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双指将那白芒牢牢夹住,这物事仍是兀自在那里挣扎,时而放出三尺许的华光,时而缩成一道两指宽的光点,只是任凭他百般变化,却都无法逃遁出去。
这法宝竟有如此灵性,看得那玉妃和风师兄都是眼热不已,只是见张衍丝毫也不理会他们,玉妃心头恼怒,把玉容板起,喝道:“你这道人,可曾听到本宫问话?”
张衍趺坐云中,朝玉妃望来,淡淡说道:“这位道友莫非糊涂了,此地乃是陶真人以**力聚土为山而成,细数下来,也不过是二十载岁月,又岂来什么宝物出世之说?”
玉妃俏脸腾的一红,这宝物出世,莫不是在地下或者海下深藏了成百数千年,若这里真藏有什么宝贝,要么早就脱身而去,要么就是被陶真人收了去,绝无第三种可能。
她也是乍一见到这法宝非凡灵动,心中贪欲大炽,是以一时性急口不择言。
不过她平时在宫中百般受人奉承,养成了蛮横的脾性,哪里容得他人质疑?立时强词夺理道:“笑话!你说是你的便是你的了?那却为何却制不住让它跑了出来?不定是这个洞府曾宿过哪路高人,特意留下这法宝以待有缘,如今本宫一到这里,此物便急着出来,分明是与我有缘,却被你这小贼夺了,还不快快拿来。”
张衍哂笑道:“此宝桀骜不驯,在下一时疏漏才让其逃窜了出来,道友只是看了一眼便说你的,何其霸道无理!”
玉妃还待反唇相讥,风师兄见状摇头,心道:“这玉妃虽然媚术了得,把宣瞳妖王迷得神魂颠倒,但这脑子却是不怎么好使,怎么与这人斗起嘴来了?眼下正是需你仗势欺人,还用得着讲什么道理?”
他咳了一声,在一旁低声说道:“玉妃娘娘何须与他饶舌?此人杀了童丙,再怎么样也是娘娘奴仆,怎可就此算了?还需问他讨个公道回来!”
得了这提醒,玉妃立时醒悟过来,娇叱道:“那道人,你杀了我那家奴,你说,这又该当何罪?”
张衍脸上露出一丝冷笑,道:“你这家奴擅闯他人洞府,被杀也是活该,我还没问你一个管教不严之罪!”
玉妃向来在宣瞳妖王面前得宠,从无人敢违背她心意,此时被张衍一句话顶回来,顿时胸闷气短,嘴唇发颤。
风师兄嘿嘿一笑,站出来道:“这位道友,你可要思虑清楚了,你可知道这位玉妃娘娘是谁?她乃是宣瞳妖王道侣,此刻是纡尊降贵与你说话,劝你还是早点低头,将那宝贝奉上,否则一旦妖王雷霆震怒,到时悔之晚矣!”
张衍哪会理会他们,他自所以与这两人多说了两句,是怕手中这法宝趁隙再度逃逸。
而眼下,这法宝已被他压服得不能动弹,当即喝了一声,将其用玄光裹住,扔回了袖囊之中,此时他再无顾忌,淡然说道:“我不拘你是何人,又有何来头,若要夺我法宝,尽可来问我手中剑丸!”
玉妃突然尖声叫道:“你们都是死人么?还不将这道人给本宫拿下,再抽筋拔骨,剖心挖肝,拿回去给老爷下酒!”
此言一出,她身后便有两名留着鼠须的道人站了出来,这两人一人左背剑,一人右背剑,长相却是一般无二。
他们本是一对孪生兄弟,乃是东海上的散修,幼时曾受异人传道,后来到了宣瞳妖王殿下门客,因见两人合击飞剑之术了得,又是玄光修士,所以特意派来为这玉妃护驾。
这两人往前并肩一立,目光凝定张衍,各自割破手指,再掐起法诀,口中念念有词,只闻两声剑鸣,这两把飞剑一齐出鞘,在空中化为两道光华,发出一声泣响,如疾电般往张衍斩来。
张衍见这两道剑芒驳杂不纯,便连出剑时还需以精血祭之,邪祟之极,显然未得正传,一望而知乃是左道旁门之术。
他哂笑一声,把肩膀一抖,顶上震开一团六十余丈的玄光,只见其中有三色光气透出,蓝雾似氤氲,金光如灿霞,炽火若彤云,这三道光气绞在一处,却又彼此互不相扰。
见这两把飞剑飞来,这团玄光往上一涨一卷,便将其吞了进去。
只闻嚓嚓几声,玄光之中星火飞溅,烈火喧嚣,只是须臾间,这两柄品质上好的飞剑就被搅成一堆废铁,再在光中转了几转,最后却是连渣子也曾剩下半点。
这两个道人往日用飞剑斩敌时,对方便是拿玄光遮挡,也是一剑撕裂,从无例外,因此信心十足。哪里想到这太乙玄光厉害如斯,一时大意,致使他们居然连本命飞剑都折了进去,心神顿遭重创,齐齐惨呼一声,仰天载到在地,七窍流血,四肢抽搐,眼见就是不活了。
