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建邺猛地起身,飞扑过去,双手抓住栅栏,紧紧是盯着来人。
门被打开,一群人鱼贯而入,分列两边,一袭玄黑色袍服的太子缓步进来。
商建邺眯着眼睛,看着太子,眼神中带着疑惑。
太子却没有理会他,而是身后之人道:“王总管,你办你的事!”
商建邺这才发现,他身后,还有太监总管王有蛋,而王有蛋身后,还有四名太监。他们提着酒壶,捧着托盘进来。
王有蛋沉声道:“庶人商建邺,数罪同罚,罪不容赦,赐鸩酒!商建邺,请上路吧!”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商邺建完全不敢置信,他看看太子,太子一脸冷漠,再看看王有蛋,王有蛋神色也不像是开玩笑,而且,鸩酒都由小太监端进来了。
“不,不,不,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他一边摇头,一边下意识地后退,突然,他转向太子:“这不是真的对不对,你们都是吓我的是不是?东境,东境怎么样了?”
两个多月前,叶太傅那边就连连败仗,自当时太子失踪,叶太傅那边也没有战报。东境的局面,应该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难道天泽的摄政王没有按照约定?竟然没有想过要救他的命吗?
“东境,你还有脸提东境?”
“你通敌叛国,让你的人将东境的布防图偷渡给天泽,使辅国将军连战连败,东境的城失了一座又一座,你们还将通敌之罪安在他身上,夺他兵权,想除了辅国将军一族。”
太子的眼里一片冷锐,俯下身抓住他胸前衣襟,声音如刀:“在你眼里,只有皇位,只有算计,只有利益吗?那些保卫边疆,血洒疆场的将士,在你眼中算什么?那些城池有失,而流离失所的百姓,在你眼中又算什么?”
商建邺整个人此时却都沉浸在他要死了,他的计划落空了之上,嘴里喃喃:“不会的,不会的,我还没有输,我还有机会的……”
“我有什么错?我又有什么错?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个位置,本来就是白骨堆砌!当年的皇祖父,把兄弟全都屠戮干净,要不然,哪来的皇位?他在位时父子相争,儿子杀了一个又一个,父皇不过是运气好,捡了个漏罢了!”
太子的话,似是让他找回一些神智,他眼里一片怨毒:“那些兵将,他们本就是要打仗的,死在战场上不是正常吗?那些贱民,死了就死了,让他们因我的大业而死,是他们的福气!”
他恨恨地瞪着太子,眼里一片血红,声音嘶哑中又透着阴毒的快意:“你以为你以后就能安枕无忧了吗?东境败仗连连,现在怕不是已经失去大半了吧?天泽的摄政王那是战神,没人打得过!失去东境,商启便只有三分之一的疆域,你这个未来皇帝,位置也坐不稳!哈哈,哈哈!”
“谁告诉你东境失去了?谁说天泽的摄政王不可战胜?你或许不知道,叶太傅之前败的三场,只是诱敌之计,现在连战连捷,不但收回了城池,还倒堆三百里,天泽已经节节败退了!”
“胡说,你胡说,这根本不可能!叶时璟内无粮草外无援兵,他怎么可能能赢?”他当初舍东境,想的还有除叶时璟,这人太精明,能文能武,他若夺得大位,这人不论是在朝还是在外,都是隐患。
所以才想干脆借东境的事把他除了。
第一批粮草虽是随大军而动,但他的人在其中,吞噬了近一半。
第二批粮草他直接派人劫了,第三批粮草,他的舅舅动了手脚,那些粮草中霉烂的占大半,份量还少,就算运到地方,也根本抵不了几天。
而且朝廷没有调拨兵马去东境,这仗还怎么打?
叶太傅又不是神仙!
“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太子嗤笑一声:“你以为你动那些手脚,就能让叶太傅的大军断粮?叶太傅军中的粮草,从没有不继过!”
