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官早已经远远地站到了床脚边,冒充他的执事太监,只是瞧着司空茉做戏,忍不住垂下眸子暗自冷嘲,至纯至孝?
卑鄙无耻才是真的!
“陛下不必怪罪姨母,她只是无心的。”司空茉看着韩贵妃,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无心什么,她和韩氏那个贱人都是毒妇,当初韩氏对你就不好,如今这贱人自然与她是一丘之貉!”
宣文帝心中不是不对司空茉有所愧疚的,再加上蓝翎夫人已逝,他对司空茉就更怜惜了。
就是这份怜惜与愧疚,让他对韩贵妃的行为愈发的不能容忍,只觉得以前这位美貌宠妃如今看着是哪里都不顺眼。
“陛下……我伺候您那么多年,您就是这个么看我的么?”韩贵妃颤抖着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能泪如雨下。
司空茉那个小贱人怎么就成了皇帝陛下的命根子?
韩贵妃只知道司空茉许是皇帝的私生女,但是区区一个女儿而已,又能看重到哪里去?
韩二夫人心高气傲,不肯将自己夫君和蓝翎夫人之间的生死纠葛告诉过她的这个姐姐。
让韩贵妃一直都以为蓝翎夫人不过是个水性杨花,又在宅门斗争之中输给了自己妹妹的失败女人而已。
宣文帝冷笑:“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这毒妇也不必多费口舌了,念在你韩家向来对朕还算忠心的份上,朕就只削你一等贵妃之位,将为韩妃,以儆效尤!”
“陛下,难道臣妾伺候你那么多年,您就一点都不念着情分么,怎么能为了司空茉那个小贱人……”
韩贵妃对皇帝不是没有一点子心的,毕竟相处那么多年,就算是条猫狗也都养出了感情,所以越发地不能接受宣文帝为了司空茉竟然要削去她的贵妃之位!
让她从即将一步登天的地方瞬间落在了淑妃和贤妃之下了!
“怎么,还不知收敛么?”宣文帝冷笑,除了蓝翎夫人之外,所有的女人对他而言不过都是玩物而已,端看谁更对他的胃口。
见着韩贵妃这般模样,他阴森森地睨着她:“既然你不愿意被削掉贵妃之位,那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从今日起,只要茉儿进宫,你就要为她……”
他原本想说让她在司空茉面前执臣礼的,但是目光忽然落在一个描金的夜壶之上,他冷笑一声:“你就为茉儿伺候夜壶恭桶一个月吧!”
这会子不光是韩贵妃彻底傻住了,连司空茉都愣了,差点忍不住低笑出声,好容易才忍耐住了,便轻声道:“这样不好……”
虽然她很想看着韩贵妃伺候她恭桶夜壶的样子,但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
宣文帝没好气地摆摆手:“行了,朕的主意已经定了!”
说罢他一边扶起司空茉向外走去,一边念叨:“这砸着头的事可大可小,一会子一定要多叫几个太医过来看看。”
司空茉感觉到背后传来一道怨毒又绝望的视线,她转头对着韩贵妃忽然一笑,那种冷酷的笑容几乎宛如一把刀子一样插进韩贵妃的心中。
令她忽然想起了被裴炎盯住的样子,一下子脚就软了下去,哪里还敢跟司空茉对视。
她知道司空茉那一眼的目光是什么意思,她无力反抗,如今就是别人砧板上的肉。
芳官冷眼看着方才的一切,随后若有所思地看垂下了眸子。
清幽的小院子里,身形矍铄的中年男子正挥毫泼墨在宣纸上作画,那是一幅雄鹰飞跃悬崖图,笔力之浑厚让一边的冷峻年青人不由眼底闪过一丝赞色。
仿佛察觉到他眼底的波动,陆相一边画一边忽然道:“太子殿下觉得这副图如何?”
“大鹏展翅,日翔千里,俯瞰天下,舅舅的笔力自然是不同凡响!”
太子司承乾沉吟着道,陆相的墨宝在如今的黑市上已经炒到数百金一幅,是赫赫有名的大画家。
陆相淡淡地道:“太子也莫要忘了,大鹏展翅也是必须从万丈悬崖上飞落。”
司承乾沉默不语,眼底闪过一丝烦忧之色,如今母后之事根本到现在都没有着落,他实在没有心思欣赏画作。
陆相爷瞥了他一眼,依旧淡漠地忽然换了个话题:“你觉得最近宫中传言韩贵妃上个月无意伤了贞敏郡主,却被陛下逼着给贞敏郡主倒夜壶的事么?”
司承乾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一动,随后微微点头:“贞敏之势,在宫中无人敢掠起锋头。”
“那你觉得九千岁对贞敏郡主又抱持什么心态?”陆相又问。
听到九千岁这三个字,司承乾眼底闪过森冷杀意,随后冷冷地道:“那阉人根本就是为了亵玩女子,方才逼着贞敏嫁给他,能对贞敏好到哪里去。”
“是么,呵呵。”陆相淡淡地道:“你不知道的是当年九千岁曾与蓝翎夫人有过一段纠缠吧。”
陆相爷并不晓得其中的具体牵扯,但是当年的传闻,他也是多有耳闻的。
司承乾一愣,随后疑惑地道:“您是说九千岁强娶贞敏,只是移情作用?”
陆相爷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光:“没错,蓝翎夫人临死前都很有可能托付了裴炎照顾贞敏。”
那夜蓝翎死的时候,裴炎可也是去了的。
司承乾听着司空茉与裴炎之间的纠葛就只觉得烦闷,他颦眉:“舅舅,您说这些做什么,再怎么样裴炎都是一个阉人,还能给贞敏后半生幸福么?”
他没什么兴趣听裴炎会对司空茉好之类的这些话。
陆相爷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太子殿下怎么就不会转个弯想事情呢,想要救你的母亲,咱们这些人说话并没有什么用处,倒是九千岁说话比较有可能。”
虽然他最近对这个妹妹很失望,但是身为皇后的分量绝对不是他后来送进宫里的陆家女子能够比拟的。
司承乾顿时不以为然地冷笑起来:“先别说本宫绝对不会去求那个阉人,就是那个阉人对本宫也不是真有什么师徒情分,总有一日,本宫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陆相爷看着太子爷,摇摇头,冷笑:“舅舅怎么会让你去求他,舅舅是说让他不得不去救你母亲!”
司承乾一愣:“这……”
“陛下对司空茉的疼爱不过是基于她是蓝翎夫人与陛下之女的份上,但若是司空茉根本就是靖国公与蓝翎夫人的女儿,与陛下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猜陛下会对自己被欺骗那么久有什么反应?”陆相抚摸着自己唇上的短髯,眸光里闪过一丝阴冷。
“但是咱们怎么证明贞敏不是蓝翎夫人与陛下的关系,何况这与九千岁会不会对母亲出手相救有什么关系?”
司承乾听到要对司空茉动手,不知为何下意识地生出一种怪异的抵触情绪,他有些不明所以地道。
陆相慢悠悠地在画卷上描绘着大鹏之羽:
“怎么证明舅舅自然有方法,到时候陛下对贞敏郡主心存疑虑,咱们逼着九千岁救你母亲,若是他愿意对你母亲出手相救,那么咱们手上证明贞敏郡主不是陛下亲女的证据就有可能无效,若是他不肯,那么咱们手里的证据就会证明司空茉根本不是陛下之女……”
司承乾看着陆相,心中不知为何总是有一些难以说出口的话,让他虽然知道这个主意剑走偏锋,却有极大的希望,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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