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江寒的话,众人都不禁一惊。
上次你在凤凰台诵出文章便也算了,这次你竟然也要吟诵?
唐仪所出的这一道题明显比上次凤凰台那道更难,需要阐述利国利民的思想,就算你才华横溢,文采斐然,却也不一定写得好这种文章。
何况还是直接吟诵?
这么自信吗?
众人看着江寒的目光都变了。
江寒闭上眼睛,开始思考。
而见他闭眼沉思,王砚之心里忍不住冷笑,真是装模作样,吟诵文章,谈何容易?何况还是这种题目!
就在这时,江寒睁开双眼,朗声诵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许多人都是微微变色,但也有一些才子微微点头,君轻民贵的思想在大虞一直有之,虽然江寒此句非常大胆,但也不算犯了忌讳。
“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诸侯危社稷,则变置。“
“牺牲既成,粢盛既洁,祭祀以时,然而旱干水溢,则变置社稷。”
“民不举,何来社稷?”
“以民为本,民定邦安。”
“民惟邦本,本固君宁。”
“……”
江寒身躯挺拔,眼睛中仿佛出现了闪亮的光彩,他侃侃而谈,引经据典,阐述着有关社稷的理论。
他这段时间里除了练武外,读书学习也没有放下。
前世他读过的,看过的书都深刻的烙印在脑海中,再加上前身残留的记忆,对于如何写文章已经得心应手。
此时这篇文章他不仅引用了孟子的话,也加入了前世著作《民本论》中的一些观点,令在场的众人纷纷侧目。
像袁斌,花如意等才学出色的人更是听得满脸惊讶之色,尤其是花如意,更是感到浓浓的挫败感。
他所讲到的观点有一些就连自己也听不懂,但仔细思忖却发现这些观点充满了大义理,可谓字字珠玑。
江寒的声音抑扬顿挫,充满了感情,君不为民,何以为君?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是以民为重,君为轻。
一开始,还有一些才子对于他的文章嗤之以鼻,但听到后面却发现不对劲。
这文章为何这么好?
他为何作得出这种文章?
不少人都惊艳了,满脸震惊之色,瞪视着江寒。
直至江寒将文章念诵完,现场落针可闻。
良久,唐仪击掌道:“好!好文章!好一篇锦绣文章!”
“今日总算是让仪大长眼界。”
而此时心情波动最剧烈的却不是唐仪,而是张玉骏,他感觉自己瞬间成为了小丑!
他那篇文章本来也算佳作,但和江寒一比,却屁也不是。
原本对于这场立夏文会,他是有十成的信心夺下魁首的,因为他事先便得到了题目,事先就知道唐仪会在立夏文会上出题。
为此他精心准备了数日,写出文章后更是由岳丈修改润色。
便是要在这场文会上扬名。
但听了江寒这篇文章,他却觉得自己简直是个笑话。
精心准备了几天的文章,却抵不过人家随口念诵的。
事实上,张玉骏这篇文章写得已经很好了,其才华,未必会输给云梦四大才子。
奈何他遇上江寒这个挂逼。
唐仪道:“这篇文章,可谓字字珠玑,振聋发聩!王老觉得,这场文会谁是魁首。”
王砚之此刻的心情也是出现从不屑到震惊的转变,听到唐仪的话,道:“江寒这篇文章,当得魁首。”
虽然他很想推崇女婿张玉骏的那篇文章,但也知道,张玉骏那篇文章根本比不上!
如果他真的推张玉骏为魁首,只怕立马就要引来在场才子们的讥讽。
唐仪笑道:“得此锦绣文章,仪今日算是不虚此行。”
……
江寒念完文章后,仍有许多人回不过神来。
他们看着江寒的目光非常复杂,有惊讶的,有崇拜的,有不屑的,有冷漠的……
但谁也没有否认他那篇文章不好。
贾悦向江寒举起酒盏,笑盈盈的道:“江寒江大才子,恭喜你夺得魁首,悦儿敬你一杯。”
……
在文章之比结束后,唐仪便离开了文会,而其他书生也开始吟诗作对,缓解刚才的气氛。
现场的气氛也逐渐热烈起来,不停有人举杯来向江寒敬酒。
江寒坐了一会,便起身告辞:“袁兄,花兄,你们继续,江某先回去了。”
“等等,江公子,现在时辰尚早,为何这么快回家?”贾悦跟着起身,道:“云梦湖的风光甚好,值此时光,泛舟中游,岂不乐哉?我们去泛舟吧?”
