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
或轻或重的倒地声叫马匪们心中压力大增,镖师护卫们只觉手中刀枪愈发轻快,随赵荣一道反向冲阵。
赵荣剑路由快入幻,浑然一展,全对着要害去,秒杀杂鱼的能力极强。
打神峰顶上练剑到眼前对敌,似是由虚入实,叫他又滋生了缕缕心得。
喊杀打斗连缀兵刃锒锒撞击,四五位与赵荣照面的魔教凶人逐一倒在塌下来的草棚上,尸体囫囵一滚,将编织的草皮粘在身上,自个便收了尸。
眼见马匪节节败退,
突然,
那黑涂帮主身旁,一位骑在马上的凶人翻身而起!
他面容刚毅,鼻梁上有道小疤,两鬓斑白,眼眉中蕴藏一股暴戾之气。
那一脚踏在马背上,黑马嘶鸣,人朝着赵荣所在飞窜而出!
果然是高手!
方才领头喊话的舔血汉子正是在此人授意下出手,赵荣早留意到了。
那兜纱披风一掀,露出长约四尺的宽剑。
也是个用剑的,且不是寻常路数。
沿途一商队护卫冲得过猛,被他一脚踹起飞向人群!
他左右高虚步,成怪异吞式,右手握剑横与腰侧,腰背躬起如捕蝉螳螂,下招凸胸塌腰,刺剑时变作双手合抱剑柄,这一下长驱猛进,骁勇遒劲!
赵荣两脚朝侧边连扣,压把握剑柄侧身来挡。
“吖啊~!”
出剑之人一声怒喝,
满是厚实老茧的双手压腕爆发浑身劲力!
这一招逼开赵荣,登时占稳攻势。
然而,
两人想到一块去了。
赵荣另一只手握上,同样爆发强大内劲!
此刻抵剑在前,反压得那暴戾汉子蹬蹬后退。
“噌~!!”
他身法更快,细剑顺着宽剑的剑脊向上直滑剑格,噌响中磨出一串火星!
对方正抬腿,赵荣心有预判,出脚更快。
谭腿绷直正中对方膝盖!
那人左腿吃痛,剑招不稳,
但战斗经验丰富老道,匆忙招架两招后,右脚猛踏地面,身体竟能如螳螂一般蹿纵而移,朝后急掠!
正是那轻功、螳螂蹿纵术。
赵荣余光一扫,立剑剑尖向左极速绕化小立圆,绞剑出幻影!
“啊~!”
一声惨叫,从旁偷袭的马匪被他杀掉。
这一下凌厉得很,赵荣没朝尸体多看一眼,只向周围睥睨。
残存的十来人不由惊骇后退,赵荣身边的空地圈子越来越大!
“江湖传言竟然不虚,小子,没想到你真有点本事。”
“我神教三位旗主、两位副香主、一位五炷香香主都死在衡州府,这件事干系大了,你再有本事,也得拿人头填上。”
那暴戾汉子快速揉了下左腿,赵荣的力道叫他很不好受。
“崩步、梅花路、八肘带剑,看来是梅花螳螂剑,”赵荣的剑尖还在滴血,“你是魔教哪一方人手?”
暴戾汉子冷笑一声,
“能识得我的剑路,你倒有点见识,至于我是谁,你就没必要知道了。”
“也是,”赵荣冷哼一声,“死人确实不必开口。”
藏剑阁的书籍中记载了梅花螳螂剑,怪不得那般眼熟。
这套剑路风格独特,从螳螂拳中衍化,招招相连,一环套一环;势势相扣,机构严密,似朵朵梅花。
此人一开始不出手,正是藏在暗处等高手前来。
再突然杀出抢占先机。
螳螂捕蝉,合了剑法精髓。
但是,
赵荣显然不是他等的那只蝉。
暴戾汉子说话是为了缓解腿上劲力,赵荣则是思索对方剑招。
此时摸到虚实,哪肯留喘息时机给对手。
老镖师见他直冲对面高手,立时喊话叫人一起上牵扯周围马匪。
其实这帮马匪已失胆气,刚才偷袭之人被一剑击杀,头领如不发话,已不敢再对赵荣出手。
“这就是你的幻剑?幻在何处?”
