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让学生留在这里的意义在哪？
苏小菜发信息问范厘，“范教官，我想问，莫少将是谁？他为什么有权利安排学生的去留。”
“莫少将是莫闲宾少将，他负责安排前线人员的工作。”
苏小菜：“我们算前线人员吗？安排我们的人，不该是白上校吗？”
白上校才是学生团队的最高负责人。
莫少将即使职位等级高，也不能越权掺进来吧。
西区另一头的范厘愣住，是啊，莫少将下令给黄洋城的军人就好，没必要多此一举提学生的安排。
人一旦产生怀疑，那种猜忌的念头便会挥之不去。
范厘翻看莫少将下达的任务，密令图案正确，任务内容看着也没太大问题。
再三复查，范厘恍然大悟，终于想通不妥之处。
白上校已经是最高负责人。
逻辑上来说，密令图案只会出现在他下属那里，白上校只会让下属来帮忙代发任务，不会劳烦莫少将那边。
结论显然易见，更高一层职位的莫少将，是不可能拥有这个密令图案的。
范厘想起最近的失踪事件，似乎有人流传出这些事情都跟莫少将有关。
可惜他只是一个准尉，打探不了上头将领概况。
意识到有问题的范厘，立即打电话，想请示白上校。
偏偏白上校没接电话。
打了好几个，白上校依然没接。
他又转而联络白上校的两名副手，没用，无人接听，好像被屏蔽了。
他转而联系军中的几个好友，“你们知道白上校在哪里吗？帮我立即请示白上校，问他是否安排学生今天回归022机械星球。”
泰上尉正在训练学生，看到范厘的信息，他让学生自己先训练，用基地内线打电话给白上校，结果白上校办公室的电话没人接听。
不会出事了吧。
泰上尉有不好的预感，“不会出事了吧。”
一语成谶。
白上校恰好在范厘打去的半小时前，得到失踪属下的求救信号，正赶往战场，联络器一直开启，追踪着信号来源。
很奇怪的是，自从有了这个追踪信号，他的联络器再也没进过信息。
白上校一心记挂着失踪下属，没太在意这方面的细节。
情况太紧急，他一时疏忽，没有下达学生一起撤退的任务。
只想着范厘他们会首先照顾学生安危，先行撤退。
他没料到，有人拿捏好时机越俎代庖，直接把学生留在黄洋星。
范厘找不着人，十分烦躁。
打算回去寻其他教官一起，别管莫少将的命令，先撤离学生。
“轰轰。”
范厘转头，扶着栏杆眺望。
前方，整片区域飞速陷落，数座大楼不断坍塌，往下沉。
怎么回事？
冯婉莎喊道：“苏小菜几人还在那边。”她要去救他们。
范厘大喊：“季恒、上机，载着冯婉莎撤退。”他自己也抛出机甲，扯着李蕾蕾衣领，飞快跳入机甲舱。
苏小菜所在的那个位置还在坍塌，很深，难以想象的深。
范厘他们的地方倒是没塌，只是楼体歪了。
为什么被挖空了，只是轻微的地震，造不成这么大规模的地底塌陷。
地面惨叫声连绵不绝。
有人好运地捉住塌陷边缘，逃出来，他拍拍胸膛，转过身看了一眼。
仅仅一眼，他就命丧黄泉。
一条黑色触手从地底甩出，把他卷回去。
“是虫人。”
那声惊叫，打破了黄洋城短暂的安静，犹如回响的丧钟，狠狠敲在众人心头。
范厘和季恒飞高，避免机甲给陷落区域进行二次伤害。
看到地底不停爬出虫人。
冯婉莎手脚冰凉，大脑宕机，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吴卿卿、苏小菜，都是她的室友，她无法对她们的安危坐视不理。
