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人间,地狱?
自己当时只是凭着过人的观察力发现,那第一条石阶通道虽然地上被人故意做了伪装,但在石壁上,有一缕细小的丝线,显然是曾有人进入第一条石阶,衣袖被这突出的石韧挂住后留下了痕迹。
“另外两条石阶通道,会有多么危险啊!”
“危险自是有的,但所到达的地方不同罢了!”赤炎天傲将面孔隐藏在血色面具下,语气森然的说道。
歆瑶举着火把,站在了当下,转身问道:“那我们是要走哪一条路?”
火光中那血色的面具格外的骇人,歆瑶平静的看着对面的魔头,猜测着面具下是怎样一张鲜活的面孔。
“你我在人世,自然要走人间道。”赤炎天傲也注视着这个明媚的少女,即便在如此幽暗深沉的环境里,她依然如皓月一般,照入人的心中。
歆瑶眼神晶亮,说道:“你曾经来过这个地方吗?”
“不曾,但是却有幸听闻此地的传说。”
歆瑶点点头,继续向前走去,前路不明,只能赌上一赌了。
二人又走了近一个多时辰,因为歆瑶没有武功,赤炎天傲也没有催促,剩下的路两人都保持着沉默,一前一后的走着,甚至步伐和呼吸都如此一致。
“等一下!”
赤炎天傲突然说道。
歆瑶站住脚步,回头看向赤炎天傲,一看不要紧,她猛的睁大了眼睛,神色大变。
赤炎天傲仿佛也知道自己有异,连忙盘膝坐地,运功抵御身体的不适。
往日澎湃浩瀚的内力,此刻仿佛凝滞了一般,在赤炎天傲的体内提不起半分的力道。
“你,你中毒了?”歆瑶看着赤炎天傲露在面具外的薄唇,那里已经是一片黑紫。
“你也是。”赤炎天傲缓缓放下手掌,火光下他早已看到,歆瑶嫣红的唇色多了一抹不健康的紫黑之色。
歆瑶连忙将火把插到石壁上,手搭上自己的脉搏,片刻她才说道:“果然,但是我们是在哪里着了道呢?”
她身上有避毒之物,平常的毒药自然对她无可奈何,那么她必然是染上了不同寻常的毒药。
歆瑶极力回忆,才记起自己刚到深潭之上时,被岩壁上莹亮的石头所吸引,那一刻,曾有一道及其淡的香味飘进鼻息。
赤炎天傲的毒显然更重一些,他此刻已经从嘴角隐隐流出了黑血。
“你怎么样?”歆瑶极快的掏出藏在怀中的银针,对着赤炎天傲的几处穴道刺了进去,又将一枚解毒的药丸塞入他的口中。
“先吃下我的药,至少让毒不再加重。”歆瑶让赤炎天傲靠在石壁上,昏暗的灯火下,赤炎天傲的脸隐在黑暗里,只有那对眼眸,漆黑沉静。
歆瑶也吞下了一颗药丸,但是她自己知道,她的药解不了她们的毒。
“扶我起来!”赤炎天傲的声音响了起来,在空荡荡的甬道里有些突兀。
歆瑶依言扶起了他,两人全力向禁地的起点走去。
“这种毒很奇特,武功越高,毒发越快,你还是歇一歇吧。”歆瑶渐渐觉得吃力,赤炎天傲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了她的身上。
“走,这个地方让我不安,我觉得在禁地里一定能找到克制毒性的药物。”赤炎天傲声音沙哑,他大口的吐出了一口毒血,继续向前走去。
歆瑶也知道,有些毒物,往往克制毒性的解药就相伴生在周围,她还有最后的手段,不到万不得已,她不能用来为他们解毒,那种解毒的后果恐怕他们不愿承受不了。
如此,只能寄希望于禁地内的际遇了。
二人终于走到了三条石阶汇集的起点,稍事休息,便走入了那条阴风习习,幽暗深远的石阶之内。
“没有想到,人间竟然是这条路。”歆瑶一手撑着平滑的石壁,一手举着火把,缓步在前。
赤炎天傲没有立刻回应,他的脏腑灼烧一般的疼痛,看来自己离毒发不远了。
每次父皇从禁地回宫,都要昏迷上一段时间,难道与此有关?
此刻他尽管能够勉强跟上歆瑶的脚步,但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呼吸也变得更为深重起来。
在他支撑不住的一刹那,歆瑶抓住他滑落的胳膊,搀扶他坐在了石阶上。
“你走吧,前方不远应该就快到了,那里有你生下来的机会。”赤炎天傲黑眸看着黑洞洞的前方,如果他判断的不错,再有一柱香的时间,歆瑶便能到达彼岸花海了。
歆瑶蹲在一旁,她看着这个带着血色面具的男人,隐约有一些熟悉感,她喂赤炎天傲喝了一些自己准备的药汁,却感到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气息正在微弱下去。
赤炎天傲看着微光中的歆瑶,心中纵有不舍也无奈的放手,第一次他用血煞的身份在南理秘碟的手里救了她;第二次他记挂着她的伤,化身血煞与她雪夜一渡;这一次,他更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否则她怎会独自求生!
