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淳于将军……你可以帮我们说说好话吗?”睥睨众生的鲛人皇第一次对稚子说话这么客气。
眼里的色欲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稚子竟在她眼里,看到了对自己的尊重和胆寒。
“陛下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稚子收敛住心神,不管怎样,他现在都不能在鲛人皇面前,表露出半分自得。世事难料,他不能轻易得罪任何一方势力。
他想夫人这一次大展神威,各个对尘封岛蠢蠢欲动的兽族势力大概都要消停好久。
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人敢擅闯尘封岛。
“淳于将军……你出来这么久了……会不会引起她的怀疑?”鲛人皇现在才开始担心这件事。
稚子在心里暗骂他们就会惹事,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他再怪谁也没有意义。
反正后面的事,他都只能独自面对。鲛人皇如果插手事情反而会更糟糕,稚子干脆说道:“陛下不用担心,我有办法取得夫人的信任。”
“她是不是挺喜欢你的?”鲛人皇竟有些吃醋。
稚子头疼地想,这种连性命都快保不住的时候,她竟然还在提喜欢不喜欢这些事。
“也许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你……回去吧。”鲛人皇显得特别憋屈,她好像意识到,淳于稚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属于她了。
第一次放他离开的时候,她相信只要自己一召唤,他就会回来。
现在她感受到了鬼怪的实力,鬼怪的男人,就算是她自己送上门当卧底的,只要鬼怪想留人,谁又敢说一个不字?
一场毁灭性的打击,将鲛人皇磨砺了几十年的威严和自信,击碎殆尽。
曾经鲛人族神话般的人物,强大的精神被击溃,再难重塑。
在稚子跃进海里的前一秒,鲛人皇突然急切地大声问道:“那你呢?淳于将军……你喜欢她吗?你会为了她分化吗?”
稚子拖着流光溢彩的湛蓝鱼尾,转身望向站立在船头的鲛人皇一尾天音,一句话也没说。
一尾天音却在他耐心耗尽之前,又追加了一句:“我后悔了,我不该送你去鬼蜮。”
稚子不置一词,一尾天音后不后悔,与他无关。
他现在只想回去,赶紧回到他们的家。
稚子一头扎进海水里,鱼尾一摆,身影瞬间消失在茫茫大海中。
一尾天音站在船头,目送他离开。等稚子的身影消失在大海深处时,水音走到一尾天音旁边,语气凝重的问道。
“陛下,首战失利,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尾天音望着茫茫大海,叹息一声道:“这深海孕育了太多水族,说到底,我们鲛人族不过是因为族人的美貌而闻名于世。真正有实力的水族一直藏在大海深处。”
“陛下说的是海凰族?”
“海凰族千百年来,一直是上万水族的王。海凰能号令所有水族,大海是属于海凰的,除了海凰没有人能称霸这片水域。”
“陛下的意思是……”
“鬼怪今天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看似是我们败了,殊不知,这才是她噩梦的开始,因为海凰一定已经盯上她了。”一尾到这,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
水音也跟着露出恶意满满的笑,广袤无垠的深海才是最让人恐惧的存在,鬼怪这点把戏,在海凰面前根本不够看。
她现在越是猖狂,以后死的就会越难看。
鲛人族对付不了她,有的是能对付她的水族,只要海凰一声令下,顷刻间就能夷平她的鬼蜮。
“走吧,”一尾天音一声令下,漆黑的战船立刻调转船头,往海平面的另一头航行而去。
很快海面上便恢复了平静,好像刚才那场恶战从未发生过一样。
稚子在回岛的路途中,忍不住好奇,嗅着水里的血腥味,游到刚才秋无际他们被击杀的地方。
这里离尘封岛大概还有十几里,从海面上看,跟其他海域没有任何区别。
稚子以前从这里来来回回经过了那么多次,也没看出这里跟别的地方有什么不同。
因为海里有太多危险的生物,看起来比这些柱子危险多了。鲛人对危险的生物有很强的直觉,可是这些柱子连生命都没有,不会游,不会动,怎会让人觉得危险?
他就像无数次侥幸从鬼门关经过,这才第一次知道鬼门关的凶险,带着好奇心,靠近那些柱子。
这些柱子好像是从深海里长出来的,深不见底。
更诡异的是,它们好像能伸缩。
刚才到底是什么杀了秋无际的鲛人士兵?
