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邵正在复盘今日进入太上皇宫殿听见的那些消息,兀得听见一道熟悉冰凉男声,怔了下。
紧接着盖被阖眸,装出一副睡熟模样。
门外立着的青年右手做了包扎,缠绕上一圈白色绑带。
长身玉立的身形隐匿在肩披的灰色狐裘下,寒风吹的他那张玉面苍白,瑞凤眸中带有几分迫切和焦急。
分明说好今夜会在新宅做好饭菜静待他归家,但他等了足足一个时辰,都没能等来她人影,更莫提看见一道菜。
久等不见她人影,他下意识觉得她许是出了事。
只是去了鸿胪寺寻她,说她早已下值,便只好转战她购置的宅子。
敲了几声听不见回应,裴昭雪不再等,直接推门而入。
门甫一推开,便有一股淡淡药香钻进他鼻腔。
看起来屋内主人先前才用过药?
“鸢儿?”裴昭雪大跨步进入榻室,跟在他身侧的墨二守在门口,没有进去。
绕过一个屏风,榻上躺着的青年身影格外刺眼,看的裴昭雪一怔,有些怀疑自己眼睛。
“你是何人?”
屋内烛火熄了大半,只有靠近床榻的位置放了一盏夜灯,光线极为昏暗,离得较远也就看不清太多。
可即便如此,裴昭雪也一眼认出那是个男人。
他拧眉快步行至榻前,将背着他睡的青年翻过身来,清晰看见一张半边如仙人,半边如罗刹的面,诧异喃喃:“崔邵?!”
沉鸢还不知道裴昭雪已经去了她榻室,经过两刻钟的马车颠簸,终于抵达裴谨言上私塾的学堂。
她下马车时雪已经停了,有不少妇人过来接孩子,陆续有人从学堂门口进进出出。
没被家人接到的孩子都背着小书袋老实站在避风檐下等待,一排排的。像是数只小鸡仔。
裴谨言五官还算精致,今日背去的书袋还被枝落绑了红丝带,按理说很容易找。
但她来回看了好几遍,都没能看到他的影子,只好去了那一堆小鸡仔中问他们,认不认识裴谨言,有没有看见他?
“裴谨言?没有听过。”
“没有,没听过。”
“不知道。”
一连问了数名孩童,都没能问到答案,沉鸢觉得奇怪,带枝落进了私塾去寻课长。
课长还在收拾今日收上来的作业,见是沉鸢来了,先她一步问道:“裴夫人,不是一早便说好今日要送令郎过来上课吗?如今课都结束了,为何还不见他人影,可是中途出了什么变故?”
课长侧头去看沉鸢身后,试图找到裴谨言的身影,可惜只看见了枝落。
“他没来?”
沉鸢诧异扭头去看枝落,人是她送过来的,怎么会没来?
枝落也懵了:“少夫人,奴婢真的将小少爷送进学堂了,看着他和旁的孩童一起进去,奴婢才离开的,怎会没有过来呢?”
前世今生,枝落都是全心全意对沉鸢好的那个人,自然不会怀疑她所说。
不是枝落说谎,那便是裴谨言做了什么。
朝阳私塾在京城这一带顶顶有名,光是招收的学生便有上百名居多,定然不可能每一名学生都照看到。
沉鸢稳住心神,回忆起上辈子裴谨言被送到私塾后的事情,很快猜到了一个地方。
课长也傻眼了,人丢在他们这里,他定然不能丝毫表示都无。
忙告诉沉鸢,他和她一起去,也能记一下人,下次裴谨言再不来,他也能第一时间知晓。
沉鸢来接裴谨言就带了两个护卫,私塾这边能借用的侍卫数量多,也方便到时候抓他人,便没有推辞。
“好,那待会儿就多有劳烦了。”
月上中空,京城主街道的繁华却并未随日光一同落幕,仍旧热闹非凡。
三辆马车接连从暗色中驶来,停稳在一间名为逍遥坊的店铺前。
一只戴有红玛瑙玉镯的纤细玉手掀开马车车帘,踩着矮凳下了马车,周身暖意瞬间被寒风吹散,衣衫变得和她眸色一般冰冷。
少女披上狐裘斗篷,遮住一袭海棠色冬裙,淑容如画的出尘面笼着薄薄愠色,烧的她额心红痣愈发靡艳。
“你们二人,守在门口,看见他出来后不用客气,直接敲晕便可。”
“你们几人,随我来。”
逍遥坊是京城孩童最爱来的地方,里面斗蛐蛐、骑机械木马、借玩机械鸟等等,应有尽有。
一般都是下学或者是假期来这边的孩童才多。
坊内的小厮瞧见沉鸢带了几人过来,上前问道:“这位娘子,不知是来接孩子,还是弟弟回家的,叫什么名字?”
“叫裴谨言,我是他母亲,他如今在哪儿?”
来坊内玩的都是孩童,为了防止出现孩童被拐的事件,坊内都会提前做一个登记。
小厮拿着登记册对着找了会儿,很快给沉鸢指了个方向,告诉她走到尽头的那间房内便能看见裴谨言了。
沉鸢指头关节被捏的咯吱作响,听的枝落不禁替裴谨言捏了把汗。
屋内灯火通明,还在玩的孩童不算多了,裴谨言蹲在地上看蛐蛐打架的背影便尤为显眼。
至于本该被他好好背着的书袋,早就被他丢到一旁,被不知谁踩了好几脚,染了不少灰。
沉鸢阴沉着面走过去,高大背影笼罩住他身子,暗色跟着降下来,莫名令裴谨言后背一凉。
他缓慢转身,抬头去看。
这一看,便和沉鸢那张布满寒意的美艳面对上,吓得他直接摔了个屁股墩儿,结巴道:“你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少女蹲下身子和他平视,指了指一旁的蛐蛐。
“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原来比起学习,你更喜欢这些东西呢。”
她面上虽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看的裴谨言莫名害怕。
“我”
“不必说了,既是喜欢这些东西,今夜我便在这儿陪着你,好好看着你玩。”
“枝落。”沉鸢站起身,拍了拍裙摆,让枝落去搬个凳子,又给了小厮一笔通宵的钱,坐在屋子内让裴谨言玩。
她过来的时候天刚完全黑,裴谨言不信邪,还真的继续玩。
一直玩到近子时,沉鸢都睡了一觉醒来,他才忍不住起身,说他不想玩了。
“不想玩了?怎么能行呢,继续玩,我可是给你交了通宵的钱,你必须继续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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