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秀公主跟在我身后,进了门。
等丫鬟送了茶点,大家分宾主坐下。
玉秀一直拉着春香的手不放,笑着道:“之前说好了,有空的时候去找本宫玩儿,你怎么没听进去?”
她说着便捏春香的脸,逗了逗春香。
我忍不住想笑,这公主,真是个圆脸控。
“今天多谢公主解围。”我开口道谢,心中有点唏嘘。
玉秀公主是异国公主,与我只有一面之缘。
但她却能站出来,为我说话,一番赤子之心,不能不让人动容。
而陈十二,明明是大盛朝的人,却站在我的对立面。
两相对比,真真仿佛戏剧一般,却偏偏是真人真事。
玉秀将手一摆道:“没事儿,本宫心里,一直有个当侠士的梦,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本宫的本分。”
我忍不住被逗乐,这个公主,实在太有趣了。
玉秀却误会了,皱眉道:“你笑什么?你觉得本宫很可笑?”
我连忙摇头道:“公主误会了,有梦想谁都了不起。您是公主,举止言行必须格外留意,但您的心可以是自由的。”
玉秀连连点头:“这话说得太好了,你懂本宫。”
她又说起今天的来意,笑着道:“你之前送过来的精油,本宫带着贴身宫女,亲自试用了,的确是好东西。你现在手头上还有多少货,都拿出来呗,放心,本宫不会让你吃亏的。”
我面露难色,叹息道:“公主信任我,给我赚钱的机会,按理我该立刻接着,但精油金贵不易得,我如今手头上根本没剩什么。”
见她一脸失望之色,我忙接着道:“不过,我们大盛有个好地方,那里四季如春,花的种类多,品相好。我已经决定,组建一个团队,专门去那里制精油。”
玉秀转而露出笑容,拍手道:“那就好,好东西就该量产,你叫底下的人放心大胆干,制出来精油,咱们东陵国只怕能包圆。”
她又给我吃定心丸,诚恳的道:“咱们东陵国有钱,女人又都爱打扮,这东西根本不愁销路,这一点,本宫可以给你打包票。要是你不放心,本宫跟你签一个代卖合同,一则你能安心,二则嘛,本宫也能从中赚一笔。”
我又惊又喜,连忙道:“好哇,这样皆大欢喜事情,我自然不好拒绝。”
大盛朝与东陵国并没有订立友好来往盟约,两国商人虽然没有禁止来往,但手续十分繁琐。
如果玉秀公主能代销,我这边,自然能省很多事。
何况,正如玉秀公主所言,东陵国的人很有钱,富户很多。
大盛朝有钱人的钱我要赚,跨国富豪的钱我也要赚,多多益善嘛。
接下来,我们开始商议细节,议定就以之前献宝那些精油的品质为标准,一瓶精油十两黄金,供货量不限,有多少,玉秀收购多少。
话虽如此,但这东西毕竟是手作的,又要消耗大量的原材料。
估摸着,一个月能出两百瓶顶天了。
大盛这边,我也是要上新的,至少要留五十瓶才行。
我在心里粗略算了一笔账。
玉秀拿到货后,在东陵国会以二十两黄金的价格出售。
我这边,自然也要跟她同步,也卖二十两黄金一瓶。
这么一算,每个月的批发收益,大约在一千五百两黄金左右,零售收益是一千两黄金。
就算以一半的成本计算,纯利润也有一千两百五十两黄金。
这是黄金,换算成白银的话,要翻十倍。
一年下来,有近十万两银子的进账。
难怪人人都说要赚有钱人的钱,果然这样更划算一些。
送走玉秀,华大夫迎过来道:“你今天应对得很好,接下来,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大波折。不过,大家也不能松懈,你的婚事得抓紧,毕竟,婚期就在眼前。”
我点头道:“义父所言甚是,让大家继续忙活吧,我也得回屋做自己该做的绣活儿了。”
大局已定,自然该各自归位。
几家欢喜几家愁。
宋家那边,很快得到消息,曾家曾十二的攻击失效了,辛元元的名声谷底反弹,渐渐开始回落。
袁鑫荣那边,也依约要继续办婚事。
宋如松砸了一地的茶杯,别的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无能狂怒。
偏偏这时候,江府的人将伤痕累累,只剩一口气的淑倩送回来了。
昔日鲜活高傲又有几分跋扈的淑倩,此刻躺在木板上,一动也不动,身上还散发出难闻的臭味。
只有那还睁着的眼睛,让人意识到,这还是一个活人。
