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人皇仙位
墙壁上的东海夜明珠散发出熠熠光辉，所有宫人都被秦始皇屏退下去，偌大辉煌的宫殿明明只有他一人，却响起了道莫名的声音。
秦始皇久病浑浊的眼眸，陡然划过凌厉的光芒，“是谁？！”
正要呼唤守卫们进来之际，看到那抹熟悉的绿影，秦始皇却是楞在了原地。
一时之间他仿佛身处的不是沙丘行宫，而是魂归泰山之颠，山风呼啸而过，命运的齿轮在此刻转动起来，绝境当中又带来了生机。
秦始皇苍白的脸色流露出少有的兴奋，“妖仙！”
身为帝王之后，秦始皇少有情绪外露，如今露出这番神情，足以可见他的心情，因为太过激动的缘故，喉咙里又迸发出一阵激烈的咳嗽。
“可还记得我们的约定。”
看着秦始皇纠结复杂的神色，叶秦幽幽长叹，“你竟还是看不透个中道理，也罢，你我还算有缘，那便再送你一场造化吧。”
“若是明天入葬会不会太赶，恐怕会有不周到之处”
赵高面色惨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奴该死！”
自那晚以后，秦始皇的身体每况愈下。
他的目光落在了叶秦的身上，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妖仙，伱神通广大，又博古通今，我不要这长生，但帮我为秦朝续命可行？”
史书上记载，秦始皇去世后，秦国就发生了动乱，胡亥篡位，逼死扶苏还有蒙毅、蒙恬等，在赵高奸臣的霍乱下，拉开了乱世的序幕。
叶秦点了点头，“赐你一场另类长生，若有机会，或可让大秦王朝再现。”
别说秦国了，整个封建王朝全部都覆灭，淹没在历史的云烟中。
呼！
刹那间狂风四起，裹挟着他的灵体飘向了远方，寝殿内的摆设则是被吹得东倒西歪，胡亥死死抱着旁边的柱子，可以说是形象全无。
突如其来的狂风将他吓得不轻，连忙大声喊道：“护驾！”
秦始皇神色激动，万万没有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奇遇，他冲着叶秦作揖，“若真有这样的机会，那先在此谢过妖仙了。”
所到之处，众人依然像以前一样进食奏事，只有少数人知道秦始皇的死讯。
但是若叶秦真的答应秦始皇的请求，日后整个秦朝都会因他而改变，牵扯到的不仅仅是秦始皇，而是全天下人的命运。
秦始皇双目无神，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怎么会是三世！我泱泱大秦帝国，竟然只存在了短短三世！”
自古以来鱼与熊掌就不可兼得。
“砰！”
这个答案在秦始皇的意料当中，纵观历史，没有哪个朝代是永垂不朽的，夏商周也是如此，一个朝代的灭亡预示着另外一个朝代的崛起。
化魂归天，游走人间。
秦始皇露出一抹苦笑，神色怅然道：“若没有秦国，那我的长生又有何意——”
叶秦点了点头，目光流露出几分欣赏，也不枉费他凝聚秦始皇的魂魄，让秦始皇观看到了身后之事。
众人面面相觑，神情都有些疑惑。
赵高手捧诏书，恭恭敬敬的行礼，低下头的瞬间，眼神却是波澜诡谲，可惜正在阖眼休息的帝王并没有看到。
但如果死了，他怎么可能还会有意识。
作为秦始皇信任的内侍，他手上拥有极大的权柄，众人下意识听从他的指令。
叶秦看着秦始皇虚无缥缈的灵体，一副等候多时的模样，他似乎早就知道秦始皇会过来。
众内侍再也管不了那么多，告罪之后推门而入，便看到昏厥在地的秦始皇，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宣太医诊治。
“那秦国何时会走向覆灭？”
行宫的药香变得愈发浓郁，汤药不间断的送入秦始皇寝殿里面，他的病情却没有任何好转，甚至就连最后下床也十分困难。
若是被秦始皇知道自己的心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想到这里赵高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秦始皇目光愕然，“这是为何？难道妖仙不是来履行长生之约的吗？”
“司这月二十八是个好日子，宜下葬。”
胡亥才刚刚登基，秦始皇就已经预见了未来。
“你是想要长生？还是想要天下？”
秦始皇并没有说话，任由赵高磕头告罪，等到遗诏完成之后，这才开口道：“好了，起来吧。”
由于秦始皇死在行宫，李斯赵高等人秘不发丧，下令兼程回咸阳，并将秦始皇的尸体置于车中，百官陪乘。
“亡秦者，胡也。”
一桩桩的事情看的秦始皇双目通红，怒发冲冠。
“废物！混账！”
秦始皇躺在床上，面色惨白，气若游丝，脑海中浮现出各种各样的画面，那块天降陨石，还有荧惑守心的天象，以及神秘玉璧。
秦始皇怒其不争，在胡亥身边谩骂无数，可惜阴阳两隔，胡亥根本就听不到。
“也不知我死后，帝国会如何，妖仙说过秦三世而亡，扶苏那孩子性子仁义，不喜战事，在他的治理下秦国应该也不会太差，为何会走到如此地步。”
赵高等人守在门口，隐约听到房间里面传来人声，似乎秦始皇在和某个人对话。
“朕，不甘心呐.”