第一批粮草时,确实打了叶太傅一个措手不及,第二批粮草又被劫,军中断了粮,那时,叶太傅想起楚南柠的那几箱子。
他虽不太相信那么又薄又小的一片就能保三天,但还是给将士们发了下去。
事实令他惊奇,那小小的一片吃下了,喝点水,真的一天都不饿。
那时恰好天泽的摄政王似是知道大军断粮,发动了第四波攻击,来势汹汹,叶太傅将计就计。
之前的几仗,都是小打小闹,而叶太傅大军的连连败战,更是让天泽摄政王上下生了轻视之心。
这一战,商启将士打得扬眉吐气,大胜而归。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叶太傅却没有向朝廷传捷报。
而商建邺明明有人在军中,却也一样不知道那边战况的原因,自然是因为,第一批粮草出问题之前,他的人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叶太傅早就设下了陷阱。
不止这次随军而去的人,便是军中原本安插的奸细,也被叶太傅揪出来暗中看管。
商建邺得到东境又败仗,连连败战,叶太傅已经焦头烂额的消息,便是叶太傅逼着这些人寄回的假信息。
接下来又有大大小小的遭遇战,商启兵将如有神助。
虽然天泽的摄政王也的确是打仗的一把好手,所以,哪怕形势于天泽很是不利,他竟然也能勉强稳住局面,这样,战势便胶着起来。
天泽的摄政王是知道商启这边粮草有问题,而且,后续无力,所以他认为,只要再拖一拖,拖到商启真正的粮草断绝,那时,哪怕叶时璟是战神下凡,面对一群肚子都饿瘪了,失去战斗力的将士,也毫无办法。
可他不知道的是,朝廷的军粮要运到东境困难重重,似乎中间隔着千山万水,总是会出各种状况,可叶太傅的军中是真的不缺粮。
东境离边疆最近的义善堂先行动,接着,便是各处义善堂的人源源不断地将粮草运往军中,不止义善堂,还有几家商行也在做着运粮送到军中的事。
这些粮草都是好粮食,没有霉烂。
将士们顿顿都能吃饱肚子。
这些粮草,是叶太傅联合楚南柠,为东境将士安排的后路。
这些购买粮草的钱,叶太傅动的是自己的私产,还有楚南柠的捐赠。
早在他接下一百万两军资去打东境时,就准备了,哪怕要自己掏腰包,他也在所不惜。
楚南柠知道他的计划之后,正好她的商行早已经运行成熟,有人手有路线,有消息有资源,从别处购买粮草填补东境的粮草空缺,根本不成问题!
没错,皇上封楚南柠为郡主,还有这方面的原因!
而商建邺以为的外无援,也并非如此,当初夏驰霄带去的几千精兵,还有裴世安带的精兵,虽然都是往北去,但其实中途改道,由裴世安一起统领,他们便是驰援东境的一支奇兵。
也正因为这支奇兵,配合着叶太傅,打了天泽摄政王一个措手不及,天泽败退,反倒让叶太傅不但收回失地,还往前推进百里,差点打到天泽腹地了。
天泽皇室都惊动了,急急忙忙派人求和。愿意割两座城池,并黄金万两,白银五百万两,金银玉器绸缎若干,为和谈条件。
不求和没法子,现在叶太傅的大军有如近摧枯拉朽,天泽的摄政王的确有打仗的本事,但天泽朝堂的事,似乎也不比商启之前好多少。
摄政王一直把持朝政,年轻的皇帝早就不满了,趁着摄政王亲征,在后方使劲地搞破坏。
原本摄政王连战连胜,他们搞破坏没关系。
但商启这边的猛烈反击,本就是个不能分心的过程,却被天泽朝堂后方各种算计,那位摄政王兵败如山倒,再也无力回天了!
祈圣帝询问了叶太傅的意见,叶太傅派人送了奏折,觉得可以答应和谈,至于和谈的条件什么的,那就看到时候能谈成什么样子了。
祈圣帝便派了鸿胪寺卿等一众官员为属官,令主动请缨的安远侯楚彦凌负责此事。
楚彦凌入仕后展现了出众的能力,已经升为了中书舍人。
中书舍人与鸿胪寺卿官阶相当,不过,楚彦凌还是安远侯,由他为主,也没有什么问题。
如今天泽的求和使团已经在路上,不日便要到京城,届时会就和谈事宜再有一番签契仪式。
这一切,商建邺又如何知道?
他以为东境一失,天泽施压,他这个大皇子还能东山再起。
可现在只有一杯鸩酒。
这让他感觉仿佛天塌,怎么可能?他难以置信,他嘶吼:“我要见父皇,我要见父皇!滚开,滚开!”
为何等待他的不是恭迎出天牢,而是鸩毒?
王总管冷眼瞥他,嗓音尖细中带着冷厉:“来呀,送庶人商建邺上路!”
都已经是庶人了,动起手来也不必有什么顾忌。
商建邺双手撑着地面,不住后退,身子发抖,整个人既难以置信,又害怕恐惧:“不,不,不是这样的,不可能的,父皇都没有提审,没有提审怎么会直接定罪?你们是骗我的,你们想先斩后奏,你们竟然敢先斩后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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