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琮倒在了她面前。
孟衡看着他鲜血止不住地从胸口往出来涌,慌乱得六神无主。
现在外面那么乱,根本就不可能有大夫来救治,孟衡也不敢随便乱动箫琮,怕好心办坏事,对他的伤势造成不好的影响。
外面的厮杀声还在继续,门口随时有可能会闯进叛军。
孟衡甚至哭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她的目光落在箫琮的胸口上,捂着嘴控制不住地抽噎着:“箫琮,好多血,你流了好多血。”
箫琮唇色苍白,脸上因为失血过多,也是苍白的。
他痛得说话都很难,声音都哑了,还在反过来安慰孟衡,“我没事的,别……别害怕。”
孟衡的泪水更汹涌了。
箫琮被鲜血染红的手一点点摸到了孟衡的手,“阿衡,我死之前,能不能听你……亲口说一句,你爱我?”
孟衡瘫坐在地上,哭得喘不上气,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你不会死的,你一定会活下来的,我爱你,我爱你……”
“我若是……活下来了,你会同我……在一起吗?”箫琮断断续续,极艰难地问出这句话。
孟衡哭得满脸都是泪水,点头如捣蒜,“好,只要你活下来,什么都可以。”
果然,很快就有叛军闯进来了。
对方原本还忌惮屋子里的箫琮,蹑手蹑脚地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直到看见箫琮躺在地上,这才肆无忌惮起来。
孟衡颤颤巍巍摸上箫琮旁边的刀。
她咬紧了牙关,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别害怕,大不了就跟他拼了!
不过,她显然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外面忽然形势逆转了。
勇毅侯和荣王派来支援的人到了!
勇毅侯竟亲自来救他们了。
那个闯进屋子里正要对孟衡和箫琮下手的叛军,被秦澹一刀捅了个对穿。
秦澹进屋率先查看孟衡的情况,“没事吧?”
孟衡摇了摇头,哭着对秦澹道:“我没事,箫琮有事……”
秦澹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箫琮。
箫琮浑身是血,胸口的箭矢已经被他自己拔出来了,但是能看见那正在流血的伤口。
“我这就让人去找大夫过来!”
……
叛军来势汹汹,外面仍然很混乱,宫中的情况暂时也不乐观。
勇毅侯解决了荣王府的危机,派人给箫琮请了大夫,还要立刻赶去宫里帮忙。
荣王听闻圣上驾崩的消息,本来要立刻赶回来,但是西南边陲突有异动,荣王被拖住了脚步,暂时回不来了。
这次多亏了勇毅侯及时赶过来救助了。
大夫过来看了箫琮的伤势,的确像看起来那样,伤得很重。
那箭矢再偏一寸,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箫琮了。
大夫虽然来得还算及时,但是箫琮伤得实在太重了,除了最致命的胸口处的箭伤以外,他身上还有大大小小几十道伤口,是以少对多,在与叛军厮杀时受的伤。
若是大夫来晚一点,光失血这一项就能要了他的命。
大夫说世子只要醒过来了,就没事了。
但是箫琮一直没醒,而且看不见一丝一毫醒过来的迹象。
孟衡在他床边等了一晚上,他还是那样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地平躺在床上。
等的时间越久,她的心就越往下沉。
她承认,自己从前对箫琮是有恨意的,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他死,尤其是这样,为了救她,而死在她的面前。
她会一辈子都陷在这场噩梦里。
……
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数不清过去了几个黑夜和白天。
孟衡把自己困在荣王府,枯坐在箫琮的床边。
但是外面短短三日,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最终,魏王还是败了。
皇后和宁妃这些年虽然受皇贵妃田氏处处打压,但是皇后母族当年的底蕴还在,宁妃的兄长也是京郊大营的将领。
皇后在皇帝驾崩后,迅速拿到了皇帝手中的兵权,又加上勇毅侯秦澹的入局,在这场皇权的争夺中,六皇子还是赢过了魏王。
叛军被平定,京师基本上恢复了往日的秩序。
魏王在亲信的接引下逃出京师,六皇子的人已经追去了。
……
箫琮从噩梦中惊醒,正要去寻找孟衡的身影。
一侧头,就看见孟衡正坐在他床边。
他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心头涌上暖流。
箫琮刚醒不久,孟衡似有所感,也睁开了眼睛。
“你终于醒了。”孟衡眼眶红红地看着他,几乎压抑不住想哭出声的冲动。
这些日子她一直过得担惊受怕。
大夫说孟衡若是再不行,恐怕就真的没希望了。
“我想……喝水。”箫琮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声音很沙哑,不仔细听几乎听不见。
孟衡意识到自己疏忽了,立马起身,“我现在就给你倒。”
喝了水,箫琮才稍微好一点,喉咙不像刚才那样,跟刀片割一样。
“我昏迷了几日?”箫琮哑声问。
“整整三日。”
箫琮看见她眼下的乌青,知道自己昏迷的这些日子,她肯定没睡好觉。
箫琮有点心疼,“我没事了,你去睡一会儿吧。”
孟衡摇了摇头,“我不困,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等大夫看过你的情况我再去休息。”
……
大夫很快过来了,检查了箫琮的身体,又调整了药房,这才离开。
侯府的下人很快煎好了药端了上来,箫琮借口伤重,非要让孟衡给他喂药,孟衡推拒不得,只能答应了。
孟衡一边耐心给他喂药,一边与他说话:“我记得你往日里都是一口喝下去的,如今明明醒了,还要一勺一勺喝,也不嫌苦。”
“阿衡喂的药,一点也不苦,我还觉得是甜的。”
孟衡的手顿了一下,“少油嘴滑舌了。”
箫琮醒了以后,孟衡一直提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人也知道困了,荣王府的下人熬药时,她坐在箫琮床边就已经打了好几个呵欠了。
喂完了药,孟衡正要回去休息,却忽然被箫琮拉住了手。
“阿衡,你去哪儿?”
孟衡回头,反问他:“不是你刚刚劝我去睡一会儿?”
箫琮受了伤,借着孟衡因为愧疚和心疼,对他处处忍让,诸多包容,他脸皮反而愈发厚了。
箫琮竟掀开了被子,自己往里挪了一下,腾出了半张床来,“就在这儿睡好不好?”
“你……”
箫琮为了挽留她,甚至找出了一个极其蹩脚的借口,“万一我待会儿伤口又疼了,你在我旁边也放心些。”
孟衡心道,我又不是大夫,你伤口疼我也没办法啊,而且“放心些”,谁放心?是你还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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