来人冷着脸道:“宋状元,家主给你妹妹请了大夫,但大夫说了,你妹妹救不活了,家主开恩,让咱们送过来,也好让你妹妹落叶归根。”
宋如松额头青筋乱跳,皱着眉道:“这似乎不合规矩,家妹已经出嫁是江家人,出嫁之女是生是死,都与娘家无关。”
那人也不是善茬,闻言连声冷笑道:“按规矩是这样,但咱们江大人不是一个愿意按规矩行事的人。奴才劝宋状元还是识趣点,乖乖料理了后事。”
“奴才再多句嘴,宋状元千万不要想着讹诈家主,亦或者到官府告一状什么的。咱们家主是官,您是平民百姓,你做什么之前,三思而行才好。”
丢下这几句话,他哈哈笑了两声,带着其他人扬长而去。
宋如松气疯了,忍不住奔到淑倩面前,咒骂道:“没用的东西,连个太监都笼络不住。你要死就死,为什么不死在江家,偏要回宋家来,真真是晦气极了!”
淑倩已经到了死亡之濒,说不出话来,却直勾勾盯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愤恨。
她心底,对于宋如松自然是极恨的。
想她一个花般的女孩儿,就因为宋如松的私心,被迫跟了一个太监。
这几个月,她遭受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摧残,身上的伤,旧伤未好,新伤又起,那江家,真真是地狱一般。
在她饱受折磨的时候,宋家人却喝着她的血吃着她的肉,施施然过起了好日子。
到头来,她被人折磨得要死了,哥哥没有一句好话,没想过给她讨回公道,反而怒容满面,骂她不中用,骂她晦气。
在这一刻,除了恨亲人之外,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辛元元的面孔。
当初,他们一大家子,都靠辛元元养活,吃辛元元的血肉,还看不起辛元元,觉得她低贱庸俗。
如今,这回旋镖,直接插到自己身上了。
人说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她之前不相信,如今,不得不信了。
她想到这里,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笑声未歇,一口气上不来,竟直接眼睛一翻,头往一旁栽去。
宋如松吓了一跳,仔细看时,发现她已经没了呼吸,但眼睛睁得圆圆的,真真是死不瞑目。
宋如松向来冷清,即便亲妹妹死在眼前,也逐不觉得难受,只将管家叫到跟前,捏着鼻子道:“去给她弄口薄棺材,直接收敛就是,不用办什么丧事了。”
管家答应下来,摊手要银子,不光要买棺材的银子,还想讨要买菜钱和下人们本月的月钱。
宋如松之前被江波敲诈,手头的钱被讹走了八百里,满打满算只剩了二百多两。
他忍着肉疼,一面回屋翻银子,一面在心里默默盘算。
一大家子不事生产、坐吃山空,自己手上这点银子,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看来,得好好计划一下了。
家里的下人,得再次精简一番,自己身边留两个人伺候,瘫痪的母亲离不得人,也给她留一个。至于其余的人,一概不许留丫鬟仆从,凡事亲力亲为自己干就是了。
宋如柏已经成年,又好赌,已经将母亲所有的积蓄败光了。
这样的人,不能再留了,不如直接逐出去,让他自谋生路。
辛潇潇和江绿芽这两个妾,胜在年轻貌美,要是过不下去的时候,可以将她们发卖了换钱。
此外,江绿芽生的那个丫头片子,身体太弱了,每个月都要花不少药钱。要是送出去给其他人养,也能省一笔。
以后当不了官了,得谋个生路,学着做生意才好。
只是,自己从来没有做过生意,没吃过苦,没有一点经验,虽然有本钱,却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这一刻,他万分后悔自己当初把辛元元放走的决定。
那个女人,简直是捞钱的一把好手呀。
当初自己中状元,改换了命运,明明可以将她留在身边的呀。
她是宋家妇,又为自己生了两个孩子,只要自己执意不放,她寸步难行,根本就走不了。
即便要另娶高门贵女,也能给她一个平妻的名分,再说一些女人爱听的花言巧语,自然就能将人笼络住。
要是她还在宋家,自己何至于落到如今的地步?
