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8：神宫
房间里，天羽幸换上了黑色的和服。
宿傩倚在门框上看着他，目光里带着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隐晦暗色。
看到天羽幸把束着的头发散下来，宿傩拿起了桌上的木梳，声音低沉：“我帮你。”
“好。”
手指在发丝间穿梭，带着微微痒意。
宿傩轻轻嗅了嗅：“天羽，你身上好香。”
那是一种极淡的香味，似乎混合了柠檬的果香和沉静的檀香。
“嗯？”天羽幸抬眸看他。
宿傩盯了他半晌，才缓缓移开了视线：“没事。”
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了，甚至能听到对方极浅的呼吸声。
宿傩开口问道：“天羽是我唯一在乎的人，在天羽心里，我算是天羽的什么人？”
“你是我养大的孩子。”天羽幸勾了勾唇。
宿傩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可我现在不是孩子了。”
“你是我的家人。”
宿傩眼神微动：“家人？”
说起来，他之前见到了他所谓的父亲，和他有血缘关系的父亲。
来认亲的，太可笑了。
谁给他的胆子？
让人烦躁。
太恶心。
杀了。
“我不在乎所谓的血脉亲情，更不需要什么家人。”宿傩语气里带着嘲讽意味。
听见这句话，天羽幸手指下意识蜷了蜷，这是一种没有安全感、想要抓住什么的表现。
但是马上，宿傩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但如果是天羽的话，可以重新定义这个词。因为是你，所以能赋予它不同的意义。”
天羽幸展眉，唇边绽放一抹灿烂的笑容。
好吧，他承认，他被这句话取悦到了。
……
第一次穿女士和服，天羽幸还是觉得有些不适应。
奇奇怪怪的。
不过看着旁边高大的宿傩，天羽幸陷入了可疑的沉默。
毫无违和感。
即使穿着女士和服，就宿傩这样的气势和长相，绝对没人会把他认作女人。
宿傩也在观察天羽幸。
毫无违和感。
和平时反差很大，气质都柔和了几分，就像是高冷却又惑人的妖精。
“别这么看着我。”天羽幸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太露骨了。
让他都有些不好意思。
眼睛上传来软软的触感，宿傩低笑一声，抓住他的手在掌心把玩：“我们走吧。”
“去哪儿？”
“平安神宫。”
“那是什么地方？”
“去了不就知道了。”
平安神宫。
主殿气势恢宏，樱花盛开，轻盈摇曳。
粉嫩的花瓣簇拥着朱红的瓦檐，也为石阶点缀了几分色彩。
天羽幸和宿傩并排走在一起，一路上收获了极高的回头率。
天羽幸挽住了宿傩的胳膊，眼里闪着疑惑的光：“他们为什么看着我们？”
他们两个不是用咒术伪装成了正常人的样子吗？
宿傩也不知道，对上那些若有若无打量他们的视线，目光凶狠的瞪了回去。
和他们擦肩而过的两个小姑娘窃窃私语。
一个小声嘀咕：“那个男人好俊啊，他的夫人也很漂亮，真是郎才女貌。”
“而且看起来护的很紧呢，连别人看一下都不许。”另一个掩面轻笑。
两人自以为声音很小，但是天羽幸和宿傩却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里。
宿傩戏谑的看着天羽幸，那白玉耳垂已经染上了红意。
“别看我。”天羽幸气恼。
宿傩压低声音，语气意外的缱绻温柔：“好的。”
嘴上答应的很好，但是眼睛依旧黏在天羽幸的脸上。
脸颊微微发烫，天羽幸在他的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
“闭嘴。”
宿傩很听话的没有再说什么，但是嘴角不可遏制的上扬。
天羽幸怎么也想不到，平安神宫的主祭神是他自己。
他看见人潮拥挤，跪地俯首，参拜的都是他。
“你干的？”天羽幸嘴角轻扯了一下，“拜我可没用，我不能实现他们的愿望。”
他身旁挺拔的男人微微弯腰，凑到他耳边缓缓说道：“那说明是他们不够真诚。”
他的神明大人，就应该受世人爱戴。
天羽幸似笑非笑：“神不爱世人，也不能爱世人。”
“那只爱我一个可以吗？”
宿傩在意的从来不是怜爱苍生的神明，他在意的是眼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天羽。
天羽幸思索了片刻，认真的说道：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的话，你就是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
宿傩嘴角先是勾了勾，然后突然想明白了什么，脸“唰”的一下黑了。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的话？
“你背着我在外面养了别的狗？”宿傩咬牙切齿的问，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没有。”天羽幸淡定安抚，“只养了你一个。”
其他世界里，他是被养的那个。
不过宿傩可不知道这些，他以为天羽幸的意思是，只有他对天羽幸是特殊的。
“走了。”天羽幸摆了摆手，“不过，那群咒术师都以为我是咒灵，你是怎么做到让他们同意我成为主祭神的？”
“一群废物罢了，不同意的都杀了。”
“不意外，是你的行事风格。真嚣张啊～”
“被你养出来的，随你。”
“怎么，你在怪我？”
“不敢，在夸你。”
长发如瀑的神明眼睛弯了弯，注视着身旁男人的目光柔和而专注。
暗处，一双阴冷的眼睛注视着这一幕。
天羽幸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是扫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错觉吧。
待他们离开平安神宫后，羂索已经把自己手心掐的血肉模糊。
神明终于又出现了啊。
妒火在心中翻涌，愈烧愈旺。
他现在已经不仅仅想染指神明的力量了，他还妄想染指神明。
让高贵的神明失去力量，折碎他一身傲骨，再囚禁起来，让他只能注视着自己。
这是除了咒力最优解外，他最想做的事。
反正这五年来，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但是只要两面宿傩存在，他根本没有接近神明的机会。
所以，去死吧。
病态的执念就像是附骨之虫，让他已经疯狂到失去理智。
……
菅原家。
密闭的地下空间里，巨大的结界外，画满了用鲜血绘制的繁复咒印。
里面的怪物有着庞大的身躯，扭曲的肉芽轻轻蠕动，发出嘶哑狂乱的低语。
它想要冲破结界，狠狠撞击上去，却被反弹，身体上流出黏腥汁液。
唯一能辨认出他身份的，是那两只无神的的苍蓝色眼睛。
谁又能想到这恶心的、扭曲的、诡异的丑陋生物，居然是曾经风光霁月的菅原道真呢？
羂索露出诡谲阴森的笑容：“让平安京乱起来吧，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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