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如今外面风声鹤唳的,吴侯摆明了要学北边的曹操惩治世家。这个节骨眼上,你便将师儿许给吴侯次弟罢。那孙权一表人才,举止得当,想来也是个靠得住的。”
“妇道人家懂个什么!那孙权哪里是想娶师儿!他是想将我步氏一族拖下这趟浑水!”
“那有如何?若他成事,咱家不也跟着水涨船高?”
“糊涂!糊涂啊你!孙策岂是好相与的?一旦事败,孙权是他弟弟,最多幽静起来。可怜我步氏一千八百余口跟着陪葬!”
“可那孙策....”
步鸷抬手:“莫说了,此事打住。对谁也不要提起,我们从未见过孙权,也不掺和江东新政。”
他是真怕了。
邺城清洗就在眼前。
多少世家豪门连个骨血都没留下,就连孔圣后人,不也说没就没了?
即便远在江东,步鸷都能感受到那股浓重的血腥气味。
这种事,还是有多远躲多远的好。
房门角一侧。
“这种事还用偷听啊,想听进去听呗。”
“嘘!!你小点声!”
女子二八芳华,有江南女子独有的柔顺美,其中透着三分俏皮可爱。
“好事”被人撞破,气急败坏的将男子拉到府中靠南的一处僻静角落中。
“新来的小厮?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真别说,这新来的下人长的还挺俊,步练师问完,脸都有些红了。
“呃....”
张武翻墙而入,一时瞧步练师偷墙根兴起,这才出言打
趣。
可他忘了,自己也是爬墙进来的。
来路不正呐!
“算是吧。”
“你这人真是有趣的紧,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记着,刚才看到的事,不许告诉我爹娘,要是说漏嘴了,我就….我就….”
步练师就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个像样的威胁话,扬扬粉拳,暂时作罢。
“这种事有什么好偷听的?怎么,你想嫁给孙家小二。”
步练师上下打量张武一番,瘪瘪嘴:“你这人说起话来还真有意思,孙家二公子怎么到了你口中便成了小二,也不怕被人听去了,撕烂你的嘴。”
可能是因为知音难觅,或许是平时也未曾有人能好好说会话。
步练师对这个话大的小厮并无太多反感,拍拍身边的石台,招呼张武坐下。
“你知道吗,从我记事以来,听到最多的话便是父母为我选夫婿。他们在前面挑,我就躲在后面偷看,见得多了,感觉婚姻大事也就那么回事了,反正不论嫁给谁,好像都跟我无关似的。”
“行了,别诉苦了。你大可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乱世女子犹如无根浮萍,吃不起饭的百姓为了一袋米,几枚钱,便将女儿嫁出的比比皆是。最起码你长这么大,还没有经历过风吹雨淋,衣食无忧。不也挺好的?”
步练师扯扯嘴角,狠狠在张武肩头拍了几把:“什么嘛。刚才还觉得你有些意思,怎么说教起来就跟授课的老先生似的。道理我都懂,
父母养育之恩难以报答,我会为了家族的利益嫁给没见过的人,这样总行了吧!”
张武高深莫测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也不一定是没见过的嘛,说不定你要嫁之人,你不仅见过,还与他说过话呢。”
“那就承你吉言咯!我要开课了,去晚了老先生又该念叨了。”
“好的,再会。”
步练师走到一般,突然巧笑回首:“你还挺有意思的,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张武。”
“张武….怎么跟冠军侯一个名姓,管家也不知替你改个名字。”
张武摊摊手:“可能他熊心豹子胆吃少了吧。”
“嘿嘿嘿,好玩!张武,我记着你了。等本小姐受委屈时,你可要替我出头,不能白瞎了一个好名。”
“……”
什么时候,张武也成一个好名了?
可能是因为自己实在是太过耀眼了吧。
张武不再犹豫,几个纵身之后,重新消失在步家府院内。
周瑜还在路边茶铺相待,见张武出来便快步迎了上去。
“见着步家小姐了?”
“嗯,是个挺有意思的小丫头,不过她好像跟你口中所说的温婉完全不搭边。”
“不应该吧….那子谦的意思是?”
“公瑾便看着操办吧,我这人就是过于助人为乐了。”
周瑜无语凝噎。
这分明就是见色起意,怎么论到最后,反倒成自己求他纳妾一般。
找谁说理去?
…….
“师师小姐!你怎么又走神了!”
“啊?”步
练师吐吐舌头,连忙捧起书卷。
教书老先生拿着戒尺狠狠敲敲桌面:“你怎么总是往窗外瞅,你跟我说说窗外有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唉!~”
“先生,您先前说的,伊尹、管仲成事之前,都出生卑贱,可是真的?”
“那是自然,英雄不问出处,瞧一个人不能看他眼前的窘迫,要看他心中的抱负、才华。”老学究显然是将自己莫名的代入了管、伊不得志前,眉飞色舞为步练师分说一番。
可等他回头时,发现步练师的眼睛又飘到了窗子外头。
“算了,今日便到这吧,回去好好温习,不可懈怠。”
“喏~~”
步练师轻快的出了书房,上上下下去找那唤作张武的小厮。
迫切的想要告诉他,一时的家丁,未来未必就不能成事。
那种感觉很奇妙。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这般想与一个人说话。
而步练师,青涩的将这一切归结于‘玩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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