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云晚意的话,常景棣很快想到了关键:“有人想要利用他们,来对付你?”
云晚意点点头,端起酒杯抿了抿。
桂花酒能驱寒散郁,从口暖到了胃。
亦如常景棣带给她的温暖。
常景棣既是了然,又是疑惑:“连玉夫人都不能奈你何,常牧云凭什么以为云柔柔和云怀瑜可以?”
“王爷忽略了一件事,云柔柔云怀瑜完全没有底线,无所不用其极。”云晚意毫不意外:“常牧云又最喜欢装雪中送炭的好人。”
“而且,和玉夫人合作,常牧云处在低位,他没有说话的余地,在云柔柔云怀瑜面前,他能说一不二主导一切。”
常牧云享受处于上位的感觉,不喜欢附身人下,结合云晚意曾说起的过往,常景棣瞬间明白了。
他的酒杯重重搁在桌上,冷笑道:“同样的招数一直用,可就没意思了,我不会让他得逞。”
云晚意毫不在意:“没必要,就让他们计划,我也想把云柔柔引出来,本以为她声名狼藉活不成了,竟如打不死的臭虫,那就只能亲自送她一程了。”
常景棣自然是支持她任何决定。
两人喝完酒,常景棣送云晚意回了主院。
他并没有留下,转而去了书房。
两人虽然成婚,也已经说清楚个中苦楚和缘由,但距离云晚意的生辰还差一段时间。
他也要留给她足够的时间去适应,接纳他的存在。
关起门后,寒露不解道:“王妃,您怎么不留下王爷?”
云晚意卸下周身疲惫,轻笑道:“王爷懂我,不需要我开口,很多事自然水到渠成。”
寒露听的云里雾里:“什么意思?”
立秋打水进来,笑道:“这是王妃和王爷之间的默契,你倒是打听上了。”
“奴婢只是好奇,眼瞧着王妃和王爷感情日渐好起来。”寒露嘟着嘴,辩解道:“哪有新婚的夫妻就分房的,不是生分了吗?”
“还不到时候。”云晚意淡淡的解释了一句,转而去沐浴。
寒露依旧是那幅迷惘的样子。
立秋从后面经过,轻轻敲了敲她的脑门,道:“王妃曾说过,花开自有花开期,强催的花不好看,懂了吗?”
“不懂。”寒露撇撇嘴,哼道:“你们近来都有了大学问,就我还不懂。”
往前走了两步的立秋折回,疑惑道:“都,还有谁?”
“还不是那惊蛰。”寒露不甚在意,道:“他一介武夫,说不出个什么好话,最近扮做王爷替身憋在府上,竟也学了文绉绉的话。”
立秋听见是惊蛰,也不打算多问。
谁知道寒露继续道:“还有双喜那丫头,也不知道抽什么风,这几日也不让人去瞧了,非要一个人呆着。”
“她伤势没好利索,没人帮忙能成吗?”
立秋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却又没想起来,进屋伺候云晚意沐浴去了。
此时镇北王府还算风平浪静,和美的很。
外头的人就不好过了。
云晚意离开尘赣县,回到上城的消息,很快就被玉夫人所知。
红泪立在玉夫人身前,胆战心惊的汇报:“夫人,镇北王妃是真的回来了,大半个上城的人瞧着她坐着牛车,被云怀瑾接回。”
“云怀瑾?”玉夫人捧着药碗的手微微颤抖,愤怒的情绪一览无余。
“是。”红泪硬着头皮,低声道:“云怀瑾刚去过尘赣县,或许,他当真察觉了什么,转身救回了镇北王妃。”
“你觉得可能吗?”玉夫人过于激动,声音拔高的同时,手中的药碗应声而碎。
“整个尘赣县都有我布下的阵法和陷阱,云晚意想离开没那么容易,何况是云怀瑾这样的小人物?”
红泪如何不知,犹豫道:“您的意思,是镇北王妃自个儿……”
“哼,这云晚意,还真是叫人惊喜。”玉夫人的手还在收紧,手中剩下的碎瓷片随着她的动作,逐渐深入掌心。
殷红的血顺着她的动作不断往下,看上去十分骇然。
玉夫人却恍然不觉,继续冷笑:“她的医术已经逆天了,竟还精通阵法和机关,终究是我小看她了!”