“季恒，打电话，快打电话。”冯婉莎太害怕了，手抖动得厉害，点不开联络器。
“别急别急，在联系了。”季恒点开苏小菜的号码，打过去。
响了三声，没人接听。欢快铃声在这时候显得格外多余，像悲剧的背景音，令人焦躁难安。
季恒耐心等着，他同样希冀着苏小菜他们安然无恙。
胡平和刘洵的音容笑貌，很清晰地徘徊在脑海，刚刚他们还笑骂着打赌，看谁劝的人多。
他无法接受他们出现意外。
不会的，他们身边有苏小菜。
刚刚的塌陷，确实把苏小菜惊到了。
地面震动瞬间，苏小菜扔出一个三角笼似的防护器。
把惊慌失措的三人关进里面，她自己则被震得抛出楼外。
跌落的时候，苏小菜拿出钩爪，钩住阳台一角，跳回原地。
她从空间纽再次拿出探测球，几百个地撒出去。
做完这一步，恰好联络器在震动，一只虫人顺着大楼径直朝她的方向奔去。
苏小菜叹气：“我看着有那么好吃吗？”
她接通电话，外放声音，一手掏枪，对准虫人有着几排尖牙的嘴。
一心二用：“喂？什么事？”
枪口红光精准射中目标，虫人被击退。
楼体在下陷，碎石从头顶掉落。
她双腿一蹬，跳到阳台栏杆上，避开碎石。
同时踢掉歪着的窗户，以防玻璃碰碎，溅到她装备上。
身体贴墙站，紧紧握住钩爪绳，稳住重点，尽量减少震动带来的晃动影响。
虫人还没死。
嘴巴毁了，对它来说不是致命伤。
很快它卷土重来，照着她脸挥爪。
苏小菜低头躲开。
爪子与猎物挥到背后墙上，留下深深的爪痕
“放心吧，我们不会有事。”看着铺天盖地过从地底涌上来的虫人，苏小菜只能如此安慰季恒。
黄洋城地底深处才是虫人的大本营。
挖尽心思想要知道母体在哪里的驻军，打死也不敢相信吧。
它们挖得太深，一夜之间把剩余部分挖空，智慧03都探不出来。
背后的战士，智商一定不低。
这么多虫人，母体估计也藏匿很久了。
苏小菜在墙体来回滑行，躲避虫人。
震荡还没结束，苏小菜快速思考，要怎么做。
屋内被罩上防护的三人，天花板塌陷都安然无恙，只是三人在里面滚来滚去，滚得快晕死。
“啊啊啊……”往左滚。
“啊啊啊……”往右滚。
跟打桌球的白球一样，被撞来撞去。
饶是有装备保护，也滚得腰酸背痛。
季恒听着苏小菜那边传来的虫人吼叫，混杂吴卿卿几人的嗓子，明白他们处境还好，活蹦乱跳的，顿时安心不少。
“我们立即联系人来救你们。”
“不用，你们先照顾好自己吧。我有手段能暂时屏蔽它们的感知。”苏小菜说着，将刚因震荡被震出阳台的虫人砍了一刀，砍断它的触手。
情况很不妙，虫人的触手，在短短的时间内再生了。
掌心轻微的麻痹感，苏小菜慎重起来。
有装备加成，力量也增加了，仍要出尽七成力气才能把触手砍断。
首都星对付的那只虫人，与面前的虫人，像两种生物。
苏小菜在虫人触完全长出来前，射击它其余触手，然后一脚把它踹出阳台。
恰好压到一堆乱石废建筑下，压成肉酱。
陷落的速度幸好不是很快，苏小菜打开脚下悬浮装置，在最后两秒时，刚好避免了最后的冲击伤害。
周围楼体已经塌得不成样子了。
地底下，大量掀起的灰尘遮住所有光亮，灰蒙蒙一片，耳边仍有络绎不绝的哀叫和求救声。
可苏小菜顾不上他们了。
通过头盔自带的夜视能力，清楚地看见地底大量涌上来的虫人。
她钻进破得不成样子的屋内，快速打开吴卿卿那里的三角防护装置，人挤进去。
然后发信息给季恒和范教官，“没事别来信，安，勿念，我们这边需要绝对安静。”
吴卿卿和胡平都正想说什么。
“闭嘴，不要动，大口呼吸都不许。”
三人连忙屏息，一动不敢动。
