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北方渡口处有魏军约万人。”
楼船之上,桓温端坐得四平八稳,眼皮都未曾抬动一下:“领军者何人?”
“先前并未见过,该是个小将。”
“传令各部,箭矢压制,登案后结阵驱之。”
“喏。”
桓温扶动下颚短须,名不见经传的小将?
这才合理,像冉闵、王猛,恐怕是被关中的胡人折腾的腾不出手来。
这样一来,进军淮南、从而鲸吞豫州,甚至于兖州、徐州才有意义。
否则北方这些土地,便是他打下来,也守不住。
这样的胜战,会将他的声望推到一个顶峰,说不定,有生之年他还有机会一窥那个无上宝座。
至于曹魏?汉人?
在政客的眼中,那些与己仕途无助之物,便是能够随意玩弄把控的工具。
北方便是再乱,与他何干?
反正那些人总归是要死得,早死些晚死些又有什么区别。
“将军,晋军来了。”
不需亲卫提醒,许贯按住长刀,目光直视江面。
三层楼船不下百只,桅杆小船前后相依左右相结,不及细查也知不下两千之数。仿佛要将江面铺满一般。
“传令下去,不必吝啬箭矢,给我狠狠的射。”
“将军,风势不利,咱们箭矢恐怕没有晋军箭矢放得远,不若先将他们放到岸上来。”
“怕他个鸟,”许贯说着张弓如满月,箭矢正钉在离岸最近的巨大楼船上的‘桓’字帅旗上:“就照这个方向射!”
诈败、诱敌。
看
似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其实其中表演的成分最多。
用力太轻,两边还没打出肝火,你调头就跑,人家追不追你都不好说。
用力太重,又容易身陷重围,到时候就不是诈败了,那就成了真败了。
作为张武的徒弟,最浅显的军略许贯还是懂一些的。
听说南晋那边最大的将军就姓‘桓’,只要把他们主将往死了得罪,他还真不怕桓温不去追他。
毕竟在王猛的预设路线中,桓温渡江过后,要么西去荆州再向关中与胡人合兵一处。要么就是东向淮南,继而转战中原腹地。
原本就是一半一半的几率,现在有了这么一出,便是桓温原先打算向西,说不得也得改变路线了。
叮!~叮!~叮!~
原本桓温还在闭目养神,并未将万余魏军放在眼里。
可随着第一支射上楼船的箭矢过后,魏人就像吃错药了一般,放着两边更近的小船不理,黑压压的箭矢尽往晋军主舰上去。
一时间,十多丈高的楼船,愣是被逼停在江心位置。
桓温也坐不住了,一把扯住副将衣领:“本相要你下令以箭矢压制江边魏军,你是如何做的?”
“丞相,那些魏人根本不怕死,我们这边的箭矢压制不住啊!”
顺风而下的箭矢竟然压制不住逆风而上的飞羽?
换作平时,桓温必以畏战之罪阵斩了这副将。
可对手是曹魏的话...
天下皆知曹承手下的兵甲不畏死,甚至很多人争相
而死。
在魏制中,阵战而死者,军功翻倍而录。
也就是原本军功该兑十亩土地,只要死了就能兑二十亩,还有阵亡抚恤金。
在这样一个畸形的军功分土制下,只要主将不说要退,曹军便是打到只剩最后一兵一卒,恐怕也无后退者一人。
箭矢越来越多,很多钉在了楼船的甲板上射杀不少士兵,如此一来,桓温也不得不暂入船舱以避锋芒。
“罢了,旗语通告左右卫舰迅速登岸,肃清外敌。”
“喏!”
很快,南晋两艘楼船依岸而停,茫茫多带甲之士仗刀而出。
许贯当即命令甲士上马,一时间步卒变骑兵,又是冲到岸边一通乱杀后。
随着登岸的晋军越来越多,魏军伤亡攀升,折损近三成后,似抵挡不住,这才向东折返。
待到桓温登岸时,岸边早已是满地浮尸,血液凝聚而出,染红一片江域。
“禀丞相,贼将向东去了。”
“刚才那人勇武你该见识到了吧,你竟然管这种人叫做小将?”
副将羞愧跪地:“末将失察。”
“传令,分出两营五万甲士驻守渡口,其余人,向东而追!”
“得令!”
许贯的一通厮杀并未对晋军造成如何的损失,但他确实成功的挑动起了桓温的怒火。
堂堂晋朝丞相,生杀在掌,大权独揽,何时受过这般窝囊气。
特别是在关中式微的当口,他不跪地而降也就罢了,竟敢这般挑衅。
如此,桓温真不介意送他一程。
反
正在他的既定计划中,本就是向东而击。
......
西向,依林而建的营帐中。
“晋武爷,敌军动了,他们渡江之后未做修整,直追着许将军向东去了。”
张武不由一愣:“也不知道歇口气,这么急着去送死?”
渡口往东...
合肥,眼下就是名副其实的龙潭虎穴,不说城中有冉闵,有十万大军,有可供大军补给三月的粮草。
就说合肥去往豫章的必经之路上,还有王猛驻留的二十万大军。
桓温又无三头六臂,这般横冲直撞进去,怕是兵仙韩信复生也救不了他必败的命运了。
“不过那桓温虽然走了,却留下不少人驻守渡口,俺打眼这么一瞧,少说也有四五万人哩。”
还算没有过于得意忘形。
不论如何晋军的优势都在水面上,只要保证渡口不失,便是败得再惨,只要退回江面上,便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性。
“看来我们也得加快些动作了。”
五万大军防备别人或许是够了,但是防备张武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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