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瑞圣苑的麻将声
初冬的太阳照在十月的瑞圣苑，暖洋洋的十分惬意。
这座位于开封城北的皇家园林，今日非常热闹，数百上千的人，散在各处。三三两两，或立在空地，或在亭子里坐着。
侍女和小黄门，端着盘子，川流不息。
“这个菩萨饼，真得好好吃。”
“外面抹了一层的奶酪，再配上香肠片、鸡肉丁、青菜、胡葱，再在铁炉箱里烤得外焦里酥，真得太好吃了。跟它一比，其它的胡饼、大饼都难以入口了。”
“是的，是的，我喜欢水果味的菩萨饼，可惜现在只有果脯，要是秋夏就有鲜果味的了。”
“唉，刘二郎要是秋夏时推出这个菩萨饼就好了，不用等到明年秋夏吃鲜果味的。”
十几位女子围在一张桌前，唧唧咋咋地说个不停。
一个小黄门拿着把长竹刀，把刚出炉的圆饼，切成八等份，分到圆盘上，瞬间就被几个女子分掉了。
围在他跟前的女子们似乎不见少，他满脸堆着笑——这些女子不是嫔妃帝姬宗姬，就是大官人的女眷，他一个都得罪不起。
只能转头催促后厨加快速度，赶紧把烤好的菩萨饼端上来。
赵五娘和慕容十三从旁边走过，这些女子都面带微笑着打着招呼。
“看样子是又等不到。”赵五娘有些遗憾地说道。
慕容十三白了她一眼，“这些菜肴，二郎都教授给遇仙楼的大厨了，下回你自去那里，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遇仙楼里吃，和这种环境下吃，心境完全不同啊。”
“呵呵，那是，跟人抢着吃就是要香些。”慕容十三冷笑两声说道，赵五娘瞥了她一眼。两人互相翻了个白眼，却依然走得很近。
跟在身后的许细娘拉着香珠儿说道：“香珠儿，你要适应。你家宫主，跟我家院主，都是这样的。”
香珠儿似乎恢复了往日的活泼，但是眉眼间总有一丝抹不去的忧思，柔声答道：“姐姐，我记住了。”
“香珠儿，你喜欢吃什么？我悄悄跟后厨说，都是我们遇仙楼的人，自己人，给咱留一份就是。”
香珠儿迟疑一下答道：“我我喜欢吃那个紫菜饭团儿。”
慕容十三头也不回地说道：“那个太寡淡啊，吃着虽然清爽，但吃一点就好。那个没人抢。”
许细娘连连点头：“是的，院主说得对，我啊，还是喜欢吃那个烧鹅、烧鸡，还有那个叉烧，又油又香，实在是太美味了。”
赵五娘回过头来说了一句：“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你喜欢油荤，可有人喜欢清素。香珠儿，想吃就去拿好了。”
“我们也不是一味喜欢油荤。那个酸奶，还有那个蔬菜沙拉，我也觉得不错。”慕容十三点头道。“还有那个鸡蛋糕、麻薯面包，对，对，对，还有那个冰激凌，是我的最爱。”
“也是我的最爱。”赵五娘、许细娘和香珠儿几乎异口同声地附和道。
“二郎的那个冰激凌制法，有点意思，叫什么来着。阿三铁圆筒制作法，名字真是奇怪。其它都好，就是太耗冰了。为了那点冰激凌，足足用了半窖藏冰。”
赵五娘有些惋惜，又有些不甘，“一摆出来，还没看到影就被抢光。回回都这样，真是气死我了。”
“物以稀为贵。耗费越大，越是珍贵，越会得到追捧。没看到为了那点冰激凌，连那些后妃们，差点就上演全武行。”
慕容十三冷笑一声，“我这位皇叔，身边的莺莺燕燕太多了，制作再多的冰激凌，也不够分的。”
说到自己的爹爹，赵五娘不满意地瞪了她一眼。
慕容十三不甘示弱，狠狠地瞪了回去。
许细娘连忙开口道：“院主，你喜欢吃什么？”
“炭烤羊肉串，刷上几遍秘制的油料酱汁，洒上孜然、花椒、茱萸、辣脚子混制的干粉末，辛辣猛烈，非常合我的口味。”
慕容十三背着手，仰着头，悠然自得地说道。
