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不敢下注的西军将领
城外军营里,一顶大帐里,坐满了十几位将领。
西军将领中资历最深、辈分最高者,泸川军节度使、熙秦都统制刘仲武坐在最上首。
左边第一位是西军第一世家种家当代家主,应道军承宣使、知庆阳府种师道。
右边第一位是西军最能打仗的,检校少傅、保大军节度使、知熙州军州事、彭城郡开国侯、熙河兰湟路经略安抚使兼马步军都总管刘法。
他军功最显著,武阶最高,但原籍河东蒲州,在西军属于外来户,所以只能屈居右边第一位。
接下来是莫州防御使、泾原路经略使兼判怀德军杨惟忠,保信军节度使、马军副都指挥使刘延庆,以及李忠杰、种师中、姚古、折彦质、辛叔献、冯瓘、郭祖德等十几位将领。
西军菁华,执掌三十万马步精兵的将领们,都在这里。
“诸位,滚单说,天使一行已经入京兆府,停三日,预计五月二十五日到凤翔。也就是七天后,天使二人就与我们鼓对鼓,锣对锣,该怎么应对,大家一起拿个主意吧。”
刘仲武先开口。
这家伙是铁杆童党。
他的话让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呵呵,老子怎么会忘恩呢?关键得他有恩!老辛,做人要有骨气,不要见谁都要跪舔,时间久了,腰直不起来。”
辛叔献阴阳怪气地说道:“黄狮子,做人要知恩,不要忘恩负义。”
“这有什么看不清楚的,童贯老贼是秋后的蚂蚱,没几天蹦头了!你们还死跟着他,一块殉葬吗?”
“童太尉现在是失了势,那又如何?当年蔡太师还几起几落呢。来接替他的谭稹和刘二郎有几斤几两,我们一概不知。
李忠杰不客气地怼道。
老辛和李黄狮的话都有道理,其实都是一个目的,大浪卷来,大家怎么样才能站立住了,不被大浪卷跑了。”
“种老九说得有道理。而今大风大雨的,我们也看不清,先站立住了再说。”
辛叔献猛地站起来,怒斥道:“黄毛狮子,你说谁?”
而且这次回来,人家朝中有人,腰杆子一下子硬直,根本不惧童贯。
“老辛,我等武阶官职,是一刀一枪,拼着性命厮杀攒下来,官家下诏钦授的。”李忠杰不客气地回怼了一句,“童太尉那里,无非是过一手,写份奏章而已。中间有没有雁过拔毛,那就说不好了。”
看到两人剑拔弩张,种师中接到刘仲武和哥哥种师道的眼神,出声劝和:“两位,两位!大家都是尸山血海里一起爬出来的同袍兄弟,何必如此!
大多数人的态度是中立,明哲保身。
不想人家搭上新贵刘二郎的线,杀了个回马枪,又回来了。
沉寂一会,辛叔献开口了,“我等在童太尉麾下,谨奉号令,出生入死。我等身上的武阶官职,可都是童太尉保荐出来的。”
大家都知道他跟童贯有怨——当初童贯馋他手里的蕃骑,于是想着法子把他运作去汴京,闲置起来。
“我们的武阶官职,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不容易。要是一个不小心,被大浪给冲跑了,多冤啊!”
李忠杰不客气地说道。
“知名不具!他心里有数就是!”
众将纷纷出声。
现在弃了童太尉,转投那边,结果这两人一顿瞎搞胡弄,损兵折将,丢城失土,惹得官家大怒,重新起复童太尉,我们能落得好吗?
他的心眼,他的手段,这十几年,大家还没尝够吗?”
辛叔献的话又让众人陷入了沉寂。
说得有道理。
刘国璋和谭稹到底能不能接住西北这盘棋,现在还是未知数。
万一真如辛叔献所说,惹怒了官家,重新起复童贯来收拾残局,他俩拍拍屁股回汴京,我们这些人就惨了。
童贯的心眼不是一般的小,手段不是一般的狠毒。
谁受得了啊!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了大半个时辰,依然没有任何结果,最后各怀心思散去。
换了一个稍小一点的大帐,刘仲武、种师道、刘法、杨惟忠还有种师中、李忠杰,坐成一圈,喝着热茶。
西军最核心的几个人,都在这里。
“老九,你真得对刘二郎这么有信心?”种师道先问道。
“哥哥,你二十岁在干什么?”种师中反问道。
“跟着从父在攻克米脂城,血战无定河川。”
“小军校?”种师中开玩笑地问道。
“指挥使,管着一指挥的人,四五百人呢!”种师道也忍不住笑了。
“可以了,我二十岁时还只是队将,只管着四五十人。”种师中笑着答道,“二十岁的刘二郎已经自领一军,平定拥有四五万青壮的淮北乱军。”
他的神情逐渐严肃,“没错,作乱贼军与西夏军不可同日而语,但是行军打仗的本事还是能看清楚的。
如何定策部署,如何调配兵力,如何严明军纪,如何战前动员,这些我当时在身旁,都看得清清楚楚。从容不迫,指挥自若。
而且我发现,他部署指挥,临敌作战,跟我们截然不同。”
“什么不同?”刘法好奇地问道。
“我们大多数出自武官世家,一身本事都是父辈言传身教,再在战场上不断磨砺出来的。有时候会觉得拘泥刻板。但是兵者大凶,为了保险起见,我们不得不慎重,进而显得拘泥刻板。
反观刘二郎指挥作战,说他有迹可循,偏偏天马行空;说他肆意妄为,偏偏每矢必中。有时候我觉得,是不是他悟透了打仗的本质,进而可以信手拈来,不拘绳墨。”
李忠杰连连点头,表示说得很对。
刘仲武、刘法、种师道三人却相视一眼,心里苦笑。
众人中隐藏最深的刘党,就是种师中!
看到三人的神情,种师中笑了,“我知道自己说得很玄乎,只是我当时的感觉就是如此。刘节使,杨节使,法正,兄长,不管如何,我们要早做定夺。鼠首两端,是最遭人唾弃的。”
刘仲武、刘法和杨惟忠没有出声,示意种师道讲两句。
种师道捋着胡须说道:“我曾被蔡太师所贬,被童太尉所辱,按理说应当站在刘二郎那边。只是我们西军,再也经不起折腾。
范文正公提携我等祖辈,栉风沐雨,近百年来,死伤了数十万,才扶起而今的西军,保境安民。
朝中党争,数次波及西军。我们祖辈、父辈,还有自个,吃了多少苦头,都忘记了吗?不是我们待价而沽,而是我们玩不起。
我们一旦被牵连进去,西军大乱,沿边军民就要饱受西夏蹂躏之苦。”
众人脸色戚然,纷纷点头,“彝叔说得非常有道理,老成谋国之言。”
种师中和李忠孝对视一眼,问道:“要如何,我们才能表明立场!”
“必须看到刘二郎的手段!”种师道断然说道。
刘法附和道:“我们都是武夫,没有文人那么多花花肠子。刘二郎只管把真本事拿出来,我们看到了,自当心悦臣服,谨奉号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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