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武可知前魏之灭?”
“我家岳父之后的曹家崽子不争气呗,竟让司马家的狼子野心之辈篡了帝位。”
谢安笑笑:“外无切齿之寇以促国中之军磨砺刀锋,内无贤明政要激扬君王治国抱负。先贤孟子有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不外如是。”
“先秦以始皇帝雄俊伟岸之姿横扫八荒六合放眼天下再无敌手,祖龙崩,则兄弟争位相残,内臣久歇兵戈无善战之利。故野心之辈登高一呼,天下乱事不可逆转。”
“先汉外有匈奴为祸,内有贤臣政要明言制度短缺。便有七王之乱,莽贼篡朝,然天下义士不绝,便是内忧外患缠连,悠悠延续四百载。”
“前魏有魏武雄才大略起于微末,又有晋王爷逢战必胜。皇室后人早已习惯了有人在前遮风挡雨,如何奋发自强?恰如当今天下,每逢大魏为难之际,晋武便出,这种依赖一旦形成,恐成灭国之祸。”
张武饶有兴趣的看着谢安。
这般新奇的论调确实很少听到。
确实,当今的曹魏在蓬勃发展的过程中确实缺少了一些忧患意识。
它,或者说他们,走得太顺了。
从曹承、冉闵两人两马,到一统北方所向无敌仅用了短短十余载。
如果自己现在灭了司马晋,或许会导致曹魏水师发展的停滞。
因为放眼四周,天下再无需要水师相争之敌,又有谁会每年在一个并不迫切需要的水师上投入大量的钱财、
精力。
而后世华夏之所以被外部列强欺辱,恰是因为水师的落后。
但这种事,显然不是因为他张武不灭司马晋就能改变的了的。
即便是曹承亲自灭了南晋,这种情况依旧会发生。
当然,张武来前就已想好万全之策。
既然他与此界羁绊已成,断然不会放任悲剧在前年之后再度上演。
“安石这般劝我,全无私心呼?”
谢安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去:“自是存在私心的,若非家兄揽了这摊子破事,这些话安不会说于晋武。”
“这又是为何?”
“安之论调并未经过历史洗礼,不过是一种危言揣测,况于天下生民而言,天下一统享受和平,总好过连年征战流离失所。安因一家之利而坏天下之德,实为大不义!”
张武伸手拍拍谢安的肩头:“你倒是实诚。”
“不敢请晋武退军,只为一家生计尽力而为罢了。”
“不怕直白告诉你,原本我这次打算来也没有准备灭了司马崽子。当然与你说的什么忧患不忧患的没关系。”
“晋武....”
张武抬手打断了谢安的矫情:“只有一点,曹承身上同样有我张家的血脉。凡张氏子孙如有恩怨,怎么着也该自己来报。我来,不过是过把大魏水师大都督的瘾罢了。”
“......”
“好了,告诉司马家,可以谈,让他们派个能做主的,拿出诚意来谈。”
“多谢晋武爷。”
魏军的战船就停靠在建康城外的
港口。
为此,晋人还专门划出一块营地供魏军屯驻。
之前谢安不调兵马,只身约谈敌军主将时,很多人还以为他要背主投敌了。
虽然谢安并未在晋朝廷内部供职,可他毕竟拿了天子的虎符,在虎符归还天子之前,只要他引敌入城还真就算是背主,要留万世骂名的。
结果到了最后,还就真教谢安促成了和谈。
对于晋朝廷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因为两方一旦交战,主战场必定选在建康。
司马聃随时随地有可能变成亡国之君。
而只要能谈,大不了付出一些代价换得大魏退军,他依旧还是与曹承划江而治的一朝天子。
促成和谈当日,谢安立马交换了朝廷的虎符,并代谢奕及一众谢氏之人辞官,好从这趟浑水中抽身。
司马聃感念他的功绩,也并未难为谢家。
大大方方允了。
......
这天一早,谢道韫正与家中兄弟姐妹论茶。
打眼便瞧见谢玄鬼鬼祟祟的向府外走。
“幼度,做什么去?”
“呃...阿姐,我去叔父家里学,咳~做客。”
谢道韫在弟弟面前还是很有威严的,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些许命令的口气:“虎符不是已经归还天子,你怎么还天天往叔父家跑?听说魏国的将军就在叔父府邸落脚,这两日便由司空王公进行和谈了,你莫扰了军国大事。”
“我只待一会,就一会。”
“不对啊,往日叔父教导我等经史子集数
你最不耐心。近来怎么转了性子?”
“哎呀,你就莫管了,我去去就回。”谢玄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姐姐解释,干脆迈开步子逃跑般的出了府。
他当然不是什么转了性子。
他之所以这般积极,自然也不是去找谢安学习经史子集的。
而是向一代战神学习兵法韬略。
自那日谢安与张武接触过之后,他试着向这位大人物请教了一番。
没成想张武还真是将他当作后辈在培养。
于兵家之事上,多有执教提点。
谢玄受宠若惊的同时,自然也知道有些机遇需要自己把握。
干脆执弟子之礼,朝九晚五前去请好问安,顺便请教。
张武那边自是来者不拒。
谢家与司马朝廷划清了界限,也就意味着这个家族中的年轻才俊以后很有可能为曹魏效力。
遇着可塑之才,自是不吝赐教。
更何况张武教导出来过不少大将、勇将。还从未教导过合格的智将,而这谢玄,就是他的一次大胆尝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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