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我把水梦带回来了。”伴随着马蹄声,童平的声音响起。
转身,夏青就看到了从马上被扶下来的水梦,水梦脸颊消瘦,整个人都颇脏,眼底还带着许些的惶恐,她激动的看着夏青,嘴唇微动,却是说不出话来,下一刻,她跪在地上,一手唔着嘴,呜咽。
夏青走上前,扶起了她,声音透着压抑的低沉:“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没事了……”
“主子。”水梦抱着她痛哭。
此时,一直跟在水梦旁边的一女子也朝着夏青喊了声:“主子。”
夏青看向她,这是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女子,容貌秀丽,可左脸上却生了一大块青斑,见夏青看向她了,她赶紧垂下了眸子,极为安静。
“主子,她叫阿巧,要不是阿巧,奴婢现在怕是看不到主子了。”水梦道。
门内。
树荫角落中,应辟方的神情始终是微冷,而王礼与蔡东寿的心理则一直在想个问题:首领到底会怎么安置夏青夫人?眼前这形势,就算夏青夫人不做什么,以那阮氏的手段,会放过夏青夫人吗?
此时,听得应辟方说道:“她若要在这里生存下去,就得有自己的人。单是童平他们,远远不够。”
王礼和蔡东寿互望了眼,一时没明白应辟方的意思,而他也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夏青的院子就在西面,与阮氏的隔了一个小花园,她这个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说,但环境却还不错。当廖嬷嬷几人看到大公子给的院子还算精致时,都在心里松了口气,她们还以为……
三人虽然身体都有些伤,但这会心底开心,清扫工作做起来也颇为用力。
“主子,需要我做什么吗?”阿巧见三人都干了活,自己没有可以插手的地方,便走到夏青身边轻问。
夏青摇摇头:“你去外面看看童平他们来了没有,我有话要问他们。”
“是。”
而此刻在阮氏的房内,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可还是不解气,直到阿翠进来禀道:“小姐,大公子来了。”
转身就见阮玉锦走了进来。
“哥?”阿诗颜又眸微红:“夫君他欺负我。”
“是你做得过了。”阮玉锦看着妹妹这模样,虽心疼,但想到目前的形势,还是道:“你忘了父亲对你说过的话?”
阮诗颜愣了下。
“虽然阮家是六大家族之一,但与以前早就不能比,要不然,怎么会让你嫁给应家?”阮玉锦沉声道,阮家现在只是表面看着风光,实则已没多少实力,所以父亲孤注一掷,将这赌注押在了应辟方身上。
“虽然如此,可如果不是我们阮家,应家军哪能像现在这般强壮?”阮诗颜不服气。
“你别忘了,辟方现在已经收编了燕氏与霍氏的正规军,而且,”说到这个,阮玉锦心底也恼怒:“他还把这些正规军编入了童平和大牛那边。”
“童平,大牛?那不是那贱女人的人吗?”阮诗颜恼道:“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他想让那女人坐大?”
“我手上有二十万人,他手中也有二十多万的兵马,他心中对我们阮氏有防备,自然不会把燕氏和霍氏的那些人编入我这边,为了不引起我们的不满,也不会归到他下面,所以最好的安排就是给童平和大牛他们。”可这样做,在无意中确实让那女人坐大了,只不知这是应辟方刻意的还是别的什么。
阮诗颜腾的站了起来,贝齿咬得咯咯响,脸色铁青,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时候,阮玉锦道:“妹妹,这件事我这个做哥的本不该来问,只现在我不得不问,你这肚子什么时候会有消息?”
一听到问这个问题,阮诗颜面色微窘:“哥?”随即她也愁眉,嫁过来这么久了,她这肚子却是一直没有消失,她也着急啊。
当大牛和童平,唐严宽来到夏青的院子时,夏青便只让嬷嬷与水梦留下,让阿巧去给小花擦药酒去。
童平将村里这些日子来发生的事一一跟夏青说了下,唐严宽显然还有些激动于夏青死而复活,一个劲的说着:“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说完村里的事,见夏青一直没有吭声,童平细心的问道:“村长是否还有什么事?”
“爷爷在军营里,就拜托你们照顾了。”夏青的声音透着许些的疲惫。
“这个村长放心。”
“嗯,还有,我要撤换应家的长工。”夏青淡淡道。
童平和唐严宽互望了一眼,村长这句话说的云淡轻风,可他们心里清楚,这应家现在的长工几乎都是阮氏那边的人,这要是撤……是件多难的事,而且这背后的意义不同寻常。
“至于撤换的人,这些人都由大牛的人来进来,大牛,你怎么说。”夏青看向大牛。
大牛虽是个粗汉子,心思倒是也细腻,“恩人,这有些难,但给我些时间,一定能做到。”
夏青点点头:“就算不能做到,也要让那些人不为他人所用。”
他人?三个人心里都清楚这他人是指什么?
