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所有的副将都到齐了,忽拙与众人商议,部署了防止南夏突袭的应战方案。
让忽拙真正知道南夏会攻打北胡是在两日后,一直停在江边的肖震的渔船不见了,去肖震的宅子里,肖震也不在。
不用想,肖震是趁夜里划船离开了江城。
他能去哪儿?自然是去了江对岸了,说不定赵正在江城这几日二人已经见过面了。
赵正的一举一动都有北胡士兵暗中观察,料不到他们二人还是见了面,不可谓不用计巧妙。
肖震是员猛将,这些年一直在江城,又熟知江城的地形与北胡大军的位置,这对他将来攻打江城都是有利的。
忽拙即刻安排沈悦兮等人离开江城,与他们同行的还有见山,见山一只腿完全废了,不能继续在精卫队效力,忽拙便留他在沈悦兮身边做个护卫,见山虽然一只脚无法行动,但是手上功夫还在,更重要的这也是沈悦兮的意思,她想让见山和知翠在一起。
本来打算让他们过些日子干脆成亲算了,却不料事情一出接着一出,竟没来得及择个吉日,只得再往后推迟了。
“那你呢?”沈悦兮想到要与忽拙分离,心内有些惶恐。
“你先去百里城,不,先回幽州城,这里一切安排妥当,我自会回去。”忽拙对沈悦兮说道。
之所以让沈悦兮回幽州城,是因为忽拙觉得此刻汉人较多的城邑都不安全,那些汉人虽然被北胡重新登记了户籍,但到底他们从前是南夏的子民,万一哪个有异心,便会对沈悦兮和孩子们不利,毅儿的事情教训实在是太惨痛,所以还是让他们回到幽州城最为妥当。
沈悦兮自然也明白这些道理,所以她没有再说更多,只对忽拙说她在幽州城等着他。
忽拙点了点头,二人在江城外挥手道别。
这一别,便是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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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夏,悦心别院。
正值春暖花开之时,沈悦兮站在三楼,推开窗户,春日蓬勃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看着别院外的山上,树木初绿,又是一年呢。
算一算,她来到南夏已经有五年了。
三年了,灭夏,恒儿和锦儿应该都长大了吧。忽拙呢?如今还好吗?
“此刻山上野菜该冒头了,你要去挖野菜吗?”赵正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沈悦兮看了看山外的青色,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从楼上下来,小路子提着竹篓对沈悦兮笑着施礼。
沈悦兮没有说话,径直往别院外走去。
小路子和赵正跟在沈悦兮身后,像两个跟班儿,不过即便如此,赵正也觉得很开心,这三年来,他过得很平静,很充实,心内有温度。
别院在京城最南处,独处一处,四周都是绿荫及各种花木,暮春了,花木盛开正茂,沈悦兮一路走过,觉得风景甚美,只是惆怅依旧。
走了一段路,来到山脚下,沈悦兮拎着裙角踏上台阶,四处看着,见到冒头的野菜便过去弯身摘了,小路子急忙上前将竹篓递上去,“今儿午膳可以吃野菜包子了。”
正说着话,脚底一个不小心,绊了一跤。
沈悦兮对小路子笑笑,“你如今也是当爹的人了,怎么还愣头愣脑的。”
小路子不好意思地笑了。
赵正在一旁看着,也不由笑了,只觉春光好,心情也好。
沈悦兮在山上慢慢走着,见到野菜就挖,累了就四处张望。小路子和赵正跟在她身后,也是走走停停。
见到野菜,赵正有时也会弯身挖起来。
堂堂一个王爷,南夏权力最重之人,竟然会来山上挖野菜,赵正也觉得自己有些荒唐,可是跟沈悦兮一起做这些事,让他觉得幸福。
他当初不惜一切代价,大败北胡,擒了忽拙,逼沈悦兮现身与他做了交易,答应将沈悦兮留在身边五年,放了忽拙,一转眼三年过去了。
时光消逝的如此之快,让赵正颇为感慨,每消逝一日,离他与沈悦兮分别便临近一日,他多想时光能够在此刻驻足,让他永远与沈悦兮待在此时。
一度,赵正试图在沈悦兮面前讲忽拙塑造成一个贪生怕死之人,用自己的妻子来换取生命胆小鬼,沈悦兮听了只是笑笑。
“你不恨他?”赵正问沈悦兮。
“他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沈悦兮看着赵正,静静地说。
沈悦兮的心,忽拙也是明白的,沈悦兮想救他,若是不能成全她这个心愿,她自是无法快乐,他回到北胡,他们还有三个孩子需要忽拙,所以那次的交换很平静,二人在浑江上,乘坐两只船,在江上擦身而过。
沈悦兮站在船头,对忽拙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摇了摇,那既是再见的意思,也是五年后再见的意思。
五年不能见,对一对深爱的伴侣来说,虽则是种煎熬,但却也不会改变什么,他们彼此都住在对方心里,即使不在对方身边,也依旧如影随行。
而赵正想,五年的时间能让沈悦兮淡化了对他的仇恨,那为何不能淡化她对忽拙的爱呢?
