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说送你一程就送一程
任吾亮家住的有点远，在外城南厢大宁坊。出西狱大门时，心虚的任吾亮特意叫上六个亲近的差拔陪着一起回去。
七人簇拥成一伙，出开封府西侧门，绕了一圈，从兴国寺桥过汴河，走到面院街，进到一家脚店，先吃一顿早饭。
“昨晚喝了一宿的酒，早餐都吃不下多少了。”任吾亮黑着脸说道。
“昨晚大家伙凑钱祝贺黑郎哥哥，哥哥喝得可尽兴？”有个差拔凑趣地问道。
“尽兴！等发作了刘二郎，领到太师府的赏钱，哥哥请诸位兄弟去八仙楼快活！”
“好！”众人兴奋地大叫道。
吃到一半，有个差拔忍不住说道：“田细狗怎么死的？好诡异啊。”
“是啊，他看着瘦，其实身体结实着，要不然怎么能杀七八个人，还让捉事使臣追捕两三个月。偏偏一晚上就无伤无痛地病死了。有鬼！”
“人家说，刘二郎是天上杀星下凡，前秦白起转世，杀人如割草，还会法术。”
众人绕到人少的街对面，突然路口不知发生什么事，聚集的人群全部四散开来，猛冲过来的人流把众人冲得七零八落。
冷静下来，聚在周围的百姓们指指点点着。
任吾亮世代吃牢狱差饭的。任吾亮在西狱，任二郎在军巡院左狱，任三郎在右狱。三人十分地心黑，十几年来敲诈勒索犯人家属，还害得十几户家破人亡。敛得不少钱财，在大宁坊买了三个连着的院子，三家住在一起。”
任吾亮得姚驹子浑家为妾侍，这才放出姚驹子。这厮不知在哪里休养了半年，今日凌晨刺杀了任吾亮三兄弟。
“要背叛刘二郎这样的人物，确实很有压力。藏着掖着很正常，只要他用心办事就好，五哥，不要强求。”蔡绦劝道。
“慎言！慎言！”
也就是说，刘二郎晚上就开始部署，连夜动得手。一个晚上，就能制定出如此周全的刺杀计划，刘二郎那边有能人。”
姚驹子不肯，任吾亮带着两个弟弟把他打得半死，丢进大狱里，折磨了十几日，差点丧命，只好签字画押。
蔡鞗又问道：“任吾亮三兄弟都死了，没有报官吗？”
走到崇明街与面院街交汇的路口，聚集了一堆人，吵吵嚷嚷的像是有人在争斗打架。
喊完后，往人群里一钻，转眼就不见踪迹。
“听说换了个新知院，行了新法，换了规矩，军巡院的巡检铺兵们尽职多了。”
“内应说，他们太显眼，一举一动会被人注视，刘二郎动用的应该是其他线上的人。”
“应该是。”蔡万全答道。
任吾亮眉头一跳，“兄弟们，我们不去凑热闹，绕过去。”
蔡万全答道：“报了。任吾亮死的时候，附近的巡检和铺兵很快就赶到。军巡院知院张择端亲自去勘验现场，中午时分就断了案。说是任吾亮仇家姚驹子做的。”
“又是行新法，行着行着，又从王荆公行成了蔡太师。”
此话传到任吾亮耳中，十分恼怒，带着两个弟弟把他打一顿，还丢进大狱关了半个月。然后赶出开封城，自此姚驹子不知所踪。”
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人，对着任吾亮后心就是几刀，刀刀要命。
“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可笑！姚驹子杀得三兄弟？抓到就能结案！笑话，这个姚驹子恐怕早就死了，不知被埋在哪里！永远都抓不到他！”
“不是天杀星，是真武灵应真君下凡。”
鲜血越流越多，任吾亮躺在地上，睁大着眼睛，拼命地喘着气，就像一条濒临死亡的鱼在垂死挣扎。
蔡绦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上一小口，细细地嚼了起来。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手里的那块小小的糕点上。
