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温心知肚明,北魏之人,觉无可能真心实意援助司马氏。
他真正担心的是,别的愚夫看不透其中关节。
一旦大多数人觉得司马聃背后站着曹操、站着张武,那样局势才是真的失控了。
绝大一部分之前的骑墙派,原本一定会投向他,而现在必定会投向司马聃的怀抱。
而孙临未死,对于很大一部分人来说,就是一种信号!
到了那个时候,即便张武抽身而退,两边也是势均力敌的乱战了。
再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成南地权力交接,无疑是吃人说梦。
桓温这才着急占了皇城,根除司马氏所有血脉。
单留一个司马聃在外,即便其身后站着谁,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一个没有传承,没有子嗣流传下去的君主,注定得不到太多人的投效。
只是桓温并不清楚,现今做出这种决断,还来不来得及。
......
南北两军调动虽快,
但巡防营就驻扎在乾元殿近前。
真正等桓温动作起来时,一营士卒早已完成了东南西北四门的换防。
又挖补砖石添死城门,拆卸宫房构建简易攻势。
等南北二营先头部队抵达南门之时,
城楼上谢玄早已安置好了一副桌椅,请张武坐好后,又命士卒沏来新茶。
“小子,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姐夫,你不觉得使唤南晋士卒跑腿是一件非常过瘾的事吗?试问天下还有哪个魏将,能对晋人士卒呼来喝去?”
“所以
你去哪喝茶不是喝茶,非要将桌案搬上城头?”
这便是张武与谢玄骨子里的不同。
后者虽为将,仍保留着一个文人雅士该有的浪漫主义。
他们有自己的小癖好,小情操。精神世界富足,悠闲而怡然自得。
而张武就是纯粹的武人。
脱下了盔甲他可以是个趣人,但只要穿上了这层盔甲,他便是最称职的将军。
他不会故弄玄虚,不会装腔作势。
但他会用最简单的办法赢下战争,
冷酷精密的就像是一台机器。
“两营甲士前来换防,城楼上的,速速打开城门。”
谢玄淡然一笑,按剑起身:“换防?你晋家的士兵可能换我魏家的城防?”
领军主将夏永一看城头龙飞凤舞的张字大旗也是一阵头皮发麻。
他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
可作为桓温的部曲,他断然没有避战而去的可能性。
攻不下乾元殿,迎接他的,便是丞相大人的怒火。
他死不死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他的家小,恐怕都无法善终。
只得冲着城楼抱拳:“末将得罪了,望晋武海涵。”
“弓!”
“弩!”
哗啦啦啦!~
一阵脚步错落声之后,城下弓弩手纷纷出阵,张强弩劲弓瞄准城头。
谢玄似是早有准备一般,走到城墙边上,缓缓松开了手中茶盏。
土陶打制的杯盏在落地的一瞬化为一地碎末,
与此同时,
城上大盾依次列开,其中还架在着张开的弓箭。
谢玄冷冷道:“莫说什么得罪不
得罪的话,有本事,自己上来取城。”
说罢,再不多看敌将一眼,回到桌案之前坐好。
一时间两边箭如雨下,你来我往互有损伤。
巡防营占城而守,又有大盾相护,战损教之城下,则低出了许多。
张武不由啧啧称奇道:“行啊,我倒是有些好奇,你为何能如此熟练的操使南晋甲士。”
“姐夫忒瞧不起人了些,玄未出仕之前,便随叔父学习兵法战略,以及各国军令调度,战时习惯。料理些巡防营糙汉子,自然不在话下。”
张武摇头笑笑。
这种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就难了。
首先军营中士兵只认主将,寻常人很难在极短的时间里取得士兵的信赖。一旦底下士卒质疑主将,自然不可能做到令出而动,鼓歇而止。
再者,便是这习惯的了解。军营中的作战习惯都是跟着主将走的,并不是说北魏一个样,南晋一个样。谢玄能这么快上手使唤巡防营,与其说是了解南晋士卒的作战习惯,倒不如说是了解孙临的作战习惯。
想那孙临,不过一巡防营主将,充其量不过一郡军司马大小的将官。而谢玄再次也是北魏的水师都督,相当于一州军事总管。
他却愿意花时间去了解这样一个小人物。
以点窥面,恐怕南晋高于孙临的数千将官,谢玄都有或多或少的了解。
这得是如何沉稳的性子,才会花时间去记住这些枯燥或许永远都用不到的细节。
果然,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之人,就没有一个简单的。
“不错,不过更让我好奇的是。你非要拉着我一道过来,不会是单纯的想让我看你统兵方面的过人之处吧?”
“嘿嘿嘿,姐夫说笑了。”
“说说吧,你到底什么打算。”
谢玄目光一冷,若有所思道:“设计气死桓温。”
“喔?”
“姐夫也该知道,桓温称病不上朝之事。”
“不过是谋反之前的推脱之词罢了。”
“非也,此人性傲,即便要行反叛之事,也不会称病不朝,因为他绝难容忍天下人笑他胆怯。他言害病,必然是真的病了。”
张武愣了愣,他对历史上桓温最深的印象便是桓温的那句‘大丈夫既不能流芳百世,亦当遗臭万年’
这样一个骄傲之人,却如谢玄所说,断然不会示弱于人而求自保。
“所以?”
“姐夫不觉得让桓温亲自和司马聃交手过于欺负司马家的草包了吗?倒是桓温的长子,可以给司马聃当个势均力敌的对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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