“不可能吧?”红泪惊疑道:“镇北王妃说到底是个马上及笄的小姑娘,小小年纪,怎么可能如此造诣?”
“那你来说说,为何她能从尘赣县离开?”玉夫人冷哼一声,讽刺道:“总不至于,真是云怀瑾那废物出手吧?”
红泪的确惊讶诧异。
要知道,尘赣县的阵法和机关,有些是玉夫人亲自设下,而有点则是早年就存在的。
这么多年,玉夫人想困住谁,就没人能成功的离开尘赣县!
云晚意,还真是打破了规则,成为了史无前例!
红泪压住惊骇,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提议道:“镇北王妃这种人本事了得,又处处和您作对。”
“既不能收为咱们的人,不如……”
玉夫人烦躁至极,阻止道:“我们来上城的目的,你不是不知道,根据咱们查到的消息,云晚意极有可能是连珏的血脉。”
“若真如此,我怎么可能杀她?”
红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顿了顿,试探道:“那该如何,让她就这么逃了,在三皇子和林逸面前,您的威风可要打折扣!”
提及林逸,玉夫人脸色又变了变。
上城此番的变故,和林逸有莫大的关系!
“找林逸和常牧云过来。”玉夫人吸了一口气,道:“云晚意那边,暂时按兵不动,等连珏的事情查清楚再说。”
“连珏的玉不止那一块,接着去找,看能不能找回剩下的。”
这一夜,能安眠的人不多,云晚意却是其中一个。
许是离开尘赣县,枕上熟悉的味道让她安心。
睡得好也便醒得早,云晚意早起后和常景棣打了个照面,当即进宫给太后请安。
“好孩子,赶紧起来。”太后亲自扶起行礼的云晚意,颇为感慨,道:“你再不出现,可要吓死哀家了。”
云晚意顺着太后的动作起身,自责道:“是臣妇不好,让您担心了。”
“回来就好。”太后拉着云晚意坐下,凝神问道:“话说回来,你是镇北王妃,谁吃了雄心豹子胆,胆敢将你掳走?”
云晚意刚坐下,神色犹豫道:“臣妇只知晓是不要命的死士,且绕了一圈,似乎还提到了三皇子的名讳。”
“至于其他,臣妇也不知晓。”
“常牧云?”太后一顿,眉眼间的神色很复杂。
云晚意轻轻嗯了一声,道:“臣妇敢肯定,曾听死士说起过三皇子名讳,不过死士和三皇子之间的关系,臣妇不知。”
“常牧云,他胆子真是一日大一日!”太后沉着脸,咬牙道:“一个皇子,也敢私自豢养死士,还敢对王妃下手。”
“这件事,哀家会为你主持公道,你别害怕!”
云晚意嗯了一声,旋即问道:“臣妇刚回,尚且不知上城发生了种种变化,琅琊王的事,可处置妥当了。”
太后知晓她在问什么,叹道:“好在你早有警觉,提前告知哀家,常楚楚居心叵测给哀家下蛊时,哀家命人将她抓了活的。”
“哀家亲自做证人,又有从驿站搜到的种种证据,琅琊王就算有十张嘴也无法辩解,已经处决了。”
“倒是那琅琊王妃忽然站出来作证,是哀家从未想过的,可能琅琊王为蝶凝的所作所为,当真伤透了她的心吧!”
对于琅琊王妃的事,云晚意并未回应。
在太后眼中,她是不该和琅琊王妃有所勾结的。
多说多错,太后现在站在她这边,不代表会一直站在她身边。
云晚意陪着太后说了会话,正打算离开时,太后沙哑着声音,问道:“晚意,你给哀家交个底,皇上的身子,究竟如何?”
“太后娘娘。”云晚意神色犹豫,道:“臣妇曾说过,尚未把脉,不好下定论。”
“如今皇上沉迷于各种丹药,让那些术士和道士诓昏了头。”太后声音里尽是疲惫和沧桑:“哀家想把他从泥泽中拉出来。”
“晚意,哀家相信你,会给你制造诊脉的机会,你会帮助哀家的,对吗?”
