作为五岳剑派之一,在江湖上的名头自不用多说。

不少江湖人在那古朴的山门前驻足,想进去一观,却连关门弟子那一关都过不去。

丘姑娘与爹爹一道进过刘府,拜衡山山门却是第一次。

“大师兄!”

远远便有衡山弟子笑着迎接上来,那份热络可不是虚情假意。

衡山小掌门不仅有威,还备受门人敬重、喜欢。

近来门内日新月异,各种好处,多半都是小掌门带来的。

大家可都念着小掌门的好。

三脉弟子现在有了主心骨,各脉师兄弟姐妹间比往日更为和睦。

见自家小掌门带回来一个妙龄女子,姿容英美,少不得疑神疑鬼,多打量几眼。

“这是铸剑山庄的丘师妹,”赵荣介绍。

王墨与吴珊不敢怠慢,拱手招呼,“丘师妹。”

“师兄、师姐。”丘蒙茵赶紧回礼。

赵荣尽地主之谊,领着丘师妹入了山门,让他诧异的是,还没到练武的听风台,就瞧见莫大师父朝山下去,脚步匆匆。

“师父。”

听赵荣喊师父,丘蒙茵便知面前老人就是名动江湖的衡山掌门莫大先生。

当即不敢失礼,拱手作揖,“前辈。”

莫大先生心下泛出一丝涟漪来,瞧了瞧少女,又朝自家徒儿瞧了几眼。

赵荣顺势介绍,重提铸剑山庄之事。

莫大先生朝着丘蒙茵和蔼一笑,又对赵荣道,“你领人去吧,一切小心便是。”

“多多留心点苍派的剑法。”

见识各家剑招路数,对练剑一道大有裨益。

赵荣点头,“师父这是?”

“我去教另外一个赵姓徒弟,”莫大说这话时瞪了他一眼,显然是责怪小掌门给他下套。

“恭喜师父再获佳徒!”

老人家没给他好脸色,轻哼一声。

转而捋须,对丘蒙茵轻轻一笑,“叫赵荣领你游逛山门,我衡山派虽无庄严气象,倒也沉淀岁月,不缺古韵。”

“谢过前辈!”

“不敢劳烦赵师兄,”丘姑娘心下惊异,莫大先生竟是一位如此慈祥宽厚的长者。

她见过点苍派弟子,在三大山庄面前倨傲跋扈。

然莫大这种前辈高人,反倒平易近人。

赵荣见师父下山,脸上泛出喜悦。

今日不仅得丘师妹赠名剑,又了却一桩心头挂念事,当浮一大白啊。

藏剑阁那边,冯巧云正在代师传剑。

赵荣要去听风台那边安排,不好带着丘姑娘,想叫一名同门师妹领她逛逛,但丘姑娘却道不用。

她在藏剑阁外门的院落里,盯着白熊挪不动道了.

听风台上,刚闭关回来的赵荣少不得被一些师弟师妹讨教。

于是将心中的好兴致化作督促门人的动力,连着六七人,都被他用幻剑削掉头发。

老内门们练了快剑沾沾自喜,以为能多过几招,现在又清醒了。

大师兄还是你大师兄。

赵荣微有感触,幻剑貌似更能影响人的心神了。

三大山庄现在挺乱,加之有魔教、五毒教、点苍派三方势力,衡山派既然要一锤定音,当然要多带人马。

寻来消息灵通的全子举,确定近来衡州府很太平。

这才放心点出门内干将,

除冯巧云、程明义,吕松峰、席木枢等掌门一脉精锐外,又点出三十五位主动请缨的内外门弟子,加上赵荣正好四十人。

不嫌人多,因为这又是一次锻炼机会。

从沙角岛、白马庄两场大战后,赵荣深知实战历练对衡山弟子的重要性。

全子举师弟也想去,赵荣没搭理他。

情报头子乱跑什么?

翌日一早,衡山众弟子齐出山门,直奔龙泉。

不久后,一些小道消息便在衡阳城内散开。

嵩山派留在衡阳的眼线立刻朝北更新衡州府近况:

“魔教南下已至吉安府,势连饶州、抚州、袁州分舵,即将从东往西扫除衡山派系,衡阳上下慌乱。衡山弟子正马不停蹄东进,欲与魔教在龙泉一带死战!”

