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为谁
这场瓢泼大雨将上京城炎热的夏浇凉了几分。
在侯爵府吃过喜宴后,殷问酒带着蓝空桑游河,一路从护城河坐到了小秦淮河。
路上不少人同她打招呼,像名人游街似的。
这个时辰,小秦淮河的人不多。
烟花柳巷之地看着也与旁的客栈相差无几。
唯有上京第一雅的春榭潮,单看门脸,都显出奢华无度来。
春榭潮大门紧闭着,但难不倒蓝空桑。
“要进去?”
说着人已经抽出腰侧短刀。
殷问酒压住她的手腕,“诶~先敲个门嘛,如今我在这上京城的名声可好。”
名人还是得稍稍注意些言行的,公然蛮横入室,传出去难听。
蓝空桑腕间一转,换了刀柄去敲门。
这么动作……实在也谈不上好看。
殷问酒笑了笑,心想算了,管他的,她还能被这层枷锁给束缚了。
敲了好半响。
蓝空桑的力道控制不住越来越大时,终于听着人声骂骂咧咧的过来了。
“敲魂啊敲,青天白日的脸皮就不要了?”
门还未开,骂声先来。
小厮起床气不小,一开门见门口站的姑娘好看又眼熟。
愣是皱眉把下一句粗口吞了回去,“殷姑娘?”
“哎哟,殷姑娘这一大早的上我们青楼做什么啊,姑娘们都歇着呢,没人给您舞曲。”
殷姑娘没少上春榭潮来,有时连男装也懒得换。
但没人敢拦。
姑娘名声在外,喜欢逛逛窑子又怎么了?
“不找会舞曲的,找红鸢,来接她去玩玩儿。”
小厮眉头夹的更深了,这红鸢从来不在可管束的名单之内。
虽容貌出色,但春榭潮最不差的就是漂亮姑娘。
抬她做花魁,这张脸是可以胜任。
但琴棋书画,样样不精通,压根配不上春榭潮的雅字。
小厮陪着笑脸,“殷姑娘,红鸢还未及笄呢,再者说了,春榭潮的姑娘也不陪人外出,您一个姑娘家家寻她有什么好玩呀。”
殷问酒也笑,耐心不足的笑,
“她住哪间?你去问,还是我去问?”
小厮惯会看人脸色,忙道:“小的去,小的去。”
等了没一会,就听红鸢咋呼的声音。
像一只欢快的喜鹊,脚步蹦跳着下楼来。
“你终于醒啦? ”
“我醒了你这么高兴?”
她瞬间收回神色,“我高兴个屁,你来找我做什么?”
“领你出去玩儿。”
她下巴看人,“你当我是什么啊,你又当你是谁啊,你领我就要走?”
殷问酒自问不算矮,这没及笄的丫头站她面前,竟还比她冒出一点头。
“你长的像你爹,还是你娘?”
以往几次,殷问酒有多烦她,红鸢心里清楚。
怎么昏迷这么些日子醒来,把那臭脾气都治好了?
她疑惑的反问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吃错什么药了?”
“春榭潮出生的姑娘,我连我爹是谁都不知道。”
她说语气无谓,是真的不在意。
“走还是不走?”
“……走。”
领上红鸢,她们又上了船。
“咱们去哪啊?”
殷问酒没答,就盯着人看。
“你别这么看我,跟拐卖人口似的,我瘆的慌。”
“你说你十四岁?”
“是啊,马上过完年就十五了。”
“记事起,就在春榭潮?”
“是啊,都说了,我是在春榭潮出生的。”
红鸢防备的看了她一眼,“干什么?又想在我这打听什么?”
“还能打听什么,打听你惠姨呗。”
红鸢冷哼一声,“我当你安什么好心,要带我玩呢。”
“空桑说,我昏迷不醒时你来看过我?”
“是!看你死没死,你要是死了,我就把我的冥蛊偷回来!”
殷问酒冲蓝空桑伸手,那只养着冥蛊的瓷瓶被她递给红鸢。
“还给我了?”
“嗯,我养的不错。”
红鸢犹豫的伸手,打开来看了一眼,各个都圆润发亮。
丑不拉几的褐色小虫也能明显看出活跃来。
“贿赂我?”
“嗯,要不要?”
她把瓷瓶往胸口藏,“你先说说看,你要什么?”
殷问酒打量她的眉眼,看不出什么似曾相识的点。
再算年纪,也与之不符。
“我不要什么,就是问你几个问题。”
“还几个呢!事先说好,那个人的我一字不答!”
“你对我没恶意?”
红鸢盯着她好笑,“我心地善良,为什么要对你有恶意?”
“不仅没恶意,你还想亲近我?”
“哼,好笑。”
“千南惠走之前,与你说过什么?”
“我说过了,关于她我一字不答!”
“这是她的交代?”
红鸢以一个白眼回答了殷问酒。
“以后若是有事,可以到楼府来寻我。”
“你先活着再说,一晕半月的人,好意思罩着我?”
殷问酒抓了重点,“你知道我很难活?她告诉你的?”
“我是小,又不是傻,你没别的话问就别问。”
“还有啊,我已经托人去苗疆捉蛊虫了,这蛊到底要怎么养你教教我啊!”
殷问酒心中太多疑点要盘算,红鸢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嘴倒是严。
“不会,我只喂过几次我的血而已,改天送你几本书自学吧。”
“对了,千南惠去宿州了。”
红鸢哦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你之前不是来问我知不知道她去哪吗?”
“是啊,那谢谢你告诉我。”
“你不想知道我怎么知道的?”
“哦~那你怎么知道的?”
“我昏迷的这些日子,做了很多很多的梦。”
红鸢打断道:“别说你是梦到的……”
“当然不是,今天是八月二十八,皇太孙大婚之日,你知道?”
“当然知道, 我还知道你说今日大凶,坊间站你与钦天监都快成立两个帮派了。”
殷问酒笑了一声,“你挺关注?”
今日的雨一刻未停。
此时坐在船内,别有一番风景。
船只路过不少地方,百姓举着伞,正在有序领取皇家恩赏。
“那是吉是凶,你又站哪一边?”
红鸢见她没有要收回蛊虫的意思,又从胸口掏出来放在手心看的仔细。
心不在焉的回她:“不过是一个雷雨天,又能说明什么。”
不过是一个雷雨天。
是啊。
寻常人,能见的不过是一个雷雨天。
“那你这遮不住的乌青眼圈,又是为了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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