他又是恨又是恼又是郁闷,叹了一会儿气后不得不收拾好心情,继续面对现实。
木已成舟,还是想一想该怎么活下去吧。
先把钱拿出一部分,试试水,贩卖点东西,看能不能赚到钱。
饭要一口一口慢慢吃,路要一步一步慢慢走。
他的人生,还没有输!
他可是状元呀,智力超群,能力只要肯努力,做生意难不倒自己。
辛元元能在商海翱翔,自己也能。
等自己成功了,自然会有好日子过的。
至于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人,无论是什么身份,总有报复的手段。
他一面默默盘算,一面从衣箱里找出自己的钱匣子,抱出来一看,登时心凉了大半截。
之前匣子上挂着的锁,竟然不知去向。
宋如松颤抖着手,将匣子打开,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登时,宋如松脑海里涌出一个声音,完了完了,最后的依仗没有了。
钱被谁拿走了?要是被他查出来,他一定要让那贱人生不如死,与那贱人拼命!
他的疑惑,很快就得到解答。
一群如狼似虎的打手,推搡着脸上带血的宋如柏,进了宋家门。
宋如柏鬼哭狼嚎,连声喊:“大哥救我,大哥救我……”
领头的打手虎背熊腰,冷笑着直接扇了他一巴掌,才向宋如松拱手道:“宋状元,令弟欠咱们赌坊五百两银子,今天还了二百三十四两五钱,剩余的钱,要是三天之内不还清,咱们得卸腿卸胳膊抵账!”
宋如松脑袋嗡嗡的。
二百三十四两五钱,这是他钱匣子中的所有钱!
他什么都听不见了,什么都管不了,直愣愣走到宋如柏跟前,问道:“我的钱,是你拿走的。”
见他神情不对劲,宋如柏咽了一口口水,才道:“大哥,你不能怪我,赌坊的人逼得太紧,我只是想活命罢了。”
宋如松冷笑:“你想活命,难道我不想?”
他的右手,已经被邵南风废了。
因此,他只能抬起自己的左手,拼命扇宋如柏巴掌,一面扇,还一面咒骂。
见他神情不对劲,打手们慌了,丢下一句“尽快将银子送来,不然绝不罢休”,直接就跑了。
宋如柏理亏,倒也没反抗,任由他打骂。
宋如松打了很久,直到自己力竭,才停下来歇气。
宋如柏一直盯着他,觉得他差不多缓过来的时候,开口哀求道:“大哥,你一定要救救我呀,我不想缺胳膊缺腿,不想当残疾人……”
这话直接刺激得宋如松白了脸。
他的手废了,在世人眼里,他是个残疾人吧?
他寒窗苦读多年,连中三元,一代骄子。
那时的他,多么意气风发,多么自信从容。
怎么不知不觉,他就将日子过成这样了呢?