一只只飞鸽从衡阳城内飞出。

赵荣离开山门的第四日晚,全子举正在门内密切想象着外出弟子们的一举一动。

比如衡山弟子在哪段路上遭遇伏击,又是怎么击溃魔教,伤亡各有多少。

他编着编着,不仅能前后联动,甚至还会制造悬念,叫那些打探消息的人欲罢不能。

“师父,”

同福客栈后院,听了衡阳近日传闻的曲非烟一脸好奇地问道,“全师兄是不是写过话本小说?”

“青岑剑冯师姐斩杀魔教旗主,双石剑程师兄斗杀魔教蓝旗副旗主。”

“吕松峰师兄与女大盗大战至溪潭,山洪突然暴发,这后面发生了什么?”

“吕师兄杳无音信,那女大盗又死了没有?”

“乱七八糟,”莫大先生批评一声,没想到自家弟子还能被开发出这种怪异天赋。

衡州江湖人将全子举编的故事当真,饭铺茶馆内讨论者甚多。

原本冯巧云是门内极为低调的弟子,现在已经响起了“青岑剑”的名头,俨然又是赵亲传之后的第二位十四代高手。

再加上最近二师兄程明义的消息也很多,衡山派突然给人一种人才济济的感觉。

莫大先生嘴上批评,毕竟名不相符。

但心里早就接受了,这对衡山派来说不是坏事。

归根究底还是小掌门的影响,否则全子举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莫大先生又看向小姑娘。

非非的天赋令他惊喜,若非上面有个大师兄难以超越,老人家心中的这份惊喜一定更大。

被小掌门提高了期待阈值,莫大看什么都像是朽木。

突然有个惊喜的,实属罕见。

‘老夫用心教导这两个弟子,死后见了师父、师祖足以昂首挺胸,就是衡山先辈见了我,也要夸赞几句。’

莫大先生心情极好,原本衡山派瞧不见曙光。

现在到处都是光。

“师父,本派众多师兄师姐去了吉安府,那边有好多恶人,恁不去瞧瞧吗?”

“让他们先走,等到了龙泉,为师正好赶上。”

莫大先生很是坦诚,“这些日子要多多练剑,回来再考校于你。”

“是!”

……

白马之夜后的第三十六日。

吉安府,龙泉县。

东南十里有片乱山,山有泉水自石罅中出,洁白如玉,冬夏不枯,故作玉泉山。

丘家铸剑山庄,便在玉泉山下。

此地有数座集镇,叫卖声随处可闻。

龙泉山产大竹甚多,如黄竹、淡竹、慈竹,街面上有不少编篮、编兜的手艺人。

还有小孩拿着竹刀竹剑乱舞,嘴中喊着“我是大侠,你是盗匪”,可见武风之盛。

像天南星、何首乌、五加皮、石菖蒲、黄精之类的山药从来不缺,不少商贩云集在此收货,转地贩卖赚取差价,因为靠着采山人的集市往往热闹非凡。

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在龙泉尤响。

这边的铁匠若没几分手艺,休想捧起这一碗饭。

三大铸剑山庄也许没那么大名头,但他们锻造的兵刃却广受青睐。

据闻古有龙泉人士在甬城得到春秋铸剑大师欧冶子的秘卷,携带泰阿剑铸造机密返回故土,这才导致县上名剑频出。

哪怕是普通的铁匠铺,也可能藏有铸剑大师。

一些武林人慕名而来,在龙泉挑选兵刃,他们带着挑剔的眼光,自然看不上凡兵俗铁。

这也是武风浓厚的又一原因。

但凡有大宗商货,外地大商人到此就少不了找镖局护送。

只龙泉本地就有三家镖局,各自集结了一批练家子。

龙泉最繁华的铁铺街上,挂着“柳”字镖旗的一众镖师们正在护着从北面来的几位金主游逛各大铁匠铺。

龙盛镖局的总镖头柳炘将一柄短枪背着身后,与一旁金主说话时,目光不时朝四周瞥望。

近来龙泉局势紧张,他们这些干镖局的生意红火,却又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凡事都得战战兢兢。

突然,

铁铺街尾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嘚嘚响起,龙盛镖局十多名镖师与三位金主一齐朝那边望去。

要说骑马过境的武林人在龙泉真算不上稀罕,可只朝这群人一看,便知来历不凡。

四十余骑,多是青衫悬剑,各有气度。

如此装扮一看便是出自同门。

这帮人打马过来的气势普通门派决计是难有的。

柳炘何等小心,立刻朝底下的镖师示意,让他们带着金主朝旁边站一站。

虽说马走得不快,但万一有冲撞都会是麻烦事。

人越来越近,街边不少人与他们一样朝马队张望。

为首的竟是个俊逸不凡的少年人,骑下那匹黄彪大马实在扎人眼球。

旁边跟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衣着打扮上差不多,挂着一柄长剑。

另有一位妙龄少女,柳炘作为龙泉的总镖头,自然认识当地的大人物。

第一眼他就觉得眼熟,跟着就想起来了。

铸剑山庄的小姐!

