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遗忘的人，是你
可惜，她不记得了。
千年间，世界逐渐失衡，反噬愈发严重，她开始遗忘。
从诞生时的惊艳，到后面的陪伴。
她一点一点的忘记。
长生在四百年前发觉此事，心疼不已。
他开始作画。
他将他和衡月自诞生开始见过的所有景色全部画了下来。
他用法术从衡月的因缘线中截取画面，将衡月忘记的一切记录在帷幔上，正殿、寝殿、花园等等，甚至是廊道，凡是能够挂上帷幔的地方，他都挂上了。
刚开始时，衡月看见还会说：
“长生，我们当时去这里……你还记得吗？”
可随着时间推移，衡月开始随时都能陷入沉睡，且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看到那些画时，也只剩下了感叹：
“长生，原来我们一起去过这里啊，你跟我讲讲呗，你还记得吗？”
-
“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我一直都记得。
遗忘的人，是你。
所以，长生迫切的希望能够出去，在时希他们来没多久，就答应他们，提出条件。
阿月等不了了。
至于方才正殿上，水王子敢对阿月不敬……
法则之下，众生平等，但长生和衡月诞生于法则，力量源于法则。
所以，准确来说，是衡月与长生之下，众生平等。
长生微微勾了勾嘴角。
这笔账，他替阿月记下了。
——
长生在正殿中不知坐了多久。
起身，来到了衡月的寝殿门口，轻唤：
“阿月？”
回答他的，是满室静谧。
那厢，衡月回到寝殿后被长生的容貌惊艳，却因反噬而突然陷入沉睡。
长生步入寝殿，给衡月摘去发饰，脱去外袍和鞋子，盖上被子，便准备起身离开。
突然，衡月拽住了长生的衣角。
“生生……”
这是衡月从前对他的称呼。
但自从她开始遗忘后，她就再也没有叫过了。
长生一顿，没有将衣角拽出。
他转身坐在榻边，靠着床头小憩。
——
水王子和时希离开星海后，水王子看着时希，问道：
“时间公主，你现在去取他的眼睛吗？”
他的语气中还尚存一丝紧张和侥幸。
水王子在听到条件后就后悔来长衡殿了。
纵然他独自去救王默可能会被留下，但换出王默没有问题。
他和王默的见面，就是世界失衡后造成的一环。
如果世界归于平衡，那他和人类的女孩怎么办？
他不太想让衡月他们出来。
“是。”
时希看向星海的方向，手中无意识的拨弄着瞬时怀表，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突然，她转头对水王子说：
“水王子，我们分头行动。你去和辛灵仙子他们说一声，我去取眼睛。”
说完，她就召唤出灵犀之门，离开了。
水王子阻止不及，只好先去找辛灵，再想世界平衡后如何让自己和王默的因缘线相交的办法。
——
时希通过灵犀之门来到月球的背面。
她对着虚空说：
“音公主，时希求见。”
过了一会，虚空中浮现一座通身天蓝色的琉璃宫殿。
悠扬的乐声传来，伴随着音公主清冷的声音：
“时间公主，许久不见。”
时希掌握时间，曾回到过去前往幕天阁，警告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从幕天阁出来时，便遇到了音公主。
当初提出拿走长生的眼睛的人，就是音公主——乐音。
自然，长生的眼睛也存放在她这里。
时希步入音阕小筑，循着乐音来到了大殿正中央正在弹琴的仙子面前。
乐公主蒙着一层神秘的蓝色面纱，一头深蓝色的及腰长发盘成了高贵又古典的发型，上有蓝色音符头饰和粉色蝴蝶吊坠做装饰。
白嫩的肌肤，华丽的青蓝色中式古风长裙，裙上印着音符元素和各种花纹，胸间有半透明的粉色飘带做装饰。
她正坐在一座恢宏的水晶钢琴面前，十指飞舞。
时希说明来意，乐公主停下琴声，沉吟一会，抬着青蓝色的瞳孔看向时希，喃喃：
“他们当真不会危害仙境和人类世界吗？”
好似在和时希说话，又好似在喃喃自语。
时希看着乐音，满脸严肃：
“这是现在解决困境的最好方法，你……”
“我同意。”乐音起身，走向时希。
“真的？”
乐音轻应一声，念着咒语：
“叶罗丽魔法，乐音曼妙，音色乐理，音质形，五线谱旋，乐色音盘，显现封印！”
说着，她的手上出现了一个音符纹路的圆形封印阵，上面缓慢浮现出一个淡蓝色的琉璃盒子。
她打开盒子，朝里面丢了一个阵法，就将盒子递给了时希。
时希没有看到她的动作，接过盒子后朝乐音颔首：
“多谢。”
“当年长生事主要是灵犀阁管辖，我不过是提出一点意见及保管罢了，你不必如此客气。”
乐音看着时希离开，身旁浮现一盘棋，上面棋子变化，棋局变动。
乐音扫了一眼棋局，面纱下唇角微勾，素手一挥，棋盘消失。
“历来的执棋者，不问世事千年，居然想要身入棋局，复原棋盘，有趣，实在有趣。”
她看向琴键，轻轻按下琴键，兴致盎然。
“Do——”
中央C音，一切归零。
当年她封印幕天阁后，同行的众仙子全部牺牲，而后没多久，灵犀阁建立，突然邀请她一同审判长生与衡月。
审判？
若不是长生与衡月四处游历，看因缘线后需进入星海平衡世间力量，不然，就凭他们，也配将长生二人囚于星海？
他们，也配谈审判？
他们不过是因果需此，顺势而为，不计较罢了。
取走眼睛，也是在与长生会意后提出。
长生的眼睛，具有强大的因缘之力，这才能够镇住禁忌之地封印千年。
乐音长舒一口气，如同卸下重担。
拿走眼睛，禁忌之地封印定然不稳。
看来，因果平衡如此，禁忌之地的大门，要打开了。
她，又能再见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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