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据说在石委员长的时代,不是这样的?”花太平又说道。
“哦?你知道吗?”石飞哲说道:“前些年,不是都骂他的,说他独裁,说要搞父子相传的王朝吗?”
“呵……”花太平开着车冷笑了一声,说道:“我们都知道他没有儿子!”
“要不是抹黑石的年代,哪里能突出现在的时代好啊。”
“这个时代什么都有,就是特么的没有公平。”
“不公平要这些有何用啊!”
“老子辛辛苦苦上班,挣得都是辛苦钱。五险一金没有一金就算了,五险也没有。老板整效益不好,结果转头提了豪车。”
“真特么的是狗东西!”
花太平面对石飞哲这个陌生人,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在这个年代,只有对陌生人才能说心里话。
陌生人听了会忘。
“没有老板,说不得就没有工作,你怎么能不感谢老板,给他唱首《感恩的心》呢?”石飞哲被花太平的话带到了很久以前,阴阳怪气的说道。
“您真的与时俱进,连《感恩的心》都知道!”花太平自然听出来石飞哲的阴阳怪气,赞叹的说道。
现在有些人难以理解他们,觉得他们在无病呻吟,但是那些人根本不懂为什么。
“现在那些老板,宁愿花钱搞什么拓展训练,说什么培养团队配合,都不愿意给人加工资。”
“那什么勾八的拓展训练,占用了假期时间,还特么的累的跟一样的,还被沙比跟傻子一样使来使去的当傻子。”
“最后,还要唱《感恩的心》给老板听。”
“恶心!真特么的恶心!”花太平想着自己上班的那些糟心事,忍不住破口大骂:“就是把我们当傻子哄,就是测试我们的服从性!”
石飞哲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傻逼,发明这个拓展训练的就是沙比,更沙比的是花钱买拓展训练的人。”
“您说的可太多了!哎,要不是有房贷、车贷,还有生活压的喘不过气,我甚至想随便找个班上。听说保安不错,钱少,事也少。”花太平说道。
“看样子,你是大学毕业,放在以前的江湖,是破障武者,很厉害了。”石飞哲说道。
“有什么用啊!现在大街上,谁讲究修为,都是讲究钱!有了钱才有一切!”花太平说道。
“说的也是!”石飞哲目睹了这几十年,朝着他熟悉的方向滑去,他能不知道吗?
旧江湖,他可以用力量就打爆那些狗东西。
新江湖,他……已经没有那个力量了。
就算打爆了之后,又如何?
能改变后来人的想法吗?
“所以我们怀念石委员长的年代,据说那个年代很公平。”花太平说道:“大家都一样,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那个年代也并没有那么好。”石飞哲说道:“总有些人会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一等,自己过得平凡,是因为制度不好。”
“那他们是蠢货!现在江湖上,混的好的人,只是因为抓住了时代的风口和红利,并不是他们多么优秀!”花太平说道:
“我那愚蠢的老板,就是又抠又会算。他在客户身上挣的钱,还不如压榨我们的钱多。”
“各种稀奇古怪的罚款,各种扣绩效!在他眼里,我们都是挣钱的工具!”
“根本不算人!”花太平抱怨道。
“怎么不换一家啊!”石飞哲问道。
“换?”花太平冷笑一声,说道:“换哪家不一样?”
“再说,我并没有太多的选择!”花太平沉默了一会说道。
有选择,他能上这个糟心的班吗?
他与当初旧江湖的很多人一样,没有太多的选择……
历史好像一个圈,亦或者一个螺旋,转转圈圈又回到了原点。
真的是原点吗?
并不是,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使命,人只有受到压迫了,才会想到斗争。
生产力改变生产关系,会引发社会的变革。
公平是斗争出来的,从来不是祈求出来,也从来不是别人赏给伱的。
这些话,石飞哲并没有说。
因为不合适,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平平安安度过一生,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的江湖,矛盾还没有到这一步。
现在的江湖,无论如何也比旧江湖好一万倍。
他这一生,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两个人又聊了一下其他的,从社会舆论到贩卖焦虑,两个人越聊越投机。直到车子到了丘阳城,花太平才与石飞哲依依不舍的告别。
从丘阳城到怡阳城也并没有太远,石飞哲很快回到自己在怡阳城的家里。
家门口居然还有一个人在等他。
是张启明。
他的学生。
张启明也八九十岁了,但是他的武道修为让他看起来只有四五十岁的样子。
“咦,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石飞哲开着自己的家门,把他迎进屋里说道。
这些年,越来越少的人来找他。
有时候是别人不想来找,有的时候是他不想见。
张启明进了屋子,就看到石飞哲的家里很朴素,甚至有点简陋,与他数年前见到的一模一样。
“院长,这样下去,我感觉……我们的努力白费了。”张启明开门见山的说道。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再也没有人饿死,也没有人吃人了,人人生活水平都提高了。”石飞哲躺在自己的摇椅上说道。
“院长!您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您当初宣扬的理想,公平!公平啊!”张启明说道:“您得管一管了!”
“可是我都快死了,我已经无力管这些了!”石飞哲说道。
“怎么会!破障武者有一百四十九的寿元,除非……”张启明疑惑道。
“除非年轻的时候,折损了很多寿元。”石飞哲说道:“再说,我马上都是死人了,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石飞哲真的没有多少时间了。
“那我该怎么办?”张启明着急的问道。
他这次来,本来是请石飞哲出山拨乱反正的。可是现在看来,石飞哲已经没有几年寿命了。
亦或者说,石飞哲已经是半个死人了。
石飞哲说道:“你问我?我该教的都教了。”
“你没有脑子,没有手,没有自己要走的路吗?”
凭栏静听潇潇雨,故国人民有所思。
(全书完)
故事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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