暴戾汉子故意嘲讽。
他虚步往前提剑连挡,又连翻倒提金鞭,叫赵荣成串的丁步下刺剑没能打透。
虽跟不上赵荣剑速,但仗剑面宽大,借此防守优势与不俗的内力修为,抗住了进攻。
内心不敢小觑,嘴上却故意用话语相讥。
正常来说,十几岁的少年一激就易动怒。
两人又拆了七八招,从草棚废墟打到了驿站外,暴戾汉子愈发游刃有余。
‘到底是个少年,底子单薄。’
他心下觉着已经摸透了赵荣剑招,立时想从守势反变攻势。
然而,
他一招螳螂飞纵刚使出,平剑横扫的力道未尽,眼前少年的剑势突然大变!
赵荣右拱手势抱剑朝着宽刃一撩!
大股内力从手肘天井穴中迸涌而出~!
“不好!”
暴戾汉子猛得一惊,虎口一震下急忙放弃手中长剑,任凭它飞出斩得一块岩石迸裂。
他知赵荣剑快,
此时回剑绝对来不及!
“凔凔~!”
这两声响乃是他暗藏的杀手锏!
腰间两柄虎头短刀拔出,上下叠蹙,竟还会一手不俗的双虎斩蛟刀!
赵荣的剑招也已使开!
右小弓步挑剑,幻剑之影在双刀前交错!
“嗤~!”
一道伤口自大汉左臂冒出,哪有功夫去管。
他“吖吖吖”狂叫一声,双手齐刷刷招架,又去挡赵荣左小弓步云剑。
此招拨云觅月,云是双刀,月乃心扉!
剑尖朝着暴戾汉子的心脉去了!
汉子浑身紧绷。
他额头青筋暴起,双刀挥砍到极致。
然而,砍飞的并不是剑,只是赵荣剑光中的一缕衣袖!
吃下虚招,登时心中咯噔一下!
一抹剑光反射阳光,夺人双目。
便觉眼前一個目炫晃耀,剑尖从一个变成了数个,本来能跟上的剑招,此时却彻底迷失!
下一瞬间,
“嗖~!”
少年的身影从他身旁划过,他斩飞的袖角还在空中打着旋儿。
风在吹,
吹得赵荣剑上沾着的血流得更快,一滴滴落下,浸染着下方一株枯黄杂草。
沾血的草随风扭动,血腥而妖艳。
“怎么样?”
“这就是我的幻剑,幻在何处?”
嘲讽之言被赵荣原封不动还了回去,那人咳了一声,话说不清。
张嘴便不断流血,喉咙已被割开,脸上的惊悚与眼中戾气随着软下来的身体化作虚无。
“死了!”
“麦香主竟然死了!”
残存的马匪与魔教之人惊慌失措,一个个爬上马背,就要逃跑。
驿站的人哪会放过他们。
原本逃跑的江湖人见状也反杀回来,不多时便将剩余马匪全部杀掉。
马帮帮主黑涂遭擒,主动交出解药。
他自言大江马帮受魔教逼迫,他被逼在袁州府杀了人,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虽有苦衷,但在场没人理会。
见他不清楚魔教内幕,从商队中挤出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突然拿刀冲上来砍翻了黑涂。
她对着尸体又连砍数刀,身上沾满了血。
然后把刀一丢,跌跌撞撞爬到一个躺在地上的中年人身边,嘴中呼喊着“当家的”,又失声痛哭。
江湖人见惯了这种场面,只是叹息一声。
谁不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过日子,搞不好哪天也会和地上躺着的人下场一样。
瞧着不幸死掉的人,
还是免不了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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