他目光不由朝那骑黄骠马的少年望去,想窥探他的身份,但因为多看了几眼,那少年像是有所感应,突将目光朝他扫来。

好生灵敏!

柳炘吓了一跳,赶紧错开视线,既不相识,再对视便是无礼。

好在那少年只看他一眼,就将目光移开了。

等四十余骑朝街头去,一位身着紫色绸缎的金主问道:“那是谁?”

“只认得一个,那妙龄少女是丘家山庄的小姐。”

“看方向去的玉泉山,应该是去铸剑山庄的。”

有镖师提醒:“之前有传闻,说丘家背后的靠山不愿理会三大山庄会盟一事,今日一看,传闻不实啊。”

携带长棍的镖师有些心惊:“我瞧这里面的人,没一个好惹的。”

“大派子弟自然如此。”

“会不会是衡山派的人?丘家家主不是一直靠着衡阳刘三爷的吗?”

有一金主道:“衡山派的人,怎会叫一个少年领头?”

柳炘怔了一下,忽然想起之前听到的传闻,这才反应过来。

“了不得了,”

“哦?总镖头看出什么来了?”

“天山幻剑,”柳炘眼珠瞪大,“还真有可能是这位。”

“方才我只多看了他几眼,立刻就被这少年目光锁定,正奇怪哪里来的少年高手。”

“原来是衡山派的掌门亲传!”

这几个字的分量实在很重。

便是今日这一见,都足以在茶余饭后吹嘘好久。

柳总镖头当即将自己的见闻说与他们听,几位金主尽皆露出骇然怀疑之色。

“传闻太过离奇了吧,这少年人竟能一人独斗魔教八大高手?”

“几位有所不知,”

柳炘倒是镇定:“但凡武林高手,都有一些远超常人的洞察能力。”

“这少年的感知绝非等闲,寻常武林人没他这份反应,这一点柳某不会弄错。再加上是幻剑高手,想必要比普通的魔教高手强上一些,一人分战八人,不是没有可能。”

众人又朝着四十余骑消失的方向瞧去,心中难以平静。

铁铺街上立刻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也有消息灵通的人高谈阔论:“今日丘家怕是要有大事发生!”

“是啊,独孤家与舒家今早带人一齐朝玉泉山下去了。”

“呵,你们懂个屁!”

一位光着半边身子的大汉一边喝酒一边嘲笑,

“三大山庄做自己的生意根本不想会盟,不过是被魔教逼的没有办法,独孤家与舒家也是能拖就拖,只不过他们背后的点苍派与五毒教不想拖。”

“这两派以为吃定了三大山庄,没想到丘家来了强援。”

“难道衡山派就一定能赢?”有人不服。

“你懂个屁!”大汉再骂一遍,“自己去衡阳打听打听,衡山那位亲传可是好惹的角色?”

……

……

临近响午,丘家山庄的气氛远比天上的日头燥热。

三大山庄都在城外,所以占地极广。

丘家山庄用来会客的明剑厅坐上两百人都不会拥挤。

此时,丘广军正在主座上一脸愁容。

下方左手边是独孤家的人,独孤家主独孤卿、独孤熙父子都在,还有一群独孤家的庄客护卫。

但坐在左手最前方却不是独孤家的人,而是两名神色倨傲的点苍派弟子。

右手边是舒家的人,舒光祉、舒凡父子及其庄客,最前方一位便是五毒教护法。

五毒教那名苗条的女子说了几句倒没逼得太紧,独孤家那边的点苍派弟子就很不饶人。

“丘庄主,你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说话的灰袍青年一脸冷厉之色,他是商素风的二徒弟赖敬通。

旁边年纪稍大,约莫三十岁的人叫瞿宗悌,他则是攀灵山的二徒弟。

商攀二人,就是点苍派鼎鼎有名的点苍双剑。

瞿宗悌面露凶相,仿佛丘家庄欠他很多金子一样,“丘庄主不如主动放弃,等我们两家选出总庄主,你只管听令。”

“否则怕是逃不掉庄毁人亡的下场。”

“两位高足,此时距离会盟时间尚有四日。”

丘广军叹了一口,“何不再等几日?”