秦始皇气的暴跳如雷，奈何他现在只是魂体，根本做不了什么，即便他恨不得生吃这两人血肉。
“这恐怕不行。”
随行人员解释道：“最近陛下喜爱吃海鲜，这是鲍鱼海参的异味。”
“怪哉，速速查看！”
“自然是记得，不敢有一日忘记。”
如果不是叶秦，他早就已经消散在天地之间，又何来以魂体看着身后事的发展。
胡亥贪图享乐，甚至连奏折也不愿意批示，全部交给赵高打理，他乐于看见胡亥如此模样，自然不会说些什么，甚至还会在旁边添油加醋，煽风点火。
“陛下冒犯了。”
过了片刻之后，人声又消失了，赵高侧耳倾听了一会，安静的不可思议，好像房间里面并没有人。
秦始皇当年曾经派燕国人卢生入海求仙，他奉上了宣扬符命占验的图录之书，上面便写着一则谶语。
随着话音落地，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动静。
最重要的是这些异味竟然是从马车上散发出来的，百姓们目光惊疑不定，天子车架里面怎会有如此味道。
一列浩浩荡荡的豪华车队行走在路上，旌旗摇曳，鲜红的秦字夺目而耀眼，这是秦始皇出巡的队伍，可谓是极为壮观。
寝殿的大门却是猛然被打开，然而众人并没有感受到任何风，不知为何，看着外面的幽深寒夜，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刺骨的冷意。
无数侍卫鱼贯而入，却也被风沙给迷住了眼，差点走不动道。
“喏。”
赵高声音有些悲怆，可是仔细一看，神情却并无多大悲恸，“传我命令下去，封锁消息，另外快请李斯大人前来商议！”
这股怪风吹的房梁都倒了几根，甚至差点砸中胡亥，说来也是奇怪，周围却是正常一片，没有任何风沙迹象，就连旁边只有几步之遥的宫殿都安然无恙，唯独胡亥所在的寝殿遭殃。
胡亥神色暴戾，“朕说明天就是明天！”
一声尖叫，胡亥竟然吓得从龙椅上滚落下来，就连头上的帝冕都有些歪了。
秦三世而亡，短短几个字，如同阴影笼罩在秦始皇的心头，本就郁结在心，再加上多重打击，即便是再珍贵的灵丹妙药，也救治不了这残破的身躯。
却不曾想这给了赵高可操作的空间。
秦始皇朝着叶秦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目光满是虔诚还有敬畏，“多谢妖仙这场机缘，让我终于勘破迷雾。”
在左慈的那个年代他已经死亡，就算日后复活也是百年后，千年后，对于既定的历史不会产生影响。
现在的他心中已然恢复平静，那双幽深瞳孔波澜不惊，带着参透世事的豁达。
等到秦始皇再度睁开眼睛之时，只觉得浑身一轻，竟然是漂浮在半空中，他神情有些惊讶，一时间都有些糊涂起来，“我这是死了么？”
话音落地的瞬间，一道白光没入秦始皇的身体里面，叶秦也随之消失不见，徒留秦始皇目光怆然不已，随后竟是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赵高俨然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若有一日，朕遭遇不测，你便拿出此诏，以定天下。”
他幽幽叹了口气，“这一切都是天意啊！”
若秦国不复存在，那他的长生又有何意义？
秦始皇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目光让人不寒而栗，即使是深陷病痛折磨的帝王，身上威压也不容小觑。
“好像是有股味道，像是什么东西发臭了。”
当时秦始皇以为“胡”指的是胡人，北伐匈奴，以绝亡秦之患，又修筑万里长城，以防胡人南侵。
“你想要的长生，是要在这个时代里面获得永生，显然这是违反历史的存在，你的死亡已成定局，我可以让你接受人间香火供奉，在千年后的世界得以长生。”
“奇怪，陛下这是在和谁说话呢。”
头顶上的森然寒意几乎都快形成实质，赵高一时间心如擂鼓，后悔自己太过莽撞。
“大秦帝国还需要我，我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完成，若我能得长生，必定福泽天下，延续我大秦国运，百年甚至是千年不衰！”
秦王宫内，鼓乐吹笙，灯火通明。