稚子不敢靠得太近,在可视范围内,一路往下游,想看看那可怕的武器到底长什么样。
终于他看到了被一团水草包裹的黑色物体,从外表看就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
他鼓起勇气,摸了摸那个盒子,盒子没有任何反应。
但是他的头顶,却突然被一束红光笼罩了。
稚子脊背一凉,就像被死亡射线照射到了一样,慢慢抬头往上看去。
那是一个奇怪的圆形物体,物体中间好像是一只巨大的眼睛,正盯着稚子。
扫描过稚子后,圆形物体默认稚子是安全的,又滋滋啦啦的把镜头收了回去。
稚子不敢再碰这些古怪的东西,他的心脏咚咚咚的剧烈跳动着。海水里的血腥气好像比刚才更浓了,那些惨死的鲛人,似乎就在海底看着他。
稚子鱼尾一摆,不再停留,飞快地朝尘封岛游去。
他从离开到回来,只过去了不到两个时辰而已。
岛上还跟以前一样安静,他想象中的围捕没有发生,夫人并没有带着人在岸边等他。
没看到尚小美的影子,稚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可是当他接着从海里游回自己的房间,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在等他。
鬼卿。
鬼卿气场过于强大,不怒自威。靠墙站着,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外面天色还没亮,如果稚子的眼睛不能夜视,进屋后根本看不见他。
“去哪了?”鬼卿金色的竖瞳闪着危险的光,抱在手臂间的龙吟剑通体发亮。
他的背景肯定跟龙兽皇族有关,皇族的人,也是稚子轻易不敢得罪的人。
鲛人族跟龙兽族抢地盘,已经抢了上千年,两族之间向来不睦,稚子肯定不会认为,鬼卿是来关心他的。
“去海里游了游。”不敢得罪,并不代表不敢撒谎。
他可没义务对鬼卿坦白行踪,再说了,这是在尘封岛,鬼卿就算再厉害,也不敢无视尘封岛的规矩。
“你游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那些鲛人士兵是怎么死的?”鬼卿这人太直,不会弯弯绕绕,直接把他想知道的问出了口。
“没看见,你想知道,怎么不自己去看?”稚子浮在水中,装着漫不经心地说。
“死的都是鲛人士兵,我没必要太关心吧。”鬼卿的话听在稚子的耳里非常刺耳。
“如果这次死的不是他们,那么送上门来找死的一定会是你们龙兽族的人。”
“当然,我们龙兽族一直想攻打鬼蜮,这一次真该好好感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我们根本不知道鬼蜮竟有如此凶险的一面。”鬼卿还真实实在在的感谢起稚子来。
稚子被气得呼吸不畅,闭嘴不语。
鬼卿却仍旧对海底的恐怖武器感到好奇:“你应该去看过那些武器了,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为何不自己去看?”
“我怕暴露自己。”
“那我就不怕了?”
“你已经暴露了。”
几句话说的稚子越来越气,夫人又不傻,他暴露了是很正常的事,只是……
“既然暴露了,她为何不来找我?”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她要睡懒觉。”鬼卿见问不出什么,打了个哈欠,抬脚就要走。
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稚子突然说道:“那些武器没有生命,却可以分得清敌人和自己人,好像长了眼睛,非常诡异。”
没有生命,就意味着不会害怕,不会退缩,而且杀不死。
这样的敌人,才是最恐怖的。
鬼卿没有回头,迈着大长腿,跨出了稚子的房间。只是离去的步伐,稍显沉重罢了。
等到日上三竿,尚小美终于醒了。
她一睁开眼,花楹就顶着一张俊美无俦的脸把热毛巾递到了她面前:“你自己洗还是我帮你洗?”
尚小美眨了眨眼:“服务这么周到?”