蔡绦开口了，“任吾亮中午拿到文书，晋升押狱，晚上开始试探刘二郎。第二天一早就死于非命。他的二弟、三弟，也是凌晨时分被杀的。
“啪！”任吾亮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不满地看着众人。
“哼，从刘二郎嘴里掏出丰诚的秘密后，就让他们在黄泉路上结伴，继续做好兄弟。”蔡鞗冷笑道。
刘二郎就算是杀神白起转世、真武真君下凡，进到西狱大牢里，也得任我们摆布。昨晚是开胃菜，且各位兄弟捧场，是我荣升的第一天，不触霉头。今晚，看老子拿出诸般手艺出来，让刘二郎好好尝一尝。”
“这个内应，不尽不实啊。”蔡鞗有些不悦。
“全翁，内应怎么说？”蔡鞗问道。
蔡鞗对着蔡绦，厉声道：“你看，这才是真相！”
众差拔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六个差拔被人流冲得七荤八素，事发突然，只听到有人大喊了一句，然后看到任吾亮倒在血泊中，连凶犯的样子都没看清楚。
蔡鞗看了一眼坐在对面、沉寂如水的蔡绦（tao），阴沉着脸说道：“刘二郎？”
屋里一片寂静，几十息后，蔡鞗激动地站起来，转了几个圈，连声冷笑。
那人捅完任吾亮，大喊一声：“任黑郎害我家破人亡，今日我也要他家破人亡！”
有赌坊坊主和左邻右舍为证，还在任吾亮三弟屋里找到纸条，上写‘杀人者姚驹子！’面院街附近遗留凶器一把，经勘验确实是杀死任吾亮三兄弟的凶器
人证物证皆有，铁证如山！案卷下午报到开封府左厅，判官李纲以此正式定案，当即发下海捕文书，缉捕凶犯姚驹子。只需姚驹子归案，任吾亮三兄弟的案子就能结案。”
“反击得好快啊。”
“那更不得了”
“张择端断得很公道。”蔡万全迟疑一下答道。
“死了人啊。”
“不知死了谁！”
“公道？呵呵，说来听听，如何个公道法？”蔡鞗瞥了蔡绦一眼，冷笑着问道。
“黑郎哥哥威武！”众人连声赞道。
蔡万全补充道：“坊间还有一种说法，说姚驹子好赌，赌得倾家荡产，欠任吾亮不少钱，主动把浑家典给任黑郎。只是他好面子，就四处宣扬是任吾亮设局，害得他破家典妻。
“张择端跟刘二郎的关系，人尽皆知。他这么快断案，明眼人都知道在替刘二郎掩饰，太猖狂嚣张了吧。”蔡鞗冷笑道。
“军巡院这回怎么来得这么快啊！”
蔡绦没有出声。
“你们在说什么呢？有什么用！我们是干什么的？在西狱里吃了几代人的差拔饭，祖祖辈辈传下的手段，多得是。
吃完早餐，众人沿着面院街继续西行，准备出宜秋门到外城西厢，再转去靠近西厢的大宁坊。
“张择端查明，姚驹子的浑家貌美，被任吾亮垂涎，便引诱姚驹子去赌坊，再与赌坊坊主合伙，让姚驹子倾家荡产，逼他典妻。
崇礼轩里，蔡鞗（tiao）皱着眉头听蔡万全的汇报。
“任吾亮在面院街和崇明街的路口被人刺死，凶犯逃去无踪。随从差拔把人抬回家，这才发现，任吾亮的二弟、三弟，也都被刺死在家中。
不到半刻钟，一队铺兵在一位巡检的带领下赶到。
“可是人家这事办得漂亮，不管谁来勘查，都觉得张知院断得清楚，断得公道。李判官判得明白，判得公允。”蔡绦淡然答道。
“我知道了，难怪刘二郎肆无忌惮，他就是仗着张择端和李纲，一上一下，给他撑腰！四哥，想法子罢了这两人的官职！”蔡鞗目露凶光，恶狠狠地说道。
“斩断这两个外援，西狱里的刘二郎就孤立无援！看他还怎么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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