“哼!”

“若不是你一拖再拖,三大山庄早就选出总庄主,有何脸面再叫我们多等?”

瞿宗悌怒斥一声,“为今之计,只有三大山庄合归一庄,集中人手,再统一听从我点苍派的调派,如此才能上下一心,应付魔教。”

“你若再等,魔教失去耐心攻来,三大山庄又没准备妥当,岂不是要因你怠慢一道覆灭?!”

他说得正义凛然,眼中却闪过一抹贪婪。

等三大山庄合一,他们便趁机吸血掏空三方家底,到时候把一个空壳子留给魔教。

这三大山庄颇有家资,又有精良兵刃。

点苍派想壮大,哪里缺得了这些。

不过他们也是正派,不能明目张胆抢夺,如今魔教来犯,再加上与五毒教的恩怨,正好名正言顺。

若魔教只小股人手,点苍派自然不怕。

若大举进攻,三大山庄搬不了家只能在龙泉抵挡,他们便朝大理退走。

只让魔教得一个空壳子,也算好事一桩。

丘广军还没来得及回话,五毒教护法嘲笑一声,“尽说大话,凭什么听你们调派?”

“难道要听五毒教的?”

赖敬通讥讽一笑,“五毒教脱了皮就是魔教,你们这些用下三滥手段害死江师叔的人,岂能信任?”

“怕是要拿去请功,转眼就把三大山庄完整献给魔教。”

“点苍派的傻子真多。”

“五毒教全是些妖人。”

他们互不相让,丘广军眼皮跳了跳,很希望他们打起来。

“丘兄,”独孤卿叹息一声,“拖下去不是办法,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已经与魔教打过照面且吃了大亏的舒光祉则是摇头,

“丘兄,魔教已瞄准三大山庄,不如叫五仙教从中斡旋,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我看你们舒家已被魔教侵蚀,连五毒教妖人的话也敢相信!”

赖敬通冷笑,“等你们被吃干抹净,后悔可就迟了。”

点苍派虽然不是名门大派,但表面形象比五毒教光辉。

舒光祉眼底闪烁纠结,没表现出来罢了。

独孤卿与点苍派的人接触最多,觉得他们很是虚浮,但此时也没办法。

只凭三大山庄对抗魔教,那就只能丢掉家业,亡命天涯了。

丘广军能体会另外两位家主的感受,可自打收到衡阳来信后,他心中便安稳不少。

五毒教态度古怪,丘广军还没搞清楚他们的想法。

但点苍派的狼子野心,他岂能看不透?

这帮人来过丘家山庄,丘广军客气将他们送走。

哪知独孤家病急乱投医,给了点苍派介入的由头,现在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舒兄、独孤兄,还请再等几日。”

丘广军对两位家主说道:“衡山派的高人很快就到了。”

“哈哈哈哈!”

赖敬通闻言忽然大笑,“别傻了。”

“我们从袁州那边过来,早闻衡山派正在衡州府与魔教恶斗,他们自顾不暇,怎会有精力到吉安府来插手三大山庄的事情。”

“丘庄主指望衡山派,简直是痴心妄想!”

“再言之.”

“衡山派在对抗魔教这事上可远不及我们点苍派,这五毒教便是魔教,我们从大理一直打到吉安府,便是不想放过这群妖人。”

五毒教的女子极为不屑,

“你口气这般大,怎么丘庄主上茶你不敢喝,上糕点你不敢吃?”

她说话时,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瞿宗悌冷声道:“与五毒教的人在一起喝茶吃糕,当我们是傻子吗?”

他们正在对峙,丘广军忽然听到外面有马在叫,他对庄内动静极为敏感。

那五毒教的女子没理会瞿宗悌的话,偏头朝外看了一眼。

丘庄主瞧见一个庄客给他打颜色,登时心头一亮。

援手到了!

他斜瞟点苍派二人一眼。

‘这两个毕竟挂着正派的名,得给赵少侠找个发作由头。’

老丘算准从山庄外到大厅的时间。

卡点朝点苍派弟子发问:

“两位高足少安毋躁,传言恐怕有误,我已收到衡阳传信,衡山派掌门亲传赵少侠即将到此。”

“哼!”