“这……恐怕不好……”江寒正要拒绝。
贾悦连忙瞪视了花如意一眼,给了他一个留住江寒的眼神。
花如意愣了一下,才起身道:“江兄,有何不好的?现在还早得很,我们去乘舟一游,也算没有白来。”
袁斌道:“来都来了,走吧!”
江寒想了想,道:“行!”
四人当即离开映月楼,向湖边走去。
贾悦故意落后了几步,叫道:“表哥,我们说两句话。”
花如意愣了一下,走到她身边:“妹子,你有何事?”
贾悦眯着秋水般的眸子,道:“表哥,帮悦儿个忙。”
花如意道:“你说。”
“我喜欢江寒,帮我得到他。”贾悦声音很冷静,也很小声,但听在花如意耳边却如同一声惊雷,他本来感觉自己的心就有点崩了,现在就更崩了。
自己在追的人,要自己帮她追另一个男人?
“他已经婚配,不是你的良配。”迟疑了一下,花如意看着表妹道。
谁都知道江寒已经入赘宁国府,成为宁国府的女婿,你怎么还有这种想法?
贾悦平静的道:“那又怎么?和离不就好了。”
花如意道:“他们成婚才多久,怎么可能和离?”
“我有办法,但需要表哥帮我。”贾悦说道。
花如意看着贾悦,突然发现这个表妹似乎很有心机,并非自己印象中那个单纯的表妹,道:“你真的那么喜欢他吗?”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只是当初读他那首《摸鱼儿》,便觉得他是个很有故事的人,很想去认识他。”
贾悦望着走到船边的江寒的背影,眼里突然就有了光:“在凤凰台那场文会上,我看他当众吟诵那篇《凤凰台记》,意气风发,便深深记住了他。”
“表哥你知道的,本来我父亲是想将我许配给那场文会的魁首,倘若父亲不这么说便也算了,但他这么说了,便让我一直想着,想着他原本会是我的丈夫。
我回去后的每个夜晚总会想起他的文章,想起他的诗词,想起他那副意气风发的样子,文采斐然,雄姿英发。”
“想起他竟然拒绝了我父亲,不想娶我,而娶了宁国府那个女魔头,我甚至对他有些怨恨。”
“但刚才见到他时,那些怨恨却没了,我的心甚至怦怦狂跳不止,或许,或许我真的喜欢他吧。”
“表哥,你肯帮我吗?”
花如意看着表妹这个神情,心情很复杂。
自己诗词输了就算了,文章也输了,情场又输了。
一时间花如意竟有些心灰意冷,他想要拒绝,却又怕拒绝了后看到她流露出失望的神情,在犹豫了一会儿后,终于说道:“你知道的,你要我帮的忙,我都会帮的。”
贾悦俏脸儿立马绽放笑容:“表哥你最好了!等江寒和秦穆清和离,等我和江寒大婚,一定请表哥喝最好的喜酒,吃最甜的喜糖。”
花如意强颜欢笑:“好。”
……
江寒和袁斌等了一会儿,总算看见花如意和贾悦过来。
袁斌道:“咱们上同一艘小船,我来划船。”
贾悦笑吟吟道:“那就劳烦袁公子为我们划船了。”
袁斌跳到船头,撑着竹篙,道:“上船吧!”
江寒先跳上了船,便听贾悦道:“江公子,拉我一把!”
江寒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去,握住贾悦的手,将其拉上了船。
贾悦甜甜的笑道:“谢谢江公子。”
等花如意也上了小船,袁斌才划动了船篙。
船一动,贾悦立马重心不稳,往江寒那边靠去,江寒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道:“贾姑娘,坐下来吧!”
贾悦脸色有些苍白,点了点头,坐在一边:“江寒,你会游泳吗?”
江寒道:“会。”
“那就好,若是我落水了,还有人能救我。”贾悦拍拍胸脯,一副天真无邪的语气。
随着船只行出,她的胸脯也颤巍巍的起伏着。
江寒坐在这个位置正好与贾悦相对,看得清清楚楚,急忙将头朝向另一处,望着水面。
水面波光粼粼,倒映着远处的山,泛舟中游实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除了江寒他们那一艘外,还有其他读书人泛舟游玩。
行了一会,另有一艘船只行来,船上站着几个书生,其中一个高喊道:“袁斌袁兄,你们也是来游玩的?”
“是啊!”袁斌看到是自己认识的书生,应道。
“过来我这船,我新得一幅画卷,是你喜欢的那种。”
袁斌眼前一亮,道:“江兄,花兄,你们先划着。”
当即将船蒿给了花如意,纵身一跃,跳到对面的船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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