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云晚意在寿宁宫没回镇北王府。
要想找到她,必须要进宫。
而云晚意又住在寿宁宫,想要不惊动太后,难上加难!
咺引道长也意识到了这点,还提前告诉了小道童说辞。
小道童拿着咺引道长给的令牌,虽如愿进宫,却不太顺利。
好不容易寻到云晚意跟前,云晚意却说她也束手无策。
太后本就叫人暗中观察着云晚意的动静,得知咺引道长身边的小道童,竟然悄咪咪找到云晚意,立刻叫人把小道童带去她跟前问话。
小道童只跟在咺引道长身边进宫过一次,压根不敢说话。
太后的耐心有限,已然到了暴怒的边缘:“你这道童,还不赶紧说你找镇北王妃做什么?”
小道童吓得浑身发软,支支吾吾道:“回太后娘娘,我们道长身子不适,想请镇北王妃去瞧瞧。”
“咺引道长?”太后眼睛微眯,疑惑道:“他前两日进宫瞧着还好好的,身子怎么了?”
“这……”小道童想到咺引道长恐怖的样子,打了个冷噤后不敢再说。
太后一眼就看出不对劲,呵道:“都求到镇北王妃名下了,说明他病的挺严重。”
“你还不说,难道想哀家亲自去看吗?”
“不,不是。”小道童急的语无伦次,怯弱道:“道长忽发怪病,面上痛痒难耐,实在见不得人了。”
“太后娘娘若是见到,定要污了您的凤目,道长正是担心这点,这才命奴才前来。”
太后冷哼了一声,看向云晚意道:“那日咺引道长进宫,你可有察觉异常?”
“不曾。”云晚意故作犹豫,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咽了回去。
太后看到这一幕,眉心紧蹙,按着发胀的太阳穴,不悦道:“你们这都是怎么了,一个个的支支吾吾,有什么说什么就是!”
云晚意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道:“臣妇只觉得,问题或许出在咺引道长的丹药上。”
太后握着太师椅扶手的手猛然一紧:“什么?”
咺引道长因为丹药出问题,那皇上呢!
“按照这小道童所言,咺引道长从宫中回去就病了。”云晚意逐一分析,缓声道:“在宫中时,咺引道长连水都没喝一口。”
“仅仅吃了一粒他自己做的丹药,怎么回去后就忽发恶疾,难道和丹药无关吗?”
太后犹豫了一瞬,凤目微眯,道:“可咺引道长说,他自己也在吃丹药,而且吃了几十年!”
云晚意轻笑一声,目光似有似无落在小道童脸上:“咺引道长所言,只有他自己清楚真假。”
“万一他为了避开谋害皇上的嫌疑,专门胡说八道呢?”
太后越想,越觉得云晚意说得有道理!
她的脸色肉眼可见变了,厉声责问小道童:“咺引道长有没有吃他进献给皇帝的丹药?!”
小道童吓得浑身颤抖,瑟缩着道:“奴才,奴才不知,这些事道长不会让奴才知晓。”
“看来当真有问题。”太后气的把手边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这个咺引道长,竟然连皇上都敢谋害,简直活的不耐烦了。”
“来人,把那该死的道长绑进宫严刑……”
“太后娘娘。”云晚意适时打断,道:“臣女所言只是猜想,还做不得数,不如让臣女走一趟,瞧瞧咺引道长的病因。”
“免得有所误会,皇上还倚仗咺引道长的丹药呢。”
太后心口剧烈的上下起伏,仿佛被人给骗了。
同时,太后也察觉不对,看云晚意的眼神逐渐暗沉:“云晚意,方才是你说咺引道长的丹药有问题,怎么现在又改口了?”
“臣妇不敢确定。”云晚意垂下眼眸,叹道:“必须要看到本人,知晓症状,才能判断。”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道:“好,你去,顺便带着邱嬷嬷,咺引道长为皇上炼丹,实在不容易,邱嬷嬷也替哀家去瞧瞧。”
看望是假,监视云晚意是真!
