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董？”胡正平小心翼翼叫了声何沅，“我要不重新抽？”
何沅叹了口气，望着直播间的那张脸，着实有点无语。
她摇摇头，“没事，抽了就算，不然影响直播间的声誉。”
见胡正平还是有些紧张，她弯弯唇角安慰，“别担心，本来就是盲选，抽到什么人，这谁也说不清楚，我不会怪你的。”
但胡正平还是有些内疚，旁边的池煜拍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安抚：
“抽到这个老登，你也是受害者，别垂头丧气的了。”
胡正平：“……”
-
“妈……”
董暮雨看着屏幕上那张熟悉的脸，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等她好不容易从震惊中抽身，发现她妈比她还要震惊。
她连着叫了两三声，她妈才猛地扭过头。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她妈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流了一脑袋的冷汗。
细密的汗珠顺着她妈惨白的脸流下来，在昏暗的车厢里，那张和白纸一样惨白的脸格外醒目突出。
董暮雨被吓了一大跳，“妈，你……你怎么了？”
她匆忙转过身去拿纸巾，却被她妈一把抓住手腕。
抓着她手腕的那双手在温暖的车厢里，却像冰块一样凉，激得董暮雨打了个哆嗦。
“妈……妈？”她用力挣扎了两下，没挣开。
吸取之前的教训，她没有用力挣扎，抬眸看了眼她妈那白得跟鬼一样的脸，吓得赶紧移开眼睛。
深吸一口气，她柔声安慰，“妈，你别紧张，这也许不是个坏事啊。”
林文君苍白着脸，想扯扯唇角却没有成功，反倒是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好一会儿，让她原本就惨白的脸看起来更恐怖了。
“怎么……不是坏事了？”她紧张过度，连嗓子都跟着哑了。“万一这个混蛋让主播算些关于我的事，或者……”
她眼睛瞪大，瞳孔不断缩小，过多的眼白占据了她大半个眼球。
“或者……他根本什么都不用问，这个主播就会把他所有的丑事都曝光出来！”
“如果这个主播说你不是董天成的亲生女儿，你说公关团队做的那些努力是不是都要打水漂了？”
她抓着董暮雨的手不断收紧，可这个时候的董暮雨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她看着林文君满脸冷汗的样子，感觉自己的额头上也慢慢滑下来两滴冷汗。
她之前从来没有想过她妈说的这个问题.
她以为他妈只是惊慌她爸会去算有关自己的事，所以她妈才这么惊慌。
可她忘了，这个主播不是普通人。
池硕文出现在这个直播间，这本身就是个错误！
“没事……”她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哆嗦着手把手机拿出来。
结果因为她太过于手抖，手机“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你还能干点什么啊！”林文君狠狠跺了一下脚，“快点捡起来啊！”
董暮雨顾不上她妈的态度不好，颤抖着手把电话打过去，那边却没人接听。
她和她妈对视一眼，林文君赶紧拿起自己的手机打过去，同样是没有人接通。
母女两个同时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绝望。
这下……真的要完了……
-
直播间里
池硕文没听到主播的声音，又叫了一声，“主播？”
站在门口的池友北看着他爸有还有心情看主播，咬着牙深吸了口气，还是没把心里的火儿压下来。
他大步跨过去，怒道：“爸！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不去哄我妈，竟然还有心情看直播？！”
“你在娱乐圈里混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现在还要看女主播？！”
他一边冲过去，一边骂人，差点把嘴里那句“你还要不要脸”给秃噜出来。
而知道走到他爸跟前，他终于知道他爸看的是什么直播间。
看到直播间名字的瞬间，他瞳孔一缩，身体比脑子先一步反应过来，“啪”一下把他爹的笔记本电脑合上了。
池硕文看到自己的这个儿子，听到儿子对自己的责怪，脸上伪装的笑容也跟着消失了下去。
他谨慎地关了外接麦克风的开关，这才压低眉毛，低声吼道：“池友北，你捣什么乱！”
“我捣什么乱？明明是你在找死！”
池友北指着电脑，吼出来的声音比他爸还大。
“你没看过这个直播间的直播吗？这可是个算命直播间！”