他可以用这五年时间,加倍对沈悦兮好,让她爱上他。
这是一场赌局,赵正势在必得。可是三年过去了,沈悦兮对他并未有过多的感情和热情,按照沈悦兮的要求,她单独住在别院,赵正亲自写了悦心别院让工匠拓在牌匾上。
自那之后,赵正除了在宫中处理政务,便是在别院里待着。
沈悦兮待赵正至始至终遵守礼仪,那是一种礼貌的疏离感。
赵正也颇有君子之风,不越雷池。当然,他这么克制也是顾忌着沈悦兮,她性子那么烈,他不敢惹她,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那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因为赵正许久未曾回康平王府,府里的妾室们便聚在一起议论,颇为不忿,她们可是为赵七爷生过儿育过女的女人,而别院里住着的那个算什么?
“我们几个加在一起总能赢得过她吧。”袁照溪对其他几个妾室说道。
那几个妾室想了想,“我们几个加上我们的孩子总能赢过她吧。”
她们商量着要去悦心别院给沈悦兮点厉害尝尝,以泻心头之火。
这事儿被岳湖知道了,她本不想管的,可是她毕竟是府里的侧王妃,真要闹出什么乱子,她也有责任,便在她们准备去别院的时候出面制止了。
那几个妾室私底下说的时候热闹,真到要去别院的时候,心里其实也是怯的,当年在皇宫里赏菊时,沈悦兮斜着看她们的那一眼,现在想起来都带着寒气。
岳湖这么一拦,她们也便借着台阶下来了。
不过心里仍是不大舒服,那个女人都走了那么多年了,也亏七王爷不嫌弃,还把她当个宝。
她们私底下也说岳湖无用,生不出孩子也就罢了,连七王爷有了这样的事竟也不闻不问,她作为一个侧王妃,是有提点七王爷言行的义务的,让七王爷这等风流韵事成为京城百姓里的茶余之乐,她这个侧王妃多么失职。
可是岳湖的想法却和她们不同,在沈悦兮不在的这几年,她眼见着七王爷郁郁寡欢,从未开怀笑过,这样的人生,有再多的权力又能如何。
如今沈悦兮回来了,若是能让赵七爷是心底那片绿海重新复苏,变成一个有温度有感情的人,那也未尝不是好事。
岳湖想的,从来都是七王爷作为一个人的需求,而不是像其他妾室那般,想到的只有她们自身的利益。
而且如今最让她操心的是赵倾的终身大事。
赵倾如今已经17岁了,该是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可是她心里有赵印成在,拒绝赵正为她物色的所有人选。
父女两为此曾大吵过几次,赵倾大了,性子也硬了,不再惧怕赵正,每次吵架都一副大不了一死的样子,赵正气恼不已,最后扔下一句话:“你不想嫁那便一辈子都不嫁吧。”
自此,赵正不再操心赵倾的婚姻之事,只当家里多养了一个人,由着她孤独一世算了。
赵正不管,可是岳湖是看着赵倾长大的,怎能不管呢,所以岳湖见到赵倾的时候常常地劝她,赵印成虽然好,可是同宗同姓是不能婚配的,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嫁吧,等将来我和你父王都不在了,世间只剩你一人,该多么凄凉?
“凄凉便凄凉吧,反正嫁给我不喜欢的人也照样是凄凉的。”赵倾的性子本来就是不容易妥协的,如今和赵正闹上了,更不妥协了。
岳湖劝的次数多了,也便放弃了,叹息着人各有命,随她去吧,反正看看她自己,嫁给七王爷又如何,还不是寂寂一生?
康平王府这面这些乱糟糟的事,沈悦兮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在悦心别院里,过的是清修一般的生活,给她跑腿的是小路子,伺候她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妈子,别院里还有轮班值守的护卫。
赵正想多安排些人来照顾沈悦兮,都被沈悦兮拒绝了。
沈悦兮知道自己的身份,她来这里,其实就是人质,不是来享福的,她在这里关满五年,只希望赵正能按照君子协定,放她回北胡,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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