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冲着平姑姑使了个眼色,平姑姑便将屋子里的宫女们都带下去了。
南景看了顾初云一眼,见顾初云点了点头,这才下去了。
屋子里很静,静的能听见顾初云那粗重的呼吸声,皇后娘娘看了她良久,才缓缓道:“那日云贵妃没死,本宫没有想到,如今云贵妃能够安然无恙回宫,本宫更没有想到,不得不说,云贵妃当真是有本事啊!”
她在后宫中的地位本就不稳固了,如今顾初云又回来了,到底有多艰难,那是可想而知。
“若论起本事来,臣妾哪里及得上皇后娘娘有本事?”顾初云虽病了,但气势却是一点都不弱的。
皇后娘娘的脸色微微变了,“云贵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初云冷笑着说道:“臣妾这话是什么意思,皇后娘娘心中想必比谁都清楚明白,若皇后娘娘没几分本事,这肚子里的孩子又是从哪儿来的了?皇后娘娘只怕一开始就已经打好了算盘罢,皇上很多事情上都糊里糊涂的,这件事上也不例外,只要皇后娘娘肚子里生下的是男婴,那定然是咱们大晏朝的太子。”
“呵,可如今皇上的病好了,原先不知道的事情如今也算是知道了,臣妾倒是觉得皇后娘娘生下个女儿,咱们这位大晏朝的小公主兴许还有活命的机会,可若是皇后娘娘生下了儿子,怕就只剩下个死字了。”
皇上就算是再怎么宽宏大量,只怕也不会容忍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继承皇位的,可但凡是皇后娘娘剩下儿子来,又是嫡子,又是长子,只怕那孩子不继承大统都说不过去了,到了最后只生下个死字。
皇后娘娘的身子颤了颤,抚着自己肚子的手更是微微颤动着。
孩子的父亲不过是个和皇上生的有几分相似的莽夫,利用完了便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只是肚子里的孩子却是她的孩子啊,这孩子救了她的性命不说,如今在她肚子里,她甚至能够感受到孩子拿小脚丫踢她。
只有当了母亲,才能明白这其中的感情,若有人想要了她孩子的命,只怕比要了她的命更叫她难受。
顾初云见她这模样,笑了笑,道:“怎么,看皇后娘娘这模样,只怕臣妾是说中了罢?您和皇上是表亲,皇上的性子按理说您是最了解的了,皇上连视自己为己出的养母都能终身软禁,更别说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孩子了,不过如今当务之急皇后娘娘要担心的不是孩子,而是自己,自古以来,女子生产那可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不知道有多少人落得大小皆保不住的下场……”
她每说一句话,皇后娘娘的脸色便难看一分,到了最后,皇后娘娘更是扬声道:“顾初云,你住嘴,本宫落不到什么好下场,难道你就以为自己能够落得什么好下场吗?本宫怕?本宫有什么可怕的?本宫乃是先帝赐给皇上的正妻,是大晏朝的皇后娘娘,就算是本宫做错了事儿,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本宫!”
“既然如此,那皇后娘娘今儿为何又来来延禧宫里?”顾初云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嘴角满满的都是讥诮,“若是以前的皇后娘娘,知道臣妾回宫了,不使绊子便不错了,哪里还会冒着大雪前来,让六宫众人知道您的贤良淑德了?让皇上知道您的听话温顺了?”
“若您真的什么都不怕,这会子只懒洋洋躺在坤宁宫的炕上用着燕窝粥,哪里会不顾身体的不适将六宫中馈都扛起来?若说怕,您比臣妾怕,毕竟臣妾贱命一条,死了就死了,可您不是,您还有流放西北的父亲和妹妹,还有腹中尚已成型的孩子了。”
皇后娘娘踉跄几步朝后退着,呢喃道:“皇上不会,皇上他不会的,他不会对本宫肚子里的孩子下手的……”
她不是没想过要与皇上开诚布公谈一谈这件事,只是每次这话已经到了嘴边,瞧见皇上那冷冽的眼神,接下来的话却是怎么都开不了口,就好像她话一旦开了头,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了生路。
想及此,她更是咬咬牙道:“云贵妃,你可不可以帮本宫离开皇宫……”
她不傻,知道如今这朝堂之上最有权势的便是谢七爷了,若是顾初云肯求谢七爷,谢七爷哪里不会帮这个忙?