他们守在门口，也没有任何人进去，而且秦始皇也有口谕，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去。
秦始皇没有回答，他追求长生，并不是为了贪图荣华富贵与享受，只是觉得，若自己一死，这天下黎明该当如何？
他想要长生，只为守护这大秦人间！
希望大秦能够延续千秋万代，青史留名，被人传颂，可是叶秦却告诉他“秦三世而亡”。
“没有什么王朝是永垂不朽，我曾经想要创造出一个盛世帝国，现在看来终究是一场空，妖仙说的对，大势所趋，不可改变。”
赵高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影，小心翼翼伸手探了探鼻息，已然没有任何生机。
与此同时。
听到叶秦的话，秦始皇眸中的光芒渐渐熄灭，“千年后还会有秦国吗？”
嬴政亲眼看到赵高说服李斯，两人密谋，竟然篡改遗诏，为了不让权柄外落，改为拥立胡亥上位！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秦始皇遗体还未葬入皇陵之际，就已经让胡亥坐上至高之位，毕竟赵高还有李斯谁都知道，这把龙椅名不正言不顺。
……
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他敲了敲门道：“陛下？”
这日，秦始皇有难得清醒的时候，深感自己的时候不多，他勉强从床上下来，“朕要立诏书。”
“若是陛下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多长几个脑袋都担当不起。”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在这散发着扑鼻臭味的马车中，有一辆车里，正躺着他们的“天子”。
“可是陛下说过，没有他的命令，咱们不能擅自闯入啊。”
“事到如今，我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帝王心意从来不允许旁人窥测，即便秦始皇如今的身体不行，他也依然是那个杀伐果断的铁血帝王。
龙椅上的胡亥不知为何，莫名有些发冷，下意识抖了抖身体，明明周围门窗都关的严丝合缝，但是他就是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冷意。
“秦三世而亡。”
只因胡亥比扶苏更好操控，适合成为他们手中的傀儡。
叶秦摇了摇头，“秦国覆灭乃大势所趋，就算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无法改变，因为这是时代的更迭。”
胡亥坐在龙椅上，脸上丝毫没有悲痛之感，按理来说秦始皇殡天，举国大丧，他应该为秦始皇守孝，可是对于只会享乐的胡亥来说，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着那双深不可测的绿眸，泛着神秘莫测的光芒，秦始皇只觉得心脏都跳漏了半拍，这位千古一帝，竟然有些紧张起来，他深呼吸一口气。
喉咙腥味翻滚，一股铁锈味弥漫在嘴里，秦始皇竟然又咳出一大口血在地上，鲜血当中还能够看见红色的肉块，像是器脏的碎片。
“竖子尔敢！”
这一刻秦始皇心中已然有了答案，身死之后，从看到赵高李斯密谋的愤怒，到后面胡亥篡改遗诏继位的无奈，心绪可以说是大起大落。
短短几个字，如同利剑一般，狠狠刺入了秦始皇的心脏。
一旁的内侍瞥见胡亥几欲杀人的神色，顿时不敢再开口。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他的目光逐渐灰败，缓缓闭上眼睛，等到宫人们去送汤药之际，躺在床上的人却久久没有回应。
语气微顿，叶秦沉声道：“你是想要这长生，还是想要天下？”
“陛下殡天了！”
当时未立太子，李斯担心消息传出，诸皇子争位，破坏稳定，影响大秦帝国，因此封锁秦始皇驾崩消息。
这位千古帝王，还是放不下。
赵高等人第一时间赶回咸阳，为了瞒天过海以绝后患，再加上忌惮蒙恬、蒙毅手中大军，赵高甚至还伪造遗诏，以扶苏不仁不孝之名，命他自裁，随后推举胡亥登上帝位。
