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崇文是一名第三境儒修,如果打草惊蛇,引得他惊慌逃窜,也会稍微有些麻烦。
一名炼气士在一心逃跑的情况下,可用的神通术法还是挺多的。尤其他一向位高权重,说不好有什么保命的准备。
所以梁岳与饮马监此前商议好的计划,就是不要贸然搜查,先上船,瞄准了郭崇文的位置再动手。
城墙内外一直都会有饮马监的人跟着,只要他们看到郭崇文,那他基本就跑不掉了。
听到曹义的话,梁岳瞄了一眼底部船舱里。
这艘船平时应该也不会拉太多人,舱底只有左右两个狭小的房间,中间一条过道。他们在船头坐着,由过道可以通往船尾,老船夫独自在船尾控制方向。
船内格局就很简单。
贪官就是贪官,跑路的规格都要比别人高一点,可以独占一个船舱。
这么短一段水路,舒不舒适倒是无所谓,最重要的是私密性。买得起船舱,就可以避免与人面对面的窘迫。
略加思忖,梁岳便道:“咱们吵个架,假意厮打一番,觑机撞开一间船舱的门。”
他的想法是,两间舱门都打开太过刻意。如果撞开一间是郭崇文正好,如果不是,那郭崇文大概率就在另一间。
曹义颔首同意,“好。”
两个人正在酝酿,准备吵架。
忽然听得那边的一男一女发出了争吵声,他们起初也是窃窃私语,可是说着说着音量就逐渐变大。
“你不要再说了,我的一切都被你毁了!”女子抱着头,痛苦说道,“我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信你的鬼话!”
“伱为什么要这么说?”年轻男人扶住她双肩,道:“当初我与你商量的时候,你明明也没有拒绝!”
“那都是我鬼迷心窍!”女人摇头道:“你根本就没有为我想过。”
男人冷声道,“你要是这样想,那我也没办法。”
一旁梁岳和曹义酝酿的吵架被他们打断,见到这番场景,梁岳眼珠一转,递给曹义一个眼色,便凑过来道:“这位姑娘,咱们冷静一下,凡事都得好好沟通不是。”
男女两人一起转头,奇怪地看向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能混到这船上的都什么人,还能有劝架的好心?
曹义方才接收到他的眼神,也跟着起身道:“你为什么劝这姑娘,而不劝那个男人?难道不是他的问题吗?”
梁岳皱眉道:“就这么几句话,你能听出谁的问题?我就感觉姑娘的情绪没那么稳定,劝她好好说话而已。”
“如果不是这男人做了什么,这位姑娘又怎么会被逼得发狂呢?”曹义反驳道。
梁岳声线拔高,带着怒气说道:“你怎么就已经知道谁对谁错了,我只是劝他们好好沟通,这样才能知道谁对谁错!”
曹义同样面带怒容,“那你凭什么劝姑娘稳定,不劝那个男人?明明就是他的问题比较大。”
看着他们两个对吼,一男一女都有点愣住了,左右跟着摆头,不知道怎么回事。
听着听着,怎么又绕回来了?
眼看事态不好,那男子反而起身劝道:“二位,我们没有什么大事,你们不必如此……”
女子也蹙眉,淡淡说道:“我们的事情不劳二位关心。”
一开始被劝架的对象,倒出来开始劝别人了。
可这一架却劝不住。
梁岳吼道:“这姑娘的反应更大,我就劝她稳定一点而已,你怎么就知道谁的问题?”
“如果不是这男人的问题,这姑娘怎么会这么不稳定?”曹义也嘶吼着反问。
两人仿佛在进行一种循环。
梁岳终于再也按耐不住,怒骂一声:“我去你的吧!”
抡起一拳,就将曹义打飞出去。
嘭——
曹义飞出几丈远,斜斜地撞在左手边的舱门上,将船舱门嘭的一声撞开。
“啊!”里面传来一声稚童惊呼。
梁岳的目光赶紧看进去,就见船舱里的空间很小,只有一张可供一人平躺的床铺,一张小小的茶几,上面摆着茶水糕点。有门无窗,门上方有一个人脸大小的气口,看上去阴暗逼仄。
里面有三个人,并排坐在床铺上。
一个身穿白色僧袍的中年和尚,光头锃亮,眼角略微带几缕皱纹,相貌平和温润。
一个身穿桃红长裙的妇人,肌肤白嫩、身段丰腴,看上去端庄稳重。
他们俩中间坐着一名穿小花袄的男童,看模样五六岁大小,也是圆乎乎白净模样。
曹义撞破门,那小男娃吓了一跳,这才惊呼出声。
“二位施主。”那僧人立刻站起身,将美妇人与孩子护在身后,目光打量了下外面情况,沉声道:“无论你们有何矛盾,请不要打扰贫僧一家三口。”
这话听起来好奇怪。
不要打扰贫僧一家三口……
梁岳也来不及细琢磨,当即道:“抱歉。”
船夫正好从船后赶过来,怒喝道:“都回去坐着!”
曹义站起身,和梁岳互相对视了一眼。
经过这一闹,他们大概能够确认,郭崇文是在右手边的房间里,马上就可以雷霆出击,冲进去直接动手!