“太后娘娘凤喻,臣妇必然鞠躬尽瘁。”云晚意垂下眼眸,道。
太后这才道:“你既然回来,劳烦你去后宫,继续给元妃几人诊治吧,林美人那儿不用去看。”
“她的病情在前几日忽然恶化,样子可怕的很,已经叫人丢出去了。”
云晚意心中感慨,去了元妃和晨妃的宫里。
两人的蛊毒之前就去了个七七八八,如今没什么大碍,云晚意只开了些调理的方子。
蛊毒不成,那用蛊控制的傀儡阵就起不了作用。
这一方面,云晚意可轻松了很多。
接下来,就是全心全意对付常牧云,林逸和玉夫人几人了。
对于云晚意忽然回来的事,常牧云也很奇怪。
他实在想不到,云晚意落在玉夫人手中,竟还能逃出来!
林逸听到这话,冷嗤了一声,把玩着手中的八卦镜,道:“三皇子确定,云晚意是自己逃出来的?”
常牧云身子一顿:“林监主这话何解?”
“玉夫人的手段多厉害,你我都清楚。”林逸拨动镜子,冷笑道:“她要不是有本事,也不至于将你我二人都困住,迫使为她控制。”
“连小小的云晚意都困不住,可能吗?”
常牧云总算听懂了他话中的深意,可又不愿意相信:“你是说,玉夫人故意把云晚意放回来的?”
“可,可为什么,玉夫人清楚云晚意在上城的危害,不可能让她回来!”
“那就得瞧瞧,你我最近做了什么。”林逸阴恻恻一笑:“我们几次破坏玉夫人的计划。”
“玉夫人明知你对云晚意的心事,只怕故意放云晚意出来,给你个教训!”
常牧云觉得林逸说的有道理,可又疑心玉夫人和云晚意真做了什么交易。
林逸打量着他的神色,继续道:“若我猜的没错,玉夫人很快就要见我们了,就看她怎么解释此事。”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玉夫人要见他和林逸。
林逸耸了耸肩:“说中了吧?”
两人见到玉夫人时,都知道玉夫人心情不佳。
林逸收起在常牧云身前的笃定,小心翼翼问玉夫人:“不知夫人忽然召见,有什么要事?”
“有什么要事?”玉夫人的手落在桌上,桌子应声而裂。
她缓缓起身,蒙着面纱也能觉察出盛怒:“琅琊王的事,不该给个解释吗?”
“当初可是你们二人说,琅琊王的女儿会蛊,能助我成傀儡蛊阵,如今算什么?”
林逸看了常牧云一眼,低声道:“夫人息怒,这件事来的太快,我已经命人查了,这里面有蹊跷。”
“且不说琅琊王和我们达成协议,没必要忽然造反,还把证据明目张胆放在驿站,何况是那忽然站出来的琅琊王妃。”
玉夫人按着眉心,视线从林逸身上,挪到常牧云身上:“你来说。”
“林监主所言,也是我能查到的所有。”常牧云蹙着眉,解释道:“太后命人拿了常楚楚的现行,又在驿站搜出龙袍。”
“皇上亲自坐镇审问,事关多年前帝妃之死,旧怨在前,我们是在没法扭转局面,审问完就处决了!”
这些,不需要他说玉夫人也清楚。
玉夫人吸了一口气:“既然知道琅琊王妃有问题,人呢,据我所知,她检举有功,并没被琅琊王的罪行牵连!”
“正因为人莫名其妙消失了,这才叫诡异呢!”林逸接过话,道:“我们命人查过,琅琊王妃从皇宫出来,不见踪迹。”
“有传言说皇上亲自命人送走了她,或许,琅琊王谋反这件事,本就和皇上有关,琅琊王妃也是受皇上所指使!”
“一派胡言!”玉夫人咬着牙,道:“不管用什么法子,已定要把这琅琊王妃找出来。”
“是。”林逸常牧云同时应声。
常牧云顿了顿,开口问道:“听说云晚意跑了,可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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