这一刻秦始皇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希望妖仙能够延续大秦国运，却未曾想到冥冥中早有定数，有些东西，不管是他还是妖仙，都不能改变。
臣子们也不敢劝谏，之前劝谏之人全部都被腰斩，鲜血流满整个朝堂，几天几夜都冲刷不掉，胡亥的暴戾残忍让秦宫上下人人自危，朝政大全掌握在赵高的手上。
胡亥眉头一皱，“二十八？那岂不是还要等十天？太晚了，明天就入葬！”
他等待了这么久，不就是为的这么一天。
叶秦还没修炼到能够改变历史的地步，因果一旦牵扯过深，对他的修炼并无意义，甚至还会遭到反噬，何况这还不仅仅是一人的因果，只怕连天道都不会允许。
秦始皇心存疑虑，但他的疑惑很快便有了解答。
胡亥更是被吓得目眦欲裂。
“自然是没有的。”
“我愿追随妖仙，得证长生大道！”
秦始皇的怨气，几乎能够形成实质，然而这并不能够给赵高、李斯等人带来实质性的伤害。
秦始皇在旁边死死盯着胡亥，只恨自己能力不够，不能手刃这个逆子。
叶秦借助上清观的力量，将左慈带到后世，享人间香火，有朝一日能够得证大道，这是另类的长生。
秦始皇和左慈的情况不同，左慈想要的长生，仅仅只是单纯的长生而已，但是秦始皇想要的长生却是太多。
行宫里面气息低压，像是有看不见的大山压在众人的心头，一连几日，天空都是阴沉沉的，颇有种山雨欲来的趋势。
房间里面寂静一片，没有任何人回应，一连喊了好几声都是如此。
围观百姓露出敬畏的眼神，有人却是皱了皱眉，“你有没有闻到一股怪味。”
这位自诩德高三皇，功过五帝的帝王，终于走向了生命的尽头。
即便病入膏肓，秦始皇都不曾忘记自己的宏图伟业以及雄心壮志，他规划着未来的版图，却没有看到叶秦复杂的神色。
明明他们离开之际，房间里面除了秦始皇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
……
风中烛火摇曳不已，虚晃的落在墙壁上，偌大的秦王宫殿竟然显得鬼影重重，隐隐约约当中，他好似看到了秦始皇的身影，对着自己怒目而视！
“鬼啊！”
他穿梭在行宫里面，来往之人神色匆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看见他，隐隐听见有哭声传来，还有“陛下殁了”等关键的词语。
但也正是如此，也终于让他能够放下执念，放下那古老的帝国。
“难道这是妖仙所说的，另外一场造化。”
秦始皇猜的没错，正是因为叶秦施展神魂类大神通，他才能够以灵魂的状态存在于世间，肉身虽然死亡，魂体却仍有意识存在，能够亲眼看到身后事。
看着秦始皇苍白的脸色，叶秦有些不忍告诉他真相。
赵高连忙扶着秦始皇来到了书桌前，不动声色问道：“不知陛下属意哪位公子呢？扶苏公子仁厚，但胡亥公子却颇有陛下之风”
大秦以东，泰山之巅，第一缕曙光撕破黎明前的黑暗，东方的天幕由漆黑逐渐转为鱼肚白。
随着秦始皇的死亡，一场巨大的阴谋笼罩在整个沙丘行宫。
“与你何干？”
百姓们倒也没有怀疑什么，此时天气炎热，许多东西保存不当便会有异味发出，这个时候的保鲜手段可以说是粗糙。
云雾缭绕之间，折射出万道霞光，浮光跃金的云海里，日轮掀开了一角，好似无数条金龙出海，当真是雄伟壮丽。
朦胧的雾气将秦始皇浑身包裹，云海上竟然凭空出现了一座恢弘古朴的道观，黑墙灰瓦，神秘莫测。
最后出现的赫然是叶秦的身影。
谁也无法阻挡历史的脚步，公元前210年，扶苏自尽，同年胡亥登基，称为秦二世。
胡亥扶了扶冠冕，环顾四周，只见一切正常，并无任何鬼影，他吞了吞口水，佯装镇定道：“父皇何时下葬？”
叶秦再度问出先前的问题。
舞曲戛然而止，内侍们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连忙上前询问道：“陛下你这是怎么了？”
“朕终于知道妖仙为何会说秦三世而亡。”
“该不会陛下出什么事了吧？”
“你来了。”
秦始皇徒脚踏天，缓缓走入其中，只见道观里面再度燃起袅袅青烟，冲霄而起，入九重天。
他阔步而入，登上高台，盘膝坐下，位于白骨一侧，与左慈并列！
是为：人皇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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