……
可这时,船已经靠近了城墙,忽然开始下沉。
船夫朝众人说道:“马上就要出城了,希望大家都安稳一点。都是背着事儿出来的,就不要再惹新的麻烦。”
他重点看了一眼梁岳与曹义,继续道:“今天是我最后一次跑这趟船,做完你们这一单,我就收手了。所以希望今天风平浪静,大家都顺顺利利地出城。”
他说完话,就开始手持一枚玉符,双手拈诀。
船的两侧忽然开始升起黑色罩子,有阵法在暗中运转,真气澎湃,将整艘船都笼罩在里面。
船内的光线蓦然暗了下来。
怎么回事?
梁岳瞬间醒悟,原来这是一艘潜艇啊。
这艘船出城的原理,应该就是将船体沉下去,顺着河道出城。
原理很简单。
难的地方在于河道中有密密麻麻的大阵,一旦触发肯定会把这艘船磨灭成齑粉。既然能通过,说明他们在城上的守军之中定有内应。
四门守卫定期轮换,可能是其中某一位或者几位守将开辟的这个产业,庇护重犯出城,按人头收取高额银钱。
果然,完全合拢的小船加速下沉,应该很快就能通过城墙下的水道。
正当此时,突然听到轰隆一声。
好像船体受到了什么震荡!
轰隆隆——
紧接着是一阵更加剧烈的震动,船身飞快下降,轰然撞到了一团柔软的东西里,才彻底停止。
黑暗,还在持续。
咻——
那名女子最先放出光亮,她的袖中似乎藏着什么秘宝,催动起来,七彩琉璃霞光大放。
紧接着船夫也点燃一支火把,立在船头,将众人笼在暗黄色的火光之中。
光芒明灭摇曳,带着几分诡异。
见有了光,女子第一时间收了神通。
“怎么回事?”年轻男子喝问道。
船夫面色紧绷,道:“方才应该是有人毁坏了船上的阵法,致使船体坠落到了河道上。”
他们现在的样子,应该是船被密封住,之后整个扎进了河底沙层里,就像是一枚槟榔插进地里。
“能修复吗?”船头那位黑袍老者第一次睁开眼,嗓音沙哑问道。
“我出不去,也无法拿到材料修复阵法。”船夫摇头道。
“那我们自己游出去?”年轻男子说道。
“绝对不行!”船夫厉声道:“此处正在城墙之下,四周笼罩着无数法阵。一旦没有船头的规避符纹,你们会瞬间被磨灭掉。如果有宗师境实力,应该可以冒险尝试。”
此言一出,顿时鸦雀无声。
船夫继续道:“安心等待,待会儿就会有人来救我们。”
船舱内的和尚一家三口也走出来,美妇人有些慌乱的样子,怯生生问道,“我们还能出城吗?”
“可以的。”船夫站在中间,坚定道:“很快城头守军就会发现,咱们就可以获救了。”
还真自信。
城头守军发现墙下有不明船体偷渡,不是直接摧毁而是搭救。
果然是有勾结。
梁岳原本一直默不作声,眼见除了郭崇文以外的所有人都在这里,忽然高声道:“是谁毁坏了阵法?”
“这……”船夫回头看了一眼船尾,缓缓道:“方才黑暗中不好判断是从何而来,可多半是我们船上的人干的。”
“我就知道!”曹义也霍然起身,“有人不想要我们走,想要大家都死在这,把这个人找出来!”
“老夫也很好奇,是谁想把我们留在这里。”黑袍老者也沙哑着说。
年轻男女已经和好,彼此依偎着,没有再出声。
那边一家三口,美妇人和孩子都躲在和尚身后,瑟瑟发抖,和尚则是面色颇为沉稳,安然站立。
梁岳走到右手边船舱处,边走边道:“这里面的人为什么始终不敢露面?我看他的嫌疑最大!”
说罢,他一脚踹开屋门,喝道:“出来。”
这下倒是不怕郭崇文会跑了,大家都被困在城墙下的阵法中,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只要他还在船上,就只能束手就擒。
砰!
可是随着被一脚踢开,他却忽然怔住了。
因为那狭小的船舱内,确实有一名身着锦衣的中年男子躺在床铺上,可他直挺挺的一动不动,双目望天,胸前一片殷红,鲜血一点点顺着衣袖滴到地上,尚且温热。
俨然是已经死了!
曹义来到他身后,看了一眼,低声道:“此人就是郭崇文。”
还是晚了一步。
“死了?”船夫来看到,顿时面沉似水,一脸倒了大霉的表情。
见到死了人,船上其他人也都慌了起来,只有那黑袍老者依旧安稳坐着。
“是方才那片刻黑暗之中发生的事情。”梁岳看向众人,目光如炬,沉沉说道:“凶手,应该就在我们之中。”
早上好呀。
记录一下,开书以来第二次失眠通宵。
爬起来先干活了,把章节发了看晚点能不能睡,我现在睡不着是真的会爬起来码字的,都不是玩梗了。
看来我真得弄一些药物治疗,放假期间的好睡眠再也延续不下去了。
这本书我每天更新字数比以前多很多,工作时间也会长不少,睡前码字到晚点就会失眠,几乎是固定的了,也没什么好办法。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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