“嗯,我愿意为我的小公主服务。”花楹最近这两天跟尚小美睡觉,跟尚小美一起看手机里的视频,显然已经学坏了。
尚小美的手机,其实连不到现世的网,只能使用系统控制范围内的网络。手机里的视频大多数都是以前保存下来的,那些视频她都看过好几遍了,每次无聊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翻出来看。
因为只有在看着那些视频的时候,她才能记起自己来自哪里。
她怕有一天,自己会被这个世界吞噬掉,忘记以前的一切。
“那你帮我洗。”尚小美笑吟吟地把脸凑到花楹面前。
花楹将温热的毛巾敷在她脸上,轻柔地擦拭她莹白的脸。
一下又一下,直到尚小美的脸全部蒙上一层水汽为止。
尚小美刚要睁开眼睛,就感觉到花楹在自己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吻。
脸颊上的水汽都被他亲走了。
“稚子呢,他回来了吗?”洗完脸,又洗净了双手,尚小美记起要办的正事,抬头问花楹。
花楹从衣柜里帮她挑了一套绣着山茶花的长裙,放到尚小美的手边。
“早就回来了。”
“那你叫他来见我。”
“好,我这就去。”花楹利落的下楼,很快,尚小美就看到稚子的身影出现在了楼下。
她换好衣服,跟着下了楼。
稚子的脸色很白,双眼泛红,尚小美还没问什么,他却先委屈上了。
“你终于想起我了?”稚子玩了一招先发制人。
那晚的事,尚小美还记忆犹新,对他多少有些内疚:“你刚才出去了?”
“嗯。”尚小美问一句,稚子答一句。
“干什么去了?”
“去见鲛人皇了。”他还挺诚实。
倒把尚小美弄得不会了。
“你见她干什么?”尚小美并没有限制他们的人身自由,稚子想见什么人,她也不会阻拦。
只是……
“刚才你不在岛上的时候,有鲛人军团入侵尘封岛。”
“夫人怀疑跟我有关?”稚子反问尚小美。
尚小美被问得猝不及防,讪讪的说:“我倒也没那个意思。”
眼看尚小美问不出什么,花楹在一旁插话道:“刚才的鲛人军团首领是秋无际,秋无际听命于鲛人皇,你也听命于鲛人皇,你们就是一伙的。”
稚子是听了鲛人皇的号召才出去的,花楹直接认定稚子听命于鲛人皇也十分在理。
稚子不想引起没必要的争论,又一次坦坦荡荡地凝视着尚小美说:“以前是一伙的,现在不是了。”
“为何?”
“你休要狡辩。”
尚小美和花楹同时出声道。
稚子:“我现在爱上夫人了,只会为夫人做事。鲛人皇刚才叫我去,想让我当她的正夫。如果夫人刚才输了,我就回不来了。”
尚小美听得眉头直皱,鲛人皇竟敢打稚子的主意?
可是……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呢?
“你是怎么认识鲛人皇的?”尚小美终于想到其中的纰漏。
“入赘尘封岛之前,她亲自选了最好看的鲛人来尘封岛做卧底,被她选中的就是我。”稚子是懂撒谎的,真真假假这么一说,毫无破绽。
尚小美听完连下一句该问什么都不知道了,她求救般地看向花楹。
花楹疑虑深重地凝视着稚子:“你在鲛人族是什么身份?”
“血统高贵的纯血统鲛人,仅此而已。”稚子面带威胁地回视花楹,不管花楹是何居心,如果他敢继续问下去,稚子不在乎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花楹适可而止地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尚小美也没有别的问题想问了。
她有些生气地看着稚子,警告他:“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随便离开尘封岛!”
“夫人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稚子幽怨地反问尚小美。
尚小美:“一直都很关心,你知不知道,刚才我一直迟迟不敢动手,就是担心你也在那些入侵者里面,我担心你被他们绑架了。”
花楹在一旁听得一愣,他这时候才明白过来,为何尚小美在下定决心攻击鲛人军团前,会一直盯着光屏看个不停。
原来她在看里面是不是有稚子。
他心里突然涌上一阵醋意,他抢了夫人的初夜又能怎样?在夫人心里,稚子和宴淇永远比他更重要。
“真的?”稚子突然不再闹脾气,不敢置信地看着尚小美问。
“当然是真的,如果他们拿你威胁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尚小美含嗔带怨的瞪了稚子一眼:“你以后不准再乱跑了,听见了没有。”
稚子终于老实了:“我听见了。”
稚子、鬼卿和花楹以为的凶险万分的盘问就这么结束了。
直到结束他们三个才反应过来,尚小美根本就没有怀疑稚子,她只是在关心他。
关心他去了哪,有没有遇到危险。交代他下次不要再乱跑,就像关爱家人一样在意他。
稚子白担心了一场。
花楹第一次尝到了嫉妒的滋味。
躲在暗处的鬼卿,看着尚小美兴冲冲的下楼,软绵绵地问了稚子几句,又板着脸说了几句吓唬不了任何人的狠话。柔软得像只小兔子一样,却又偏要装大灰狼。
她怎么会越看越可爱?
越看越想把她抓在怀里,好好欺负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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