新装备的设计有些像太空矿工服，有一定厚度，套上后只要不大口呼吸，就看不出里面是否装着一个人。
四人的位置很巧妙，藏在阴暗角落里，塌了半道墙体，正好遮住了三角装置。
三角防护装置不止能防激烈撞击，还能隔绝气息。
可这东西防护力度有限。
他们要活着，必须假装自己就是一个玩偶、样板模特之类的死物，不能动。
虫人窸窸窣窣地从各个方向冒出，多得令人发指。
刘洵害怕地捉住胡平手臂，吴卿卿也掐住他另一只手。
胡平哭丧着脸：别掐，我也很慌啊！
头顶一只虫人路过，他们的心提到嗓子眼。
祈祷，别发现他们，别发现他们。
“啊。”附近又传来一声凄厉叫唤。
虫人纷纷跑过去。
皮肉与骨头的撕裂声，津津有味的咀嚼音，仿佛近在咫尺。
他们脑补可怕的画面，胃里翻腾，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搅动胃液。
一人被虫人吞食，第二个人也被虫人挖出来。
散发余温的尸体，虫人通通没放过，都成为了它们的食物。
周围的生命在迅速减少。
三人这一回，真真切切体会到虫人的可怕，仿佛置身地狱。
他们心里非常难受。更难受的是，他们无能为力。
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他们三人看向苏小菜，苏小菜却没感觉到一样，这种情况，不能救人，救人和送死没区别。
他们不知道虫人数量有多少。
苏小菜虽然说过能同时对付很多虫人，但那是它们集中在一起的情况下。
母体位置不明，背后统领的战士状况不明，甚至机甲技术落后那么多。
综合加起来，苏小菜只能理智地选择躲藏。
外界的生死，与她无关。吴卿卿几人的存活，才是她该考虑的。
苏小菜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一定不要出声，不要动。
虫人的“寻宝”行为还在继续。
此时，一条纤长的触手沿着窗户，摸进来，看触手尖端拂过三角防护器，留下恶心的粘液。
它一路摸索，感应不到生命体，才慢慢抽回触手。
吴卿卿紧张得腿肚在抖。
“哒”三角防护器旁的房门突然打开。
爬出一个满身血污的人。
他满眼惊恐，看到苏小菜那刹那，掩饰不住惊喜，刚刚还在嫌弃他们打扰他生活，如今却像救命稻草。
他伸出手，“救命，救我。”
苏小菜抽抽嘴角，不怕猪队友，就怕猪一样的求救者。
她死死压住身后三人，不让他们动弹。
在求救者发出声响的那一刻，就注定救不了了。
虫人听到声音折返，并且引来更多的虫人。
屋内所有人，清晰看见窗户口那硕大的眼球，它下头有个非常小的嘴巴，发出近似人类的桀桀笑。
此情此景下，尤为阴深恐怖。
“不，救我，求你了，你们不是军人吗？你们怎么见死不救……”大眼球的触手卷住人，往外拖。
求救者哭着大喊：“你们不得好死，你们也会落得我一样下场，啊啊啊……走开，走开……”
大眼球虫人的小嘴巴里延伸一条长长的吸管，似戳豆腐一样，戳进人类脑壳，吸食起来。
三人都咬紧牙关，睁着眼，看着这一幕，眼白渐渐充血。
害怕情绪被压制下来，恨意滋生。
不能胆怯，不能后腿，要驱逐它们。
后面的虫人不敢跟大眼球虫人抢食，它们挤进房子，在房子里巡视，来到三角防护器跟前。
好奇地打量着三角防护器。
它扒在上面，映出触手的密密麻麻的小洞，那些小洞内藏着倒刺，如果被扒一下，估计装备都能撕下一层壳。