“恩人,你不知道,”大牛激动的说,“首领将燕氏与霍氏二十万扩俘虏都交给了我们村,现在我们手底下有着二十多万人,所以你不要怕,那阮氏不敢拿你怎么样的。”
夏青只是淡淡一笑,看着这三人:“在我与辟方之间,你们选择跟随谁?”
三人错鄂的看着她,谁也没料到夏青会突然问这句话,但也只是这么一瞬间而已,大牛已爽快回答:“我跟恩人。”
童平与唐严宽却是沉默,见夏青也不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他们,二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夏青面前。
童平道:“村长,我来严宽心中有报复,想跟着首领大干一场,不管结果怎样,只要无愧就行。但对村长,我们心中有义,也不会背叛。再者,村长和首领本就是一家人。”
“不会背叛?记住你们说的这句话。也记我现在说的这句话,他是他,我是我。”夏青这句话,说得果断毫不犹豫。
“村长,何必如此?”唐严宽一时还真不知道如何劝。
“我是一介乡下人,不懂什么,但以他的为人,我若是没有用处,你们觉得他会让我进这个门吗?”夏青声音陡冷。
“村长?”
“或许一开始我嫁进来,只是因为爷爷们的约定,但从我成为你们村长那一刻开始,他连最喜欢的方婉儿都能舍弃。”夏青突然一陈轻笑。
方婉儿?这个名字他们自然是听过的,听说首领原先是颇为喜欢方婉儿的,但自从阮氏进门后她就一直被关在后院里,而首领也没再去看过她。
“村长不一样。”童平道:“村长有我们。”
“是。”大牛也道:“还有我和我的兄弟们,大家的命是恩人给的,心都在恩人这里。”
“这便是他会让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夏青看着这三张充满了对她担忧与关怀的脸:“阮氏有阮氏家族,而我,却有着百姓们的支持,他要做的事,离不开这些大家族的利益,而我的存在,便是寒门子弟的期待。”
童平心神一怔,这一块他还没有想过,其实他也料到首领会让村长回来,主要是因为村长有他们的支持,前方是与阮氏家族平衡,后方也是让后院有个平衡,但村长所说的却是对的,来投靠首领的人越来越多,这其中大部分人都是寒门子弟的穷苦百姓,如果首领的妻子有一人是这样的出身,这对他们来说是件非常鼓舞的事。
“村长说得极是。”唐严宽点头。
大牛毕竟是个粗人,虽然在这里学了不少,但还没有想得这般远,反正恩人怎么说他怎么做就是了。
“是啊,我有你们,所以,如果不想被他抛弃,你们必须更加强大,我也必须更加强大,我们要有自己的人,自己的,”夏青道:“暗卫。”
“暗卫?”这二个字,大牛三人都明白,历经了战场后,心里都清楚夏青说的是对的,首领只会越来越强大,而他们必须要有自己的人。
“还有,给我去买些白绫缎。”夏青喃喃道。
“白绫缎?”
“我的孩子。”夏青没再说下去,眼圈却红了,她看着窗外,安静的,太过安静。
廖嬷嬷与水梦哽咽起来。
大牛,童平三人也低下了头,心里的懊恼不言而语,小公子是首领唯一的儿子,他们没有想到首领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法护全。
深夜时分,刮起了风,虽然有风,但还是难掩其闷热,已进夏至,天气也只会越来越热。
只是一张小桌子,桌子上铺了块白绫缎,缎子上放着几件小孩的衣服,除了这些什么也没有。
夏青跪坐在桌前,手上还拿着几件小衣服,她轻轻抚摸着,从领子到袖子,再到一扣扣,来来回回抚摸着。
廖嬷嬷和水梦跪在屋外,小公子是她们心中的痛,有时想想,连死的心都有了,她们对不住主子,对不住小公子,可她们真的没有办法。
“大,大公子?”水梦不经意抬头,不知何时,大公子竟然也站在了门口。
应辟方制止了水梦的出声,走进了屋里。
他并没有放轻脚步,可这个女人像是没有听到他进来,她低着头一直在看手中的小衣服,走近了,应辟方脚步蓦然顿住。
一滴,二滴,三滴……眼泪滴落在小衣服上,她在哭。
哭得无声,哭得沉默,哭得平静,眼泪出了眼眶直接滴落在衣上,很快将小衣服打湿。
他看过无理取闹的哭,大声喧哗的哭,撒泼无赖的哭,即打又骂的哭,却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哭,那样死寂,仿佛毫无生气。
应辟方拧了拧眉,一手抚上胸口,这里突然很痛,痛得他无法阻止,他望着这张无声哭泣的脸,与往常有什么不同吗?没什么不同,可他的呼吸有那么片刻却停窒了般,他猛的后退了一步,踉跄离开。
作者有话说:不知不觉写了这么多字,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喜欢。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说得再多,在喜欢本书的朋友们面前都是对的,在不喜欢本书的朋友们面前都是自我辩解……囧,算了,我慢慢写,大家慢慢看,总之不弃哦~~祝大家母亲节快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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