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目送着赤炎若水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莲回才慢慢将目光凝视在手中的解药上,歆瑶说此毒无解,那么赤炎若水此番作为便值得怀疑。
但他又不敢完全放弃这个可能,他正准备去见王爷,猛然听到一阵微弱的呼吸声。
有人!
莲回发出了一声警哨,他整个人如同一支出鞘的利剑一般,向黑暗中的某处袭去。
整个王府灯火通明,将那个黑衣蒙面人围在了中间,他与莲回争斗了几个回合便被逼退,此刻正被几名暗卫牢牢的困在了高墙之下。
莲回稳若泰山的看着场中的争斗,他隐隐觉得此人的眉眼十分的眼熟,那斜斜飞起的张扬眉眼,那抹藏于眼中锋芒毕露的凶戾,与他记忆中的那个人颇为相似。
眼见暗卫几个剑花,便挑破了此人的手腕,他的长剑铮然落地,一个后滚翻跪倒在地,强撑着身体没有倒下,却仍然抬起头,眼神凶悍的看着对手。
此刻他就在高墙之下,越过身后的那堵墙,便有可能脱身。他正要起身殊死一搏,突然从高墙上跃下数名黑衣人,他们将此人团团护住,二话不说便向外围丢毒粉。
莲回示意自己的人赶紧回避,等一切尘埃落定,包围圈内的所有人都已经逃离不见。
这么大动静,相必早已惊动了王爷,莲回走向赤炎天傲的寝室,此刻里面亮如白昼,歆瑶在一旁研究着古方,赤炎天傲脸色和悦的看着她,一室安然。
莲回走了进来,行礼说道:“王爷,刚刚赤炎若水送来了解药,说这药是她偷来的,依属下之见,此事明摆着是赤炎长恨所为。”
赤炎天傲白袍缓带,他虽然看不见了,但眼神依旧清亮凌厉。“自然是我那个好皇叔,几次三番的欲行不轨,听说大哥也着了他的道,这些日子在府中静养。”
赤炎天傲手中摩挲着那支令他毒发的羽箭,当然,这支箭已经被歆瑶仔细的处理过,指腹下那个小小的“赵”字,恍若不存在一般。
赤炎长恨用一支二十几年前的羽箭来给自己下毒,难道是提醒自己,他知道关于母妃的消息?
“王爷,这解药能用么?”莲回看着赤炎天傲凝神的眼睛,心中焦急之下问出了口,其实他隐隐希望这解药是真的,他希望王爷的眼睛能够好起来。
歆瑶放下手中的古书,径直走过来,接过了莲回手中的药瓶。
没有她的肯定,赤炎天傲自然是不会服药的,她一边将这粒碧色的药丸仔细的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边凝神细细看着。
“赤炎若水说,这药世上仅此一枚,还说,这药需要吸收千年月光精华的水配成,所以……”莲回看道到王爷的脸色有些不悦,将后半句话憋回了腹中。
所以,未来王妃你可千万别试药啊!
歆瑶微微一笑,她将莲回憋出内伤的表情看了个一清二楚,便说道:“这药怎么说都是一份情意,莲回你说是不是?”
莲回纵然是个在外面杀伐果断的侍卫统领,但面对这个自己由衷倾佩的女子,他是不敢造次。
这个女子,与王爷相识时间不长,但却几次三番救了王爷,她用她的行动,赢得了王府中所有人的尊敬。
可是现在歆瑶虽然表面上是在调侃,但话语中明显是酸酸的醋意,谁让送药的,是缠了赤炎天傲十几年的相思公主赤炎若水呢?
“咳咳,”莲回清了清嗓子,抬眼看了看王爷的脸色,才尴尬的说道:“歆瑶姑娘,我家王爷对姑娘可是日月可鉴,在下从没有看过那个姑娘能进得了王爷的房间……”
“多嘴!”赤炎天傲轻斥一声。
王爷虽然眼睛盲了,但他却准确的捕捉到了歆瑶的手,将那只小小的手握在手心中的感觉是那么的踏实,是的,那是种心不在漂泊的宁静。
“这药不管有没有效,我自然是不会吃的。”赤炎天傲微微握紧歆瑶的手,掌心的炽热将那双微凉的手暖热。
莲回瞪大了眼睛,这温柔的声音,是王爷说出口的?他随即识趣的想要悄悄退出去,突然又想起了还有一件事,便开口说道:“王爷,公主走后,属下发觉府中还来了一个人,属下怀疑是赤炎千凡。”
“如此说来,这便能想得通了。”歆瑶挣脱了赤炎天傲的手,脸色绯红却又不忘眼下还有正事,“我本来还在怀疑,这药出自南岭,现在想来定然是如此了。况且,解毒的药方我已经想好,只是还差一味与众多药性不冲突,又偏寒性的药来中和一部分的药力,你说的那个千年水,却是解了我的疑惑。”
“可是别说吸收月光精华的水,即便是普通的水,这千年一说便世间难有了吧!”莲回有些灰心。如此宝物,世间真的存在么?