“我当然知道是个算命直播间，她如果不是算命直播间，我还不来呢！”
池硕文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这个儿子的脖子骂道，“还有池友北，你给我放尊重点，我可是你老子！”
“你还知道你是我老子啊！你知道你是我老子，你还要这么拖累我！”
池友北气得脸颊通红，“这个直播间的主播算得有多准，你没亲眼看过，也应该听说过吧？”
“姜禾、薛琪琪都是栽在她手上的，你也想栽在她手上，把你和我亲妈那些破事都给曝光出来？！”
“我和你亲妈那些破事，早就被曝光出来了，网上谁不知道啊！”池硕文不以为然。
“是，你和我亲妈的那些事被曝光出来了，那你和苏漾的事呢？”
“我和苏漾？”池硕文轻笑了声，“如果不是离婚这招用多了，把她惹恼了，我俩现在感情还好着呢。我俩能有什么事？”
“你忘了你当初为什么和苏漾结婚了？”
池友北一个问题把池硕文问蒙了。
池友北：“你说依照这个主播的本事，能不能算到你当初结婚是为了苏漾身后的星汉娱乐传媒？”
“能不能算到我和池煜的身份被换，根本不是什么医院失误，而是你和我妈的蓄谋已久？”
“还是说，你觉得这个主播算不到这么多年来，你在家里红旗不倒，在外彩旗飘飘？”
池硕文原本已经有点怕了，但池友北的最后一句话，一下子把他惹恼了。
“池友北，我是你爸，你说你爸什么？！”
见他注意的方向又偏了，池友北不知道该笑他脆弱的自尊心，还是生气他的自私自利。
“行，我说错话了，我给你道歉行了吧。”他双手举起来表示自己投降，然后一指桌子上被合起来的电脑，“现在立刻从直播间里退出来。”
“不管你是因为什么理由在直播间里算命的，现在立刻退出来。”
“你现在不退出来，等一会儿这个主播开始算命，把以前那些事都抖落出来，咱们一家四口的前途统统完蛋！”
“……”
池硕文这时候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他匆匆忙忙打开电脑，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没法从直播间里退出去。
甚至他的鼠标和笔记本电脑上的触控板都跟失灵了一样，不管他怎么按，都没有用。
“你行不行啊？”看他操作了半天，还是没从直播间里退出来，池友北也顾不上自己会不会出现在镜头前，一把把自己亲爹挤开，自己顶上。
然而，不管他怎么点，怎么拖动鼠标，怎么按触控板，电脑屏幕上就是不出现鼠标的光标。
“妈的……”他咬着牙骂了声，手指在键盘上随便点了点，电脑始终没有反应。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退不出来！”
池友北崩溃抓住头发，狠狠往下一扯，抓下来好几根头发。
但这么一点痛感，完全没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他又把自己能想到的一切方法都试了，可就是没法退出直播间。
“妈的，还真是见鬼了！”
他狠狠敲了一下电脑键盘，整个电脑都跟着抖了三抖，可屏幕上的画面依旧一动不动。
池友北看着被自己敲得上下颤抖的电脑，脑子里灵光一现。
对啊，他刚刚怎么没想到啊，直接把电脑砸了不就行了？
直播间里，观众看着池硕文和池友北父子两个在镜头前动来动去，满是疑惑。
【他们两个这是在干什么啊？】
【不知道，不过你们有没有发现，池硕文那边的角度好像变了？】
【这何止是角度变了，你跟我说他从新登录了一个设备，从另一个角度拍摄我都信。】
从直播间观众的角度上看，连麦视频所呈现出来的角度在池硕文和池友北的一侧。
也就是说，这个角度完全不是两个人手中的电脑能拍出来的角度。
反倒是像有人站在他们身边，拿着手机对着他们在拍。
-
林文君和董暮雨对这一点同样好奇。
但相较于其他人的好奇，她们两个人的好奇中多了两分生气和恐惧。
董暮雨抓紧身上的裙子，眉眼皱成一团，“我爸到底在干什么啊！怎么还请了人在一边拍摄，他到底想干嘛！”
“我怎么知道他想干嘛！”
林文君也被直播间里的这父子二人气得头疼，用手狠狠抹了把自己的脸，再次拿起手机给池硕文打电话。
这次因为角度的关系，她很清楚地看见了池硕文看了眼桌面上放着的手机，而手机上的来电显示也被摄像头清晰记录下来。
【（心（心）老婆（心）（心）】
池硕文还用着他们之前一直用的昵称。
这原本应该是让林文君感觉高兴的事情，可经过之前的事情，她早就看清楚了这个渣男的本质。
什么爱不爱的，这个男人心里从始至终就只有他自己，连两个孩子的位置都没有！
她现在看到这人手机上的备注，只觉得恶心。
她是这么觉得的，池硕文也是这么觉得的。
他看到桌子上的来电通知，忙里偷闲拧了下眉，伸手挂断了来电提醒。
“谁啊？”池友北问道。
“没谁，送外卖的。”池硕文敷衍。