宋如柏不知他的心思,继续恳求。
宋如松眼中怒火翻滚,冷笑连连,说出来的话带着刺骨寒意:“你自己惹的祸,就该自己担着,别在这里惹人厌烦,这个家,以后你也别待了,你的死活,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宋如柏惊得白了脸。
等弄明白他的意思,宋如柏扯着嗓子嚷道:“你竟半点不顾兄弟情分?你凭什么赶我?母亲还在呢,这个家,轮不到你做主。”
宋如松冷笑,发狠道:“你这个贱人,败光了母亲所有的积蓄,又将我所有的钱都偷走了,害得我好苦,今天我也不让下人动手了,亲自将你撵出去,出一出心中的恶气。”
他说完后,果然冷着脸,亲自来撵宋如柏。
两人你追我赶,不知不觉,宋如松就将宋如柏逼到了后厨,还扭打在一起。
以宋如柏的年纪身体,其实比宋如松强得多,但他心里很明白,要是被赶出去,自己只有死路一条,因此不敢反抗,只能咬着牙默默承受。
但让他郁闷的是,即便他一直退缩,宋如松还是不肯回心转意,反而一直叫嚣着要他快点滚,不要脏了自己的眼睛。
宋如柏被打懵了,又被他的话激得红了眼,浑身的血一直往脑门冲。
恶向胆边生,他翻滚着,避开宋如松的攻击,摸起一旁的菜刀,直接捅向宋如松。
这一刀直达要害,血流如注,直接让宋如松送了命。
下人们拼命尖叫,四处逃窜。
宋如柏醒过神,看着倒地不起的哥哥,不由得又惊又怕。
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他心头的恶念不但没有消退,反而更深了。
反正已经回不来头了,不如去找江绿芽和辛潇潇,逼她们把积蓄交出来,带着钱跑路。
如此,自然比吃牢饭被杀头要强得多。
说干就干,他直接拔了刀,提刀去找目标人物。
江绿芽正抱着女儿,见到他立时尖叫不止,拼命护着女儿想逃跑。
宋如柏直接将她踹倒,手起刀落,将江绿芽捅死了。
来不及理会啼哭的女婴,他拔了刀,跑进内室搜刮细软金银,倒是发现了不少好东西。
他将东西揣进怀里,又提刀去找辛潇潇。
辛潇潇的屋里,却早已经人去楼空,箱子大开被翻得乱七八糟,看模样,辛潇潇已经带着自己的私蓄,悄悄跑了。
宋如柏气得不得了,却不敢耽搁,回自己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带着搜刮的东西,又寻了一把小一点的菜刀揣着,直接跑路。
下人们虽然签了卖身契,但眼睁睁看着发生了命案,都吓得魂飞魄散,作鸟雀散。
宋母早已经瘫痪了,躺在屋内,闻到血腥味,嚎叫了半天,却没有人理会。
她想要叫人给她喂水喂食物,想要出门看看情况,却根本叫不来人。
最后,她拼着一口气,从床上翻滚下来,想爬出室外,却只爬了一半的路,就力竭而亡……
直到三天后,左邻右舍察觉宋家不对劲,过来查看,才发现,宋家连小婴儿在内,一起死绝了,只有宋如柏和辛潇潇不知去向。
报了官,官府很快派人勘察现场,查明真相,发了文书,全国追捕宋如柏,还定了五十两银子的悬赏金。
至于惨死的宋家人,则一起被送到了义庄。
当了亡命之徒的宋如柏,并没有逍遥多久,不过一个月的功夫,就暴露了身份,被人扭送到官府,被判了斩立决。
至于辛潇潇,将手头上的钱花完之后,就流落青楼,受尽折磨而死。
整个宋家,活下来的,只有嫁了人的宋淑云和江绿芽生下来的女儿。
不过,宋淑云嫁的是傻子,娘家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更是遭夫家嫌弃,抑郁成疾,日子磕磕碰碰,根本没有舒心的时候。
至于江绿芽的女儿,被送到了慈幼堂。由于她年纪小,身体不好,且照顾的人不精心的缘故,没满三岁就夭折了。
由于宋如松中了状元,显赫一时的宋家,就此淹没在尘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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