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宫,她好好将肚子里的孩子抚养长大,至于爹爹和妹妹……权当做自己对不住他们了。
“皇后娘娘这是在求臣妾吗?”顾初云笑了笑,苍白的脸上倒是有一种别样的妖娆了。
皇后娘娘抿唇,低声道:“对,权当做是本宫在求你了。”只是这求人,哪里有用“本宫”二字的?
顾初云嘴角的笑意渐渐敛尽,冷声道:“可若是臣妾不答应了?难道皇后娘娘又想要要了臣妾的命吗?皇后娘娘,这后宫中虽是您最大,可旁人也不是傻子,当初您命平姑姑一瓶鹤顶红朝臣妾灌下去,只怕就没想到会有今日罢?”
“那臣妾今儿便明明白白将话里撂在这儿,这个忙,臣妾是不会帮的,也帮不了,不过是会帮着皇后娘娘多烧两柱香,只祈求皇后娘娘能平平安安生出个公主来,兴许你们母女的命还能保得住!”
皇后娘娘脸上的惊慌转瞬即逝,下一刻便变为了狠戾,“那本宫在这就多谢云贵妃的好意了,就冲着云贵妃的这份好意,就算是本宫到了九泉之下,也不会忘记带上云贵妃你的。”
说着,她抬脚转身就走了。
她今儿来延禧宫一则是来走个过场,二来是想要看看顾初云落得了个什么窘迫的境地,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顾初云还是比她风光,甚至皇上为了照顾顾初云,还多拨了六个宫女和太监到了延禧宫!
凭什么,凭什么!
她被逼的是走投无路,可顾初云了?顾初云当初是还有选择,可还是选择了跟着谢七爷走了,若皇上要怪,第一个怪的便是顾初云啊……
可皇后娘娘这般想,那也看看皇上会不会这般想了。
顾初云看着皇后娘娘迈出时那踉跄的脚步,嘴角却是泛起几分冷笑来,当她是圣母白莲花吗?皇后娘娘都要害死她,她还要去帮皇后娘娘?除非这脑子真的是坏掉了……
只是替皇后娘娘叹息之余,她却是想起自己该怎么办了,那日她以为自己会死在大街上,却万万没想到会被皇上带回来了,既然回来了,想要再出宫只怕就不那么简单,可难道又要和之前一样争宠夺爱陷害?
就算是她愿意,只怕皇上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了,更何况,她还不愿意了……
思来想去,她却像是想到了仲景那日说的话,病重者不能服食茶叶,会分解身体里的药性,当即她便偷偷灌下去一大壶茶水。
果不其然,到了晚上顾初云发热也就更严重了,可怜孙院判那一些人在延禧宫守了一夜,可不管孙院判怎么问,她只一口咬定这药是日日都在喝,是按照孙院判的吩咐去做的。
孙院判只以为眼前这女子还是宠冠六宫的云贵妃娘娘,想着她这次回来了之后,皇上定会更加宠她,只抹了把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轻声道:“还请云贵妃娘娘恕罪,老臣这房子并没有什么异常,寻常人按照这方子喝下去,小半个月身子便能痊愈了,可依照云贵妃娘娘这身子骨看来,只怕还得将养一个月了。”
“一个月本宫的病只怕好不了!”顾初云惨惨一笑,道:“本宫这是心病,世上唯有心病最难解。”
孙院判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并不敢接话。
这阖宫上下谁不晓得,这位云贵妃娘娘是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的,若她不肯喝药,这病只怕三个月都好不了,到时候诬陷自己一个庸医的名声,皇上怪罪下来可怎么是好?
想着朝堂上如今已经有十余位官员被罢免了,他只觉得脊背发凉。
顾初云笑了笑,道:“今儿这一夜倒是劳烦孙院判和诸位太医了,本宫累了,你们退下罢!”
孙院判等人便退下了。
顾初云却招过玉萤来,玉萤的脸色微微有些便了,可犹豫了片刻,却还是下去了。
到了第二天,这玉萤和南景也染上了风寒,到了晚上,就连采薇姑姑也染上风寒,到了第三天,这延禧宫上下小半的人都染上了风寒……一时间,人人自危,皆说顾初云这是患上了时疫。
当皇上质问孙院判的时候,孙院判刚准备说不过是普通风寒时,可莫名想到来顾初云那夜的话,到了嘴边的话却变了,“还请皇上恕罪,老臣医术不精,暂时还不能看出云贵妃娘娘染上的到底是普通风寒还是时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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