歆瑶神秘的一笑,说道:“放心吧,你家王爷的毒交给我了,我是个大夫,会照顾好每一个病患的。”
“仅仅是病患么?”赤炎天傲意图走向歆瑶,却被脚下的一个方墩绊住了脚。
歆瑶连忙扶住赤炎天傲的手,将他送到了床榻前,说道:“你放心,三日后我必让王爷恢复光明。”
赤炎天傲淡然一笑,道:“虽然看不见会有诸多不便,但现在有你,我倒是也乐得如此。”这句话撩拨的歆瑶酥酥甜甜,不善情话的王爷能说出这番话,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了吧。
赤炎若水一路潜行回到了王府,却看到府中与她离开时的寂静不同,常驻府中的大夫也被急匆匆的召了过来。
“出了什么事?”赤炎若水叫住一名匆匆走过的侍女问道。
“回公主,是世子受了伤!”
“什么,哥哥他如何受了伤?”
“奴婢不知!”侍女躬了一躬,疾步离去。
赤炎若水快步走到了哥哥的房间,正巧赤炎长恨先一步到了。
“千凡怎么样?”赤炎长恨探看了一下,问道。
一个大夫打扮的中年人满手是血的答道:“世子手腕受了伤,如果愈合的好,或许还可以执剑。”
“什么?如果愈合不好呢?”赤炎长恨怒喝道。
大夫低头不敢答话,他虽然精通外伤的处理,但对于如此重的伤情,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如今能够保证这只手可以如常运动,已是不易。
“不能执剑?”赤炎千凡咬牙切齿的恨意下那张阴兀的脸更加的狰狞,他有些后悔今晚擅自行动,如果不是父亲派来保护他的死士,只怕他今晚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
“千凡,你放心,为父一定遍请天下名医,为你治伤。”赤炎长恨面色阴沉,“只要赤炎天傲吃下那枚解药,他的命就在你我父子的手中了!”
赤炎若水刚刚随父亲走了进来,猛然听到这句话,面色惨白,她身子不由自主的晃了一晃,全身如坠冰窖。
那枚解药,自己拿到的如此容易,原来,原来是父亲的一个局。
她几乎是立刻转身,想要奔将出去,天傲哥哥,对不起,希望你还没有吃那枚解药!
“站住!”一个严厉的声音呵斥住了赤炎若水的脚步,“你不去看看你哥哥的伤势吗?”赤炎长恨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她贵为公主,从名分上说,此生与赤炎天傲无缘了,除非,除非是这天下换了主人!
看着女儿梨花带雨的脸,赤炎长恨那股怒意渐渐消退,他利用了自己的女儿,利用了她的感情,但此刻,他不会再允许她走出府门半步。
“来人,送公主到房间,没有我的同意,不许出去。”赤炎长恨挥挥手,苏苗站在了赤炎若水的身边。
“公主,请!”
“父亲,你不能这样,你利用我,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赤炎若水沉痛的说道。
“利用?不错,我是利用了你,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立场,你这份盲目的爱能得道多少人的祝福?”赤炎长恨冷眼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儿女情长并非他们这些天家人该有的感情。
自己多年前,也曾经为了一个女人,将江山拱手送人,但他如今后悔已晚,自己害了她,如果当年自己坚决一些,她就不会死!不会被自己的好皇兄,放在那个冰冷的地方,死后也不能入土为安。
想到这,赤炎长恨闭上了眼睛,他能感受到赤炎若水的痛,但此刻不能在她的心头撒盐了。
就在赤炎若水绝望的转身离开之时,赤炎长恨低沉的说道:“他不会死,只会被我们控制!弑兄夺位的罪名总要有人去承担,日后,当他被天下人唾弃,希望你还能如今日这般待他。”
赤炎若水闻言一愣,她没想到父亲竟然做了这样的打算,天傲哥哥他注定要成为替罪羊么?
那时,他还可以是自己的天傲哥哥么?
房中的四人同时沉默了下来,这等隐秘的谋逆大事,被赤炎长恨用这等方式说了出来,他在等待赤炎若水的表态,他在等她的选择。
赤炎若水定定的站住,她木然的抬起头,看着雄心壮志的父亲,看着心存恨意的哥哥,看着对自己暗生情愫的苏苗,她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很悲哀,悲哀到靠毁灭一个东西来得到另外一个东西。
“父亲,女儿永不相负!”说完这句话,赤炎若水扑通跪在了地上,她的命运既然如此,便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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