虫人看着三角防护器内的人型“模特”，非常烦躁地拍了拍防护器，里面的“模特”仍然一动不动。
它们核桃仁大的脑子想不到为什么一下没打烂这东西，只觉得意兴阑珊。
徘徊了一会，走出屋，往上方去。
也不知道多久，他们就这么等，等到外面的响动全部消失。
吴卿卿三人站不稳，跌坐地上。
苏小菜才小心地拿出智慧03，“03，扫描结果。”
智慧03安静地扫周围的环境，“主人，你们暂时安全了，方圆两公里，没有虫人。”
“我们在多深的地方。”
“距离黄洋城地表六千五百米。”
“这么深？”吴卿卿轻声说道：“我们要上去吗？怎么上去，都是虫人。”
苏小菜也在思考，这是个好机会，贪婪者和懦虫兵在地表肆虐，她就可以去找母体了。
等贪婪者回护，很难再有机会。
可是吴卿卿等人能跟着一起去吗？
“你们……”算了，苏小菜不想他们参与，“你们暂时在这，等阵子，我发送信号给你们，到时候再上去与季恒他们汇合。”
“那你呢。”
智慧03道：“地底空间已扫描出来，可通行机甲。”
“我当然是去杀母体。”苏小菜打开三角防护器，走出去。
“我也要跟你去。有我跟着，至少你有个收尸的。”吴卿卿一句话成功让旁听者胡平破防，“就怕你拖后腿，到时候还不知道喊谁收尸。”
“现在出去，我们也可能死。”铺天盖地的虫人，它们为了吃的，会穷追不舍，你逃到外太空都没用。
有的贪婪者，会飞，能在太空生存，怪物中的怪物，这么多，他们打不过的。
刘洵诚恳地道：“菜姐，不如我们跟着你，活命率还高点。”
苏小菜：“我们是去杀母体，更危险。”
刘洵从读机甲系那时起，就做好军人赴死的心理准备，“不怕，就算死，我也想死成英雄，如果你们活着出去，记得帮我宣传一下。”
“呸呸呸，死什么死，我们都能活。”胡平也觉得跟着苏小菜走比较好，但他很冷静，“你有把握杀母体吗？我们身上的武器并不多。”
苏小菜再问一遍，他们是不是要跟着去。
“是。”三人不约而同点头。
苏小菜把一个空间纽给他们，“这个作为你们的后备机。”
吴卿卿认出是苏小菜亲自改装的军用机，“你的机甲给我们备用，你用什么？”
三人思维不谋而合，不会是那台丑机甲吧。
看穿他们想法的苏小菜翻白眼，“你们当我是傻子吗？”锄头机甲，连少校的机甲都打不了几个回合，凭什么去对付母体。
“智慧03也借给你们，你们可以把它当成领航员。”
智慧03的圆球顶，竖起两只金属猫耳朵，音调平直：“菜鸟们，你好。接下来将由我来给你们领航，遇事不要慌，如果你们死了，我会把你们的尸体位置标记。”
三人：“……”
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没有了。
好好好，这领航员有苏小菜的风范，一开口就无法反驳。
三人上机，而苏小菜则拿出小丸子，“小丸子，转换战斗模式。”
小丸子高兴道：“好哒！希望哥哥可以帮菜菜度过难关。”
说完，小丸子沉寂下来，张开头顶的金属壳，升起一个浑圆的蓝色小球。
小球飘起来，在苏小菜身边游荡，癫狂道：“哈哈哈，老子又能战斗了，来吧来吧，我们去战斗。”
“你声音小点。”
智慧01声音小了，却丝毫没减那股子疯癫的劲儿。
苏小菜终于舍得拿出她的秘密机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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