歆瑶看着前方漆黑的石阶尽头,或许那里有着生的召唤,丢下他走过去,自己便多了一分活下去的可能。但是这个男人呢?能支撑到自己找来解药么?自己身上的最后的解毒之物还来得及喂他服下么?
她眼前浮现出那个雪夜,他为她递上兔腿时的眼神,有着温情、有着呵护、有着缱绻。
“我不会丢下你,你要打起精神,我有办法解毒!”说完,歆瑶起身用尽全身的力量,拉起了赤炎天傲,她轻轻哼一声,但却没有放弃,咬牙将赤炎天傲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上,另外一只手托住他的腰,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一阶一阶,每走一步路,她都被压的直不起腰,小巧的下唇被她的贝齿咬出了嫣红的血迹。
她的精神便靠着这种疼痛保持着清醒,走了多久她忘记了,她只记得台阶渐渐变缓,脚下的路变成了斜坡。
此刻,她再也支撑不住,两人一同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歆瑶轻唤一声:“喂,血煞!”
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她轻轻的趴在了他的唇上,为他缓缓渡了几口气。
看到他微微起伏的胸膛,歆瑶才坐直了身体,用力拖着他的肩膀,向前方一点点挪去。
从来没有觉得路如此漫长,从来没有觉得时间如煎熬,当歆瑶终于拖着赤炎天傲到达石阶通道尽头时,她再一次被眼前的景物所震撼。
大片的彼岸花海映入眼帘,美丽的花朵无风轻动,那种摄人心魄的美仿佛可以化作神来之手,抚平人心中的每一丝波澜。
花海之中,有一条石阶,通向更远处的石崖,远远看去,青色的石板路与黛色的石崖仿佛人间里通往仙境的路,石崖上的玉色棺椁,散发着柔和的微光,与鲜艳的彼岸花海交相辉映。
歆瑶有些踉跄的走入花海,她看到不远处的崖壁上,几点莹白的光点缀其上,崖壁下有大片枯萎的蓝色彼岸花,显然,她希望用来解毒的药已经枯萎。
转身望去,彼岸花海鲜亮的颜色中,红如赤血,白如寒玉,绿如波澜,黑如极昼!五颜缤纷,唯独少了蓝色!
歆瑶呆立在花海的中央,石壁上的天然毒药,显然是靠蓝色彼岸花克制,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所有的蓝色彼岸花都凋敝了,她和赤炎天傲如何解毒?
回身看着远处那抹血红色的人影,她知道,再拖下去,他将生机全无。
救与不救,便是生与死的挣扎。
歆瑶掏出那两颗水蚺内丹,眼中一片犹疑之色。
服下去,她和他都能活,那条水蚺能在石壁的毒障中度过几百年的时光,必然早已对此毒有了免疫,但是一旦吞下,水蚺内丹所带来的后果,她或者他真的能接受么?
歆瑶想起了赤炎天傲,她早已痴心所付,但经过今日一事,自己便再也与之无缘了吧。
耳边仿佛响起他郑重的声音:“瑶儿,做我的妻可好?”
歆瑶闭上眼,将那枚内丹吞入了腹中,眼中流下了苦涩的泪水,“对不起,天傲,此生负了你!”
感受着腹中的温热,歆瑶知道内丹生效了。她走到血煞的身边,将另外一枚内丹送入了他的口中。
然后歆瑶将血煞抱在怀里,看着他血色面具下的薄唇渐渐退去了黑紫之色。
心念一动,歆瑶伸出手,想要一看那面具下究竟是怎样一张脸,就在触摸到面具的一刹那,歆瑶停住了手,看了又如何,经过今日,此生都不会相见了吧。
感受到体内一阵阵燥热,歆瑶知道水蚺内丹的效用将爆发,她看着怀里的人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便将他平放在地上,在自己被春潮冲昏了神智之前,用自己的一方锦帕,盖在那张血色面具之上。
大片的彼岸花海边,这活色生香的一幕如此缠绵,仿佛这天地间,什么都不存在了,只有他们彼此相拥。
歆瑶在一波又一波的春潮中找回了一丝神智,她喃喃的说道:“只是生与死的挣扎罢了。”
她早就知道,蛇性糜,蛇内丹更是世上最霸道的助情药,水蚺的内丹,除了对禁地毒障的克制作用,还有便是让人暂时失了神智,糜乱性生。
为了活下去,这不得已的选择,让她把自己交给了他——血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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