许细娘连忙又说道：“院主，宫主，有些口渴，我们去那边喝点饮料。”
“好，去喝一些。前面摆的是什么饮料？”
一直低着头的香珠儿开口了，“是玫瑰露。”
“不就是玫瑰花泡了水，再加了些乱七八糟的调料，叫这么好听的名字。”慕容十三嘴巴说着，却不由地提起飞鱼服的前襟，快走了几步。
许细娘转头看了香珠儿，一脸的无可奈何！
为了这个家，我真得付出太多了，好累啊。
香珠儿忍不住莞尔一笑。
四人转到挽晴阁，刚刚走近，就听到哗哗的搓麻声，还有彼此起伏的叫声。
“一条！”
“两饼！”
“落听！”
“糊了，七小对！”
“大叁碰起！”
“小一吃起，一二三。”
“胡了，三、一、六、三、六，总共十九胡。”
赵五娘和慕容十三仰首走进去，许细娘和香珠儿稍微落后，笼袖交手，低首弯腰，进去后站在门口不敢再往前走。
里面摆着十几张桌子，坐的是后宫嫔妃和各府的命妇。
有六桌麻将，其余的都是跑胡子。
时间有点急迫，紧赶慢赶，只做出了二十来副各色麻将，东分一套，西分一副，这里只有六副。
跑胡子就容易制作多了，要多少就有多少副，还是翰林图画院待诏们亲自执笔画图上色。
“圣人娘子，贵妃娘子”赵五娘行个万福，恭敬地叫道。
郑后坐在最中间的麻将桌上首，刚好摸到一张，放到自己的牌里，又打出一张。
“三条。”
听到问候声，抬头一看，脸色笑吟吟地答道：“五姐来了。哦，十三姐也来了。”
一身飞鱼服的慕容十三只是做个揖，没有出声。
“二郎发明的这个麻将，实在是太有意思，欲罢不能。五姐，十三姐，我们没空招呼你们，自便就是。”
坐在另一桌上首的王贵妃笑吟吟地说道：“都是自家人，不必这般拘礼。
五姐不是最爱新词的吗？那边三哥聚得了三四十位名士，为官家贺寿写得诗词，做得丹青，正请官家御览，五姐，你带着十三姐去看看。”
郑皇后突然一推牌，笑着喊了一句：“屁糊！又是一个屁糊！”
围在她身边的嫔妃贵妇们都恭维道：“圣人手气真好，又糊了！”
“圣人两圈糊了五把，真得是鸿运当头啊。”
慕容十三在一旁笑着说道：“圣人与众位娘子其乐融融，后宫和睦，皇叔看了肯定开心。我看啊，还是太子殿下操办的这个游园家宴好。
家和万事兴，这才是儿子孝敬爹爹该做的事，比那些虚头巴脑的事，要强多了。”
郑皇后一个战术后仰，哈哈大笑：“十三姐说得没错。太子殿下，孝顺啊！”
王贵妃眼睛闪过愠色，手里打出的牌，甩在桌子上，啪啪啪，一声比一声响。桌上其余三位，还有围观的其她妇人，屏住呼吸，不敢大声出气。
赵五娘连忙说道：“诸位娘子兴致好，我和十三姐就不打扰大家。先去别处转转。”
说完，不由分说地拉着慕容十三出了挽晴阁
“十三姐，你不要再煽风点火，搞不好就要打起来。今天可是大哥给爹爹办的贺寿家宴。”
“呵呵，打起来才热闹。”慕容十三冷笑几声，“这里待着气闷，去那边看看。”说完一甩前襟，大摇大摆地走过栅栏门，走到瑞圣苑的东边。
看守的小黄门们脖子一缩，都不敢吱声。
今天瑞圣苑一分为二，东边是男宾部，西边是女宾部，中间用栅栏隔开，还有彩帛扎花，装饰得得很漂亮。
赵五娘迟疑一下，转头对许细娘和香珠儿说道：“你们不要乱跑，去定波亭找麻姑和祥老。”
说完，提起裙摆，迈过木栅栏，进到瑞圣苑东边。
慕容十三一身朱色飞鱼服，赵五娘朱罗衫袍马面裙，双姝相映成辉。看到的人都露出惊讶之色，避到一边，恭敬地行礼。
慕容十三昂首挺胸，步履从容。赵五娘微低着头跟在身后，亦趋亦步，有些不好意思。
“刘二郎在哪里？”
慕容十三顺手拦下一位内侍问道。
“回帝姬的话，在圣心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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