玉妃也算是眼界开广,可是何曾见过玄光将法宝生生毁去的?也是杏眼圆瞪,檀口微张,一脸不可置信之色。
她身后之人见得这两名道人下场,也是面露惊骇之色。
张衍这一道玄光放出,端得是霸道无比,当场就将这一行人震住。
风师兄见了也是大惊,暗道:“这是什么道术?怎么如此厉害?竟能以玄光破法器,绝非寻常散修可以做到,此人不是出身玄门大派,便是得了莫大的仙缘。”
他本想找几个人来试探一下张衍的分量,看看此人是郭烈请来与他们争夺仙宫符诏的,是以鼓动背景深厚,又脑子不太灵光的玉妃来此。
若是张衍不济事,他也能放下心来,若是有些本事,惹怒了玉妃娘娘,自也能引得宣瞳妖王出面除了此人。
他暗自寻思道:“看来我先前担忧并没有错,此人来历怕是极不简单,乃是一个变数,需得将此事及时告知恩师,免得到了那仙宫开辟之时再出什么纰漏。”
既然已试探出张衍不好惹,那么不如暂且退了,不必吃这眼前亏,因此他说道:“玉妃娘娘,此人道行不浅,今日非为争斗而来,我等皆无厉害法宝在手,恐不能胜他,不如暂且退了,回去求童妖王前来为你做主。”
见了张衍威势,玉妃不由慌乱,也是心生退意,只是她向来颐指气使,何曾受得这般委屈?因此冲着张衍放下狠话道:“你这道人,给本宫等着,待我再回来时,定要你的好看!”
张衍眼中厉芒一闪,喝道:“走?哪里有这般容易!”
他曾对傅红玉说过,若是他人不来招惹自己,他也不会去多事。但若别人欺到了自己头上,也别怪他手下不讲情面!
且这女子如若放走,回头她必定去请那宣瞳妖王过来与自己为难,既然左右总是要过招的,那还不如直接在此将这些人料理了,从而占据主动之势。
想到此处,他心中也是杀机隐现,祖窍中暗藏的剑丸受他杀意一催,发出一声悠长清鸣,从眉心一跃而出,当即化作有一道匹练似的惊虹腾起,一时剑意澎湃,皓光如洗,一股凛冽寒气向四下里弥漫。
风师兄见张衍出剑时气势洪烈,堂皇大气,一看便知是玄门正宗,且此时杀气浓烈,顿时心叫不好,他略一犹豫,悄悄往后退了几步,随后猛地驾起遁光,往云中而去。
张衍心中神意一催,星辰剑丸当即化作一抹精纯剑光,顷刻间横贯十数丈虚空,朝玉妃倏然劈落。
玉妃惊得呆了,她一贯作威作福,只知走到哪里都无人敢不卖宣瞳妖王的情面,未曾想竟有人敢对她动手,一时未曾想到躲避。
然而就在此时,她手上一枚碧绿玉镯忽然脱腕而飞,挡在了这道剑光前路之上,只闻一声清脆声响,这玉镯顿时被断成两瓣,但是得此一缓,她也是惊醒了过来,不由尖叫一声,慌张中拿起了牌符一晃,身下飞车霎时驾光雾腾空而起,显是就要逃遁。
只是她还未上得云头,底下张衍却已将三百六十五滴幽阴重水一齐放了出来。
他骈指一点,这些重水霎时汇成一股浩荡狂澜,往上席卷而去,须臾间便追了上来,将玉妃这一行人往里一裹,又旋了几旋,只闻惨叫嘶喊声从里传出。包括玉妃在内,一个个俱是骨折肉裂,从空中掉落尘埃,一时都是生死不知。
风师兄并未看到玉妃等人的惨状,在他想来,自己先走一步,张衍被玉妃等人吸引了注意力,定无暇来顾及自己,本是心中笃定,只是他不经意间往后看了一眼,却是吓了个魂飞魄散,只见浩渺烟云中,恰有一道精绝剑芒撕空而至。
他直到此时才知,为何说与剑修相斗最是凶险。这剑遁之速实在快得匪夷所思,只是几个呼吸时间,便又缩短了一大截距离。
张衍目光森冷地看着前方,既然已经动手,那便要做尽做绝,绝不能走漏一个。
风师兄见张衍越追越近,心中暗暗叫苦,道:“此人居然不先去追那玉妃,却来追杀于我,这是哪般道理?莫非知道此事是我暗中撺掇不成?”
可是他却未曾料到,玉妃一行人在张衍面前竟连一个照面也没能撑得过去。
可眼下已容不得他胡思乱想,只得咬牙苦撑,一味发力逃窜,只消翻过了眼前这一座山头,便是清羽门门下弟子潜修之地,他还真不信张衍有胆子追上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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