他们两个把电脑扔到地上，还狠狠踩了两脚，直播间将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清晰地记录下来。
做完这一切，两个人瘫坐在沙发上。
池硕文看着满地的电脑残骸，往沙发椅背上一摊，叹了口气。
“幸好你提醒了我，不然我就让那个主播帮我算命了……”
这要是让那个主播一算，他们一家岂不是要完了？
池友北坐在他身边没说话，父子两个人坐在沙发上，都在望着电脑残骸发呆。
看着他们砸电脑的动作，还有刚刚说的话，直播间的人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要突然砸电脑啊？我刚刚去倒了杯水，回来就看到这个……是我看漏了什么内容吗？】
【同问，我就去了趟厕所，回来就有点看不懂了……】
【实不相瞒，我没有去倒水，也没有去厕所，整个直播我甚至一分钟都没离开，我也很好奇为什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
池硕文和池友北那边除了镜头的拍摄角度换了换，别的也没有什么不同啊】
【刚刚池硕文说，还好没让她算卦，这是什么意思啊？直播间抽签也是有条件的，他自己如果不想算命，也不会抽到他。
这会儿抽到他了，他不想算就算了，还把电脑砸了？……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
【这是什么意思还不好猜吗？咱们主播算命这么准，这个池硕文前几天还被爆出来出轨的消息，肯定还有其他干过的坏事没有被抖落出来。
他害怕主播给他算卦，把他之前干过的那些坏事给说出来呗】
【全网黑固然难受，最多就是亏点钱。但有些事可是犯法的，谁知道他有没有做过那些违法的事情。万一他杀个人啥的，到时候主播算出来，他就得进监狱，监狱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待下去的地方……
不过他一边不想算，一边还让人拍他和他儿子的行为，算什么东西啊？精神分裂？】
【我觉得楼上大哥说的都有道理，不过……这个拍摄角度不太好，看不到这父子两个的表情。如果拍正脸的话，这父子两个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他的弹幕评论刚发出去，直播间那边停顿了大概两三秒的功夫，然后真的动了动角度，清晰拍摄出了池友北和池硕文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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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里
林文君看着直播间里的池硕文再次把她打过去的电话挂断了，甚至他嫌犯，还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啊啊啊！”
林文君大叫一声，神情隐隐有些崩溃。
“这两个人在干什么啊！都已经把电脑砸了，就不要继续直播了，为什么还让人在旁边拍摄？！”
她看了眼弹幕里的评论，几乎所有人都在说池硕文心里有鬼，所以不敢算。她眼前一黑。
她和池硕文出轨的消息被曝光，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万一他真的被这么一怂恿，去算了。
主播算出些不好的东西，他们一家四口都得完蛋！
所以，这个池硕文到底在搞什么东西啊！
见老妈打池硕文的电话打不过去，董暮雨给池硕文身边的池友北打过电话去。
电话里响了“嘟嘟嘟”三声，电话就被接通了。
但在电话被接通的瞬间，她又飞速把电话挂断了。
“你干什么啊！”林文君伸手去抢董暮雨手里的手机，“好不容易打通了，你倒是赶紧阻止他们啊！”
“不行！”董暮雨抓紧手里的手机，想的事情比他妈多多了。
“我现在打过去，那我跟小北还有我爸说什么都会被拍到的！到时候如果他们两个说漏嘴了怎么办！”
“他们两个又不傻！”林文君将她手里的手机一把抢过来，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
“现在不阻止他们，万一那个主播给他们算一卦，我们才是真正的完蛋了！”
“嘟嘟嘟……”
手机里传来号码拨出去的忙音。
过了一会儿，电话终于被拨通了。
池友北如释重负的喟叹声，顺着电话传过来：“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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