但,对云晚意来说,这就够了。
今日出了太阳,小道童在寿宁宫遭了惊吓,整个人如从水里捞起来一般。
上了马车,他就昏迷了。
云晚意没搭理小道童,自顾自和邱嬷嬷说着话。
马车很快就到了咺引道长的住处,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咺引道长因为疼痛而狂怒的声音。
“啊,啊,我的脸。”
“云晚意,你这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救命,痛啊!”
“……”
邱嬷嬷一脸的鄙夷,从对云晚意道:“看来这咺引道长真是痛糊涂了,竟然还敢辱骂王妃。”
“您放心,等下回去,奴婢定然一五一十的告诉太后娘娘,绝对不让您被人陷害。”
“有劳嬷嬷了。”云晚意带着一副委屈的样子,叹道:“也多亏嬷嬷您来了,不然我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邱嬷嬷下意识摸了摸荷包中沉甸甸的银子,道:“也是您宽仁才有好运气,先去看看道长吧。”
屋内,咺引道长正捧着脸哀嚎。
他那肿胀至透明的皮肤,终究还是在他忍不住痛痒抓挠时破了。
血水和黄脓顺着他白色的胡须滴的到处都是,屋内又腥又臭,熏得人几乎干呕。
然而破了的皮压根没缓解疼和痒,反而让痛痒更烈了。
更抓狂的是,因为破溃不断的流血流脓,咺引道长的脸挨都不能挨,轻轻触碰,都仿佛被千万只黄蜂蛰咬。
云晚意让小道童留在外边看守,自己则是带着邱嬷嬷和立秋进门。
“咺引道长还有这般狼狈的时候?”云晚意拿着手帕,掩住口鼻后,半是奚落道:“你那丹药,不是有奇效吗?”
咺引道长忍着剧痛,死死盯着云晚意。
那眼中的愤怒和怨恨,继续要冲破眼睛,化作利刃插在云晚意身上:“贱人,你个贱人,你给我下了什么毒?”
“道长是真疼疯了吧。”云晚意不慌不忙,嗤笑道:“本王妃和咺引道长从未单独相处,你这院子甚至你院中伺候的人,我亦是头一次见。”
“说我给你下毒,真真是陷害啊!”
邱嬷嬷见状,也给云晚意帮腔道:“咺引道长,镇北王妃忙得很,哪有空对付你,人家一片好心来给你诊治,可别当做驴肝肺!”
立秋更是啐了一口:“别不是因为丹药的事,害怕引火上身,这才做戏让咱们王妃来吧?!”
“云晚意,你敢指天发誓,说你没有给我下毒?!”咺引道长说话间,疼的龇牙咧嘴,样子可怕极了。
立秋呸了一声,护在云晚意身前:“你算什么东西,也值得咱们王妃给你发誓?”
“是啊。”云晚意不慌不忙,在屋内找了个干净椅子坐下,道:“本王妃堂堂正正,可不需要给你发誓证明。”
“看道长还能构陷我,想来也不需要我诊治,邱嬷嬷,我随你回去给太后娘娘复命吧。”
云晚意说着,就要往外走。
咺引道长嘴巴是硬,可他心里亦明白,除了云晚意,根本没人能解这种怪毒!
错过这一次,他保不齐要生生溃烂疼死!
“等下!”咺引道长意识到这点,连忙叫住云晚意,忍着痛楚和怨恨道:“刚才我情绪激动了些,还请王妃别见怪。”
“王妃大人不记小人过,帮我诊断一番吧,不然我要真死了,皇上醒来丹药可没人续上了。”
短短几句话,咺引道长说得咬牙切齿。
一方面是说话牵动脸上的伤,一方面则是滔天恨意。
他从出师门后,素来都是被人敬重,这还是头一次叫人拿捏命脉,不得不低声下气求饶!
这笔账,等他好了后,定要找云晚意讨回来!
还有这贱人的命格,他定要取走!
邱嬷嬷本也觉得咺引道长的怒骂很过分,可听到最后那句关于皇上的话,又不得不对云晚意道:“王妃,皇上为重。”
“既然道长认错,要不您给个机会?”
“算了,我要不诊断,太后娘娘那边无法交代。”云晚意沉着脸,对邱嬷嬷道:“您先去一旁候着吧。”
“咺引道长脸上太过骇人,处理起来也血腥,免得您看了晚上做噩梦。”
不用云晚意说,邱嬷嬷早就想走了,这屋内的腥臭味,跟死了的鸡鸭似的,实在让人恶心作呕。
没了旁人,云晚意慢条斯理的走向咺引道长,道:“滋味如何?”