赖敬通继承了点苍双剑那牛气冲天的脾性,听了丘广军的话反而越发神气。

傲然道:

“衡山掌门亲传不过是十四代弟子,他就算到此地又能如何,难道还能比得过我师父师叔?!”

“如这般年轻弟子,在我师父手上绝对走不过十招。”

赖敬通正欲再说,突然听到一大串脚步声。

跟着人未到,便是三声豪迈的叫好声:

“好好好!”

点苍弟子面色微变,另外两大山庄的人不由站起来张望。

丘广军离开主座,一改方才的沮丧之态,忽然朝两边招手。

丘家公子丘蒙亭登时会意.

哗啦啦一下钻出了几十号人,各都奔到大厅门前,做出了主家人最正式的迎客之态!

从这一手来瞧,众人便知丘广军早有准备。

这动静着实不小!

“大师兄!”

几十条汉子一齐大吼,老丘与刘三爷有关系,这声大师兄可没乱喊。

厅内的人都被声势一震。

丘庄主已经抛弃了厅内所有宾客,起身朝外迎接。

“大师兄亲临龙泉,丘某未曾到庄门口迎接,实在惭愧啊~!”

“哈哈!”

“庄主哪里的话,丘师妹一路迎到衡阳,倒是叫我惭愧了。”

说话声音越来越近,厅内众人抬眼便瞧见,一位气宇非凡的少年目光极锐,好似一柄出鞘利刃!

他一步迈入明剑厅,跟着便是一阵悬剑衡山弟子。

这些人一个个精气十足,面色平静,气息沉稳,步履矫健。

独孤家与舒家的人第一次见这少年,五毒教与点苍派的人也是。

之前稍微听过这位名号,没想到真是如此年轻。

衡山派的弟子看似个个不俗,气质非这两位点苍弟子能比。

但少年却能在这一众人等中拔萃!

丘家的庄客们迅速搬来椅子,衡山弟子全坐在最外围,竟是将其余来客团团围在中间。

独孤家与舒家的人赶忙拱手打招呼。

“赵少侠!”

丘广军当即引见,报出独孤家与舒家主要几人名姓。

叫两家人有些小惶恐的事,衡山掌门亲传并不像点苍派那帮人一样鼻孔朝天,反而如沐春风,笑着与他们打了一声招呼。

大派弟子风范,尽显无疑。

五毒教的护法朝周围一看,见势头不对,主动站了起来。

“衡山大师兄当面,陶白有礼了。”

女子声音稍变柔和。

“原来是五仙教高手,久仰。”

赵荣也朝她拱手,心中奇怪五毒教高手的态度,他没有搞清楚,便不与她多言。

只朝点苍派的人转身时,衡山大师兄的面色忽然一变,

“两位是什么人?两位的师父又是何许人也?”

“我们未曾蒙面,为何要诋毁于我?”

赖敬通是典型的欺软怕硬,这会儿突见衡山大队人马,早没有一开始的嚣张气焰。

但顾忌颜面,自不肯当众食言。

“自然是点苍派弟子,家师乃是点苍双剑!”

“你休要胡说八道,我可没有诋毁你。”

“哦?”

“原来是点苍派的高足。”

赵荣话锋一转,“在下一直以为点苍派乃江湖名门正派,没想到点苍双剑的弟子竟然是大放厥词、满口胡言之辈,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又冷哼一声,

“你言我在你师父手中走不过十招,叫外人听了岂不说我衡山派掌门亲传无能?”

“我与你师父从未交手,这难道不是诋毁我?”

“若只干系我一人,在下倒要依照门派长辈教导不与你计较。”

“但我乃衡山掌门亲传,出门办事代表衡山派的脸面,衡山派的脸面也就是五岳剑派的脸面!”

“你点苍派弟子诋毁我五岳剑派,岂不是魔教行径?!”

“我看你们点苍派的人在龙泉目的不纯,多半与饶州分舵的魔教同流合污!”

大厅之内,人人眼皮跳动,不敢正眼去瞧那少年。

赖敬通与瞿宗悌面色连变!

“你!!!”

他们还未说出后面的话便被赵荣打断,“众师兄弟姐妹,我五岳剑派该如何应对魔教贼人?”

“杀!”

衡山弟子一个个冷冽肃杀,数十道冰冷目光凝视在点苍派弟子身上。

杀声乍响!

二人气息一窒,竟一动也不敢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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