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一番凿凿之言,曹植一副受教的样子,却引来张武一阵不满。
单从一个主簿的角度上来说,他所表达的陈述没有任何问题。
问题是张武从来没想过让曹植干一辈子主簿。
“郭蠢材,所以你知道,为什么当初文若能总领一州兵事,督战并州北防线,而你只能跟在岳父身边任军师祭酒吗?”
郭嘉不屑的翻了个白眼:“你无非就是想说我这人冷血无情,唯利是图呗?”
张武嘿嘿一笑:“你要硬是这么理解,其实也没错。”
“但是你别忘了,一个国家不可能只有荀彧,也不可能只有郭嘉。而现在咱们这个国家,显然是荀彧太多,郭嘉太少。”
这里的荀彧、郭嘉是代表两种不同类型的人才。
前者事事通达,堂堂正正。
后者则是精致的阴谋策划,唯利是图之人。
郭嘉是在提醒张武,凡事都有光暗两面性,一个王朝若只有眼中所见的光明,那么藏在光明之下的黑影,将会更加不堪入目。
当然,张武并不是否认郭嘉说得在理,只是他的冷漠戳中的,正是一个军人最难以避让的柔软——尊严!
统军将领,谁没有老去的那天。
如果在一个王朝中,苍老就意味着活该等死,那么他又为何要费心劳力辅佐曹操建立其这样一个并不友好的养老之地?
“那好,本都同意你的建议了,你亲自去跟汉升说吧。说他老了,不重用了,让他立马滚回长安
养老去。”
荀彧连忙打断这相爱相杀的一对小伙伴,放任二人吵下去,到天黑都不会出个结果。
一个唯利论,一个君子仁道。硬要说谁对谁错都可以,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吵的。
“好了好了,你二人现在吵得凶,一会又不知偷偷聚哪喝酒去了,到时候也不怕尴尬。不过汉升负伤确存隐患,现今黄叙正在襄阳听用,子谦不若上书征调承业前去游龙营听用。一来不至于折损汉升的颜面,二来也算是给游龙营多添一份保险。”
黄叙是太子的人,不存在与人争功一说。
黄叙又是黄忠的儿子,上阵父子兵,最大程度保留了黄忠的颜面。
这里子面子都给齐了。
张武冲郭嘉挑眉:“听着没,这才是无双国士说出来的话。你可早点学会说人话吧。主簿,起草调令,就按文若所言原封不动的起草。”
神仙打架,曹植只能装死。
听到来了差事,撒丫子就往军帐外跑。
“江东水师不弱,后续还会有扬州水师、荆南水师参战,我这几日苦思渡江而无良计,诸位有何教我?”
荀彧低笑:“子谦头回独掌三军,难免想得有些太多了。今时大战未起,战机未显,任兵仙转世,总不可能直接领着大军飞过长江,静观其变即可,无需妄自菲薄。”
“得,我怎么愈发觉得你们压根不是来出谋划策的,而是来公费旅游的?”
众人皆笑。
..........
赤壁
南,四家联军碰头。
此次决战,事关南地诸侯生死存亡,也就自然没人藏着掖着了。
其中刘繇领战船千条,水师兵卒三万,骑步三万,共计六万,大将无一。
不怪刘繇小家子气,扬州地界太大,哪那都得使人驻防。
另一方面,孙策犯扬时,他被揍得最惨,损兵折将节节败退。如今能保留下这份家底,也是因为当初底子厚,经得起造。
刘表情况稍好些。
领水师兵卒一万,战船步卒六万,骑兵一万。共计八万大军。
更有蔡氏亲族杰出之人因为肱骨良将。
如果不是当初将精锐水师尽数屯驻在江夏,他现在的家底只会更后。
荆州富庶,绝非浪得虚名,便是丢了半个荆州也是一样。
三刘之中,刘璋算是彻底撑起了刘氏宗族的颜面。
蜀中常年无战事,百姓安居,地产丰富。
以至于刘璋出发前,直接领了步卒十万,骑兵三万,大将包括张任、老将严颜在内的一众益州系良将。
最后则是孙策坐拥水师六万,这些人上船可水战,下地可陆战,乃是孙策引以为傲的底牌。
并大小战船三千条,骑兵两万。共计大军八万。
麾下良谋强将不在少数。
这使得便是亲子死于孙策之手的刘表,在见到他的第一时间里,都不敢使脸子,客客气气与其见礼。
一番歃血为盟之后,刘表最先表态:
“刘协不肖,自削王爵,致使汉室四百年江山落入贼人之手。然抗
暴之兵不得无义,为今之计,我等必须先重复汉室荣光,高举义旗,方能与曹分庭抗礼。”
刘繇立马附和道:“景升所言在理,只是这高举义旗之人该从何处甄选?”
刘璋:“不若从宗室中任选一人?”
“不可!刘季玉可曾忘了汉室何复?灵帝便是落魄宗室,其人于内蓄养宦官祸乱天下,于外坐实军阀割据,汉失其鹿,是天下大乱。由此可见,高举义旗之人,内需勋爵傍身,外需军事强硬,方可胜任。随意推选,不过是另一个灵帝,于天下无益,于汉室无益。”
孙策淡疼。
刘表这样一番诉说,就差没说直接从他们三个姓刘中的选了呗?
还真是够不要脸的。
虽然打定主意支持刘表,此时的孙策仍跟吃了死苍蝇一样恶心。
不怪刘协断言,刘备之后,汉室无望。
倘若天下汉室宗亲人人这样一副嘴脸,那汉亡的还真不冤。
要不是因为他有伤在身,医者不叫他动怒。
就刘表这样一番虚伪至极的做派,他高低起来给他对线两句。
“那景升皇叔以为,谁可担此要职?不若这般吧,侄儿资历尚浅,便不掺和了,就由二位皇叔中选出一人为汉帝,可好?”
刘璋其实也想谋求那个位置,可这人从小胆小惯了,更习惯于给自己留后路。
曹魏当真平定南地之后,自立为帝的叛贼决计是活不了的。
如果只是一州诸侯的话,事有不对,他大可投降。
哪怕往日荣华不在,他照旧可以当个衣食无忧的富家翁。
既然他们两个想当,那就自己争取呗。
大不了到时候他直接躲回益州隔岸观火,谁还能把他怎么样了不成?
不过刘璋心里更倾向于推选刘繇为帝。
一来是因为刘繇离他更远,对他的威胁更小。
二来则是因为眼下刘繇最弱。竖起来当个象征,仗打完了就一了百了。刘璋也不用天天看他脸色。
于是帐中出现了非常诡异的一幕。
分明是汉室宗亲们选天子,三人却将头齐刷刷的转向孙策这个外人。
“伯符乃是局外之人,常言道旁观者清,不知你是何建议?”
刘表、刘繇倒也光棍。
反正他们之间都与孙策有仇,等同是相互抹平,自然也就不怕孙策带着个人感情色彩有明显的偏向性了。
“荆州牧刘表吧,景升公与我有私仇,然早年却与天下有功,于公理而言,更适合这个位置。”
这下轮到刘繇恶心了,他被孙策欺负了这么久不说,临了临了那是一点好处都没混着。
但他作为竞选人之一,总不能自己选自己,只得将希望寄托于刘璋身上。
谁料刘璋更绝,明明心中更加中意刘繇,却因不愿与人交恶,直接赞同了孙策的提议。
于是,史上最儿戏的一幕选帝,便诞生了。
四人口头协议一番,就正式确立了刘表的帝位。
没有传国玉玺,没有祭告天地万民,更无称帝的实力底蕴,偏偏这事
就这么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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