“果然是你,贱人!”咺引道长到底没忍住,眼睛如淬了毒一般,恶狠狠盯着云晚意。
云晚意哼笑一声,道:“道长忽发怪病,许是恶事做多了,触发天怒,和我有什么关系?”
咺引道长目呲欲裂,狠狠道:“我做了什么恶事,倒是你,竟然当着太后的面对我下手,我要告诉太后!”
“你去试试,看太后相信你,还是相信我。”云晚意坐在咺引道长对面,声音往下压了压:“咺引道长,可还记得你给苏老夫人的盒子?”
“连换命阵法这种损阴德的逆天之法都敢用,还说不会遭天谴?”
云晚意抬手,瞧着被针扎过的位置。
一点点针眼早就愈合了,可到现在,她还能感觉针扎的位置传来刺痛感。
师父想尽办法,也只能延缓换命的阵法开启。
云晚意必须和咺引道长交换条件!
话说到这份上,咺引道长还有什么不了解的。
他那看不出来的原本模样的眼睛怨毒无比:“你竟然连换命阵法都知道?!”
“邪门歪道罢了,有什么稀奇?”云晚意眯着眼,打量着狼狈狰狞的咺引道长:“倒是你,看出我什么命格了,非要拐着弯儿去抢?”
咺引道长喉咙中溢出桀桀怪笑:“看来你不知道自己的命格,哼,这么说来,你压根就无法解开换命阵!”
云晚意面色不变,似笑非笑道:“我能不能解开,你难道不清楚?”
咺引道长的得意僵在脸上。
哦,他现在的脸犹如小人开战后的残骸,又是血又是脓。
撑开的皮爆开后软哒哒的贴在脸上,又像是被严重烫伤了,实在是看不出什么表情。
唯独那双三角眼,恨意翻滚。
若非云晚意拿捏了他的命脉,她怀疑咺引道长会直接杀了她泄愤!
咺引道长也觉得奇怪,那换命阵的确还没开启,但根据他的感应,也不算失败。
所以连咺引道长自己都不能确定,算不算成功。
“你到底想怎么样?”咺引道长咬着牙,道:“用丹药陷害我吗,哼,想的未免太美了!”
“我现在的样子和皇上病情南辕北辙,说是丹药引起的,太后会相信吗?!”
“要真有把握太后不会相信,又为何这么多废话,再三强调?”云晚意胜券在握,轻声笑道。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乖乖把那换命阵法交给我,我给你解毒,在太后面前帮你遮掩。”
“否则,谋害皇上的下场,常牧云已经给你示范了,想必你这把老骨头,也经不住大狱里的折腾吧?”
咺引道长死死咬着牙,狂笑道:“所以说来说去,你还是不知道换命阵的解开方式?!”
云晚意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能解开,不代表我会用此阵,我不过想复制你这种邪术,用在一起我恨的人身上罢了。”
“你不说也没关系,对我而言,多的是法子惩罚那人。”
“谁?”咺引道长警惕道:“还有谁值得你用逆天之法?”
“当然是常牧云了。”云晚意十分自然流露出恨意:“他和云柔柔勾结,差点害得我在玉夫人处回不来。”
“他还害得我夫君成为残废,我是个有仇必报的人,让他活着只是第一步,要他生不如死活着才是报复。”
咺引道长眼珠子一转,道:“好,你先给我解药,我便告诉你阵法的关键。”
云晚意伸出纤细的食指晃了晃:“你看我像三岁的孩子吗?”
“那你想怎么样?”咺引道长痛的声音都变了腔。
他再度打量着云晚意,眼前的血色,让云晚意的身影落在他眼中时,蒙了一层红色的光。
她实在是太冷静了,带着压根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沉着 ,那双眼瞧着戏谑,却又似寒潭深渊,让人猜不透她的真实想法!
咺引道长后背,再度冒出一层冷汗。
先前的冷汗,是因为遭不住排山倒海